這時候素雲(yún)又開口了:“我初入東京,便見楊姑娘的風姿,說實在的楊姑娘這般的樣貌模樣,做事又灑脫,我同爲女子也十分的傾慕,如果我相公願意,素雲(yún)現(xiàn)在就可成全了兩位,自請下堂去。”
楊倩兒眼睛一亮剛剛要開口,就看到陸磊蹲在素雲(yún)的身旁。
只低著頭軟聲細語的道:“嬌嬌兒,我與她並無半分瓜葛,當日救人也是用鉤子勾上來的,我多一眼都未看的,碼頭上的人雖不多,嬌嬌兒你信我!”
楊倩兒知他說的沒錯,可是他這般的一副姿態(tài),將自己的面子的都踩在了地上,頓時覺得往日那般高大的形象,頓時跌落了谷底。
還不顧的她這個外人在,便一臉諂媚的去巴結(jié)個女子,哪裡是她印象中的頂天立地的高冷男子漢。
她心裡酸得很,說出的話,也不中聽。
“喲,陸大人寶貝的要命的女子,竟然胖成這個樣子,果然鄉(xiāng)下女子過不得好日子,便胡吃海喝的成了這圓潤的模樣,陸大人果然審美非同一般啊!”
素雲(yún)將陸磊一把推開,將肚子挺的更突出些,緩緩的走向楊倩面前,居高臨下的道:“之前覺得楊姑娘灑脫不羈,是我心中所傾慕的對象,原來我也是個眼拙的,錯看了楊姑娘。”
楊倩兒看著素雲(yún)的肚子,心裡懊悔的要命,但話已經(jīng)說出口,怎麼收的回來。
身後的陸磊將她柔柔的攬住,一副小意的樣子:“好娘子,都是我的錯,你彆氣著了,先坐下來,要是心裡不舒坦,再多擰我?guī)紫潞貌缓??我皮糙肉厚不怕疼的。?
素雲(yún)白了他一眼,繼續(xù)對楊倩兒道:“聽聞楊姑娘跟賈翰林的公子定了親,這般的來了江都,那賈家人可曉得?”
楊倩兒面上一僵,她一向主意大,連楊翰林都鮮少能左右她,她卻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尤其是自己來到江都的一番遭遇。
若這陸夫人說了出去,只怕別說賈公子了,便是走商小販也無人問津了。
她咬著脣,臉色蒼白一片,垂頭望向面前的地面。
素雲(yún)看她這樣,於心不忍,道:“楊姑娘目前打算怎麼辦?這離家出走,對於男子來說,無傷大雅,對於女子來說如果一旦敗露,那就……”
楊倩兒蒼白著一張臉,嘴脣哆嗦著,想起之前楊夫人的雷霆手段,一時間沒有了主意,半晌才道:“我也不知要如何。”
素雲(yún)對楊倩兒並無憎惡,她道:“楊姑娘先跟我走吧,去隔壁的鋪子裡休整下?!?
楊倩兒站了起來,稍微走了一會神,怯生生的對素雲(yún)道:“那我跟著你,這裡我除了你,誰也不信?!?
素雲(yún)對於她這番話還是很意外的,這貨剛剛還死活的非陸磊不可,怎麼轉(zhuǎn)眼又黏上了她。
她見慣了楊倩兒意氣風發(fā)的灑脫模樣,這樣無助的蹲在地上擡頭望著她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嘆了一口氣道:“起來吧!”
陸磊看著楊倩兒從地上一竄而起,摟住素雲(yún)的胳膊,倆人就一起出了門。
站在那裡楞了一會子,才又跟了過去。
次日,楊倩兒跟個牛皮糖一樣,便一直的纏著素雲(yún),倒是對下值回來的陸離不假辭色了起來,完全看不出她曾經(jīng)翹首以待的等了陸磊好多年的樣子。
素雲(yún)挑挑眉,有些意外。
這官家女眷的感情也太經(jīng)不起拆了,不過的見了陸磊幾次小意賠罪的樣子,便道瞧不上了。
反而一天到晚的跟著素雲(yún),寸步不離了。
陸磊也不能時時的防著她,便只有下值的時候抱怨個不停。
“嬌嬌兒,你怎麼讓她日日跟著你,太不像話了!”
素雲(yún)手裡端著一盞花茶,淡淡的道:“那大人親自去勸說吧。”
陸磊:“……”
陸磊已經(jīng)多日不被允許睡大牀了,七尺的漢子窩在一張軟塌上。
他睡的警醒,只聽得內(nèi)室有痛吟聲,忙掀開了簾子,摸黑撲去了牀上,素雲(yún)哭聲越發(fā)明顯了。
“嬌嬌兒,你怎麼了?”他顧不得點蠟燭,只著急的問。
“我的腿好疼?!?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疼了!”陸磊輕輕的揉著她僵硬的腿,好久才舒緩了。
“明日問問衛(wèi)媽媽,爲何會抽筋啊,你這是抽筋了!”
素雲(yún)偎在他懷裡,六月裡,天氣熱的很,她胃口也不是太好,又因著楊倩兒這出子事,便多多少少的存了點心思。
看著陸磊著急的點了蠟燭,又匆匆忙忙的將那幾本冊子,仔細的看了過去。
心裡也多了一絲溫暖,陸磊一手執(zhí)書,然後將她攬在懷裡,輕輕地撫著肚子,突然渾身一僵。
轉(zhuǎn)而驚喜的道:“嬌嬌兒,娃兒踢我了!”
話音剛落,那肚皮便又輕輕的顫動了一下,“娃兒也想我了,嬌嬌兒,讓我回來睡吧。”
他跪在牀上,手撫著肚子,耳朵也輕輕的貼在素雲(yún)的肚子上。
素雲(yún)慵懶的靠在軟枕上,輕聲道:“若小囡囡曉得她阿爹沾染了這許多的桃花,可要傷心了。”
陸磊便曉得素雲(yún)還存了心思,她一向愛將心事自己悶著消化,好容易暖了這麼久,暖出來一些小性子,如何捨得她自己再生受著。
隨即將素雲(yún)的手包住,道:“我心裡頭只有嬌嬌兒,和我們的娃兒,哪裡會有心思分給別的人,對了,我跟那張二散夥了,他最近行事越發(fā)的過分,我將我應得的金銀都提了出來,那船我沒要,我如今可沾不得這些?!?
做官的人不可做生意,只是女眷經(jīng)營自己的嫁妝奩產(chǎn),官府是管不著的。
所以很多官員懼內(nèi)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雖然當下的俸祿不少,可是跟夫人們的嫁妝比起來,那是不好比的。
像陸磊這樣的願意將自己的灰色收入,全數(shù)交於素雲(yún)的人,確實不多。
陸磊的月俸四十貫,布料,茶、酒、薪、蒿、炭、鹽雜七雜八的孝敬一起加起來,也不過七十貫而已。
按理來說日子倒也過的可以,現(xiàn)如今宅子和僕婦都是官家指派的,真要比起來還沒那做開館子的商販日子過的富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