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他過來,素雲就扭轉了身子,鼻子一酸,兩滴淚就落在了碗裡。
陸磊便哄了又哄,答應了這幾天便隨她去鋪子裡頭去住,素雲纔給了他一點好臉色。
用過午飯,陸磊正陪在素雲的身邊午休,只聽得有鳥鳴聲規律的響了幾聲,看到素雲睡的正香,將如意和才春風啞娘子吩咐了一通,只道誰也不可以放進內室,纔去了書房。
一進門,劉元跪在門口,陸磊的眸子一閃。
接過他手中的信,道:“跪什麼,站起來回話!”
一目十行的將那信看完,冷笑道:“這勤王還真是賊心不死啊!手伸到我府中來了!”
劉元眸光一閃,身子又矮了矮!
陸磊那邊一拍案,道:“走,隨我去關大人府上,給勤王送點調料嚐嚐!”
劉元緊緊的跟上,陸磊忽的又停下了腳步道:“你別跟去了,去城南那邊,派些人,將我母親看牢了,切不可再接觸旁人,吩咐梅老太太將人看緊了,那送菜送米送柴的,都換成我們自己的人!”
“是!”劉元應聲道,看著陸磊騎馬馳去,直起身來,才發現背上已經溼了一片,只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這人啊,總有好好的日子不想過,非得作死的。
這勤王倒是個明白人,只是關鍵的時候怎麼就弄出這出子事。
如今那趙誠,已經不是昔日的誠王了,據探子道,他只斷腿後,便疏離了生母,將王妃視同親生母親一般的,也不再出去惹是生非,說好的跟著普王一起來江都,只是又生了一場大病,王妃帶著他又去了溫泉的莊子上繼續養病,如今沒有那趙誠作妖,爲何還會屢屢傳出這種事宜來?
一切都與原先有所不同了,一息之間便千變萬化,劉元也不敢仗著前世的一些記憶就託大,只細細的將陸磊的命令發佈下去,安排了妥當的人將梅子箐看管住,至於陸老爺子,身邊也換了一個機靈的小廝,也隨他去了。
衛媽媽將內室收拾一通,換了一面小屏風,淡綠的紗,繡著粉色的桃花,很應景,素雲還是覺得這裡有些憋屈。
又開窗通了風,將牀紗也換了一頂,才覺得舒坦了些。
身邊不敢離開人,如意在衛媽媽的指點下,繼續煮茶,這次是從鋪子買好的茶膏,如意耐性竟然極好的,一會兒激動的道:“大娘子,快去看看,我做出了一朵花。”
素雲本來有些懨懨的打不起精神來,隨意的在軟塌上窩著,無意識的點點那話本子。
聽得她如此興奮的語氣,隨她去了那案前一看,可不是一朵花,那茶沫子浮上來,形成了一朵花的模樣,雖然只有四瓣,好歹是朵正經的花來。
不由得讚道:“如意現在點茶的手藝越發的精通了,手可累了?”
如意的小圓臉上,蕩起一抹笑,“嘻嘻嘻,還是衛媽媽教導的好!”
看著她明明驕傲的不得了,還得壓抑住,說出感謝衛媽媽的話,素雲頓時感慨了起來,轉眼前,如意已經從那個濛濛壯壯的鄉下丫頭,長成了一個青蔥玉立的小美人來。
而自己也從一個小鎮上的姑娘,做到了官家的夫人,從自己什麼都要坐起的小婦人,到無論去哪裡都有一羣的丫環婆子隨從。
便有些出神,望著那開始有點渙散的茶花,陷入了沉思。
待到日頭斜斜的掛在西邊的樹枝上的時候。
素雲換了一身輕便的常服,帶著如意去了竈下。
廚房收拾的極爲乾淨,大大小小的竈臺一溜煙的四個,上面正熱氣騰騰的煮著一大鍋肉。
李婆子正要一手持大勺,一手吃鉤子,將一整個豬頭撈起來,放入了臺子上的涼水盆裡,見素雲過來,也不行禮;
道:“大娘子,有什麼想吃的,直接吩咐瞭如意姑娘就是,何必自己來,這竈下油煙多,莫污了大娘子的衣衫。”
“媽媽自去忙便是,我日日的閒著也是無趣,好久沒有動手了,可有發麪?”
李婆子一邊將涼水澆在豬頭上,然後叫了小丫頭過來用鑷子拔豬毛。
一邊掀開了那一溜的靠牆的臺子上面盆,“發麪有的,不過今日要烤胡餅?”
素雲一聽胡餅,頓時來了興趣:“可是那撒了芝麻粒的胡餅,媽媽要做甜口的還是鹹口的?”
東京城那邊有個攤子做胡餅就極爲出色,之前陸磊下了值總會帶兩個回來,再得了一份熱熱辣辣的酸湯子,甚得素雲的歡心,如今一聽李婆子要做胡餅,頓時來了興趣。
李媽媽笑著:“這還不簡單,大娘子喜歡什麼口味,奴就做什麼口味的?甜口鹹口各做一半好不好?”
素雲笑道,“自然是極好的,我也來與媽媽一起吧。”
說著取了青色的罩衣,又用頭巾包了頭,倒出了一盆的發麪,撒了麪粉揉起了面來。
如意看著素雲的腰身,忙上前阻攔,被衛媽媽攔下了,最近素雲的心神不定,若是能做些她感興趣的事情,也算好事。
李婆子看著素雲揉麪的手法,道:“大娘子面案上有些手藝啊。”
時下廚娘還是蠻吃香的,那酒樓酒肆,路邊的食鋪子女子掌勺的屢見不鮮,便是那關大人上次宴請,據說請的那女廚子,便是光傭錢就給了五十貫。
素雲聽著笑道:“我阿爹阿孃,就是靠賣蒸餅,養大了我,雖說從不讓我上手,可這許多年,單單是看,我也早都會了,只是和發麪,還不是不太行,我在東京的時候,還和如意擔了擔子,在那橋頭擺過蒸餅攤子呢?後來賺了些錢,賃了鋪子,我爹孃被大人接去了東京,我纔沒有繼續做,現在想想,那些日子可真過的充實的很。”
李婆子眼底涌上一絲驚詫,她和衛媽媽不同,她是後來被調來的,只道要好好的服侍大娘子,其他的倒不清楚。
她常年在竈下,自然知道這揉麪做饅頭的辛苦,頓時停下了手裡的活,剛要開口,就見衛媽媽瘋狂的擠眼睛,她才附和道:“娘子小時候也過的忒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