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磊下值回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歡迎,只是那一道道上來的都泛著綠色,他心中有些惶惶不安。
這是什麼意思?
直到那梅乾菜扣肉和上來,忽略了那幾盤的綠,才穩穩了心思,洗漱了在桌前坐下。
果然素雲笑吟吟的坐下,“我今日買了那城南的一處宅子,房主的匆忙,傢俱也都留下了,衛媽媽說那宅子地勢蠻好,你看我們要不要休整下,搬過去?”
陸磊絲毫沒有覺得娘子花錢買的宅子,他搬過去有何不妥,加了兩筷子扣肉,塞進嘴裡,囫圇的嚼了,又扒了幾口米飯。
看著素雲歪頭朝他笑,還在等他的回話,絲毫沒有猶豫,“搬!”
素雲頓時放下心來,陸磊怎麼說也是封靜手下的副手,好歹也是一年有兩百貫俸祿的人,如果他堅持不去,素雲也只能隨著他去住衙門的後院,或者是在那幾個副手家眷並列的一排套間裡,隨便挑上一間去住著。
將陸磊如何的好說話,她就徹底的放下了心來。
因著有些綠葉的蔬菜,素雲多吃了半碗飯,有些撐著了。
陸磊就自告奮勇代替瞭如意,扶了素雲出去走走,鋪子的後院堆滿了柴火,和蒸籠,僅有的空地都很小,兩人便沿了後院的小巷子慢慢的來回踱著步。
這時候迎面走過來隔壁的小兩口,那丈夫託著娘子的手,也在緩緩的踱步,看到陸磊和素雲二人,便笑著招呼。
“娘子也有了身孕了嗎?”
素雲如遭雷劈。
什麼鬼,她不過是吃撐了多走了兩步路,怎麼就成了有孕。
她僵硬的低頭看著對方的姿勢,再看陸磊將她護的嚴嚴實實的樣子,怕是任誰看上去都像是......
尷尬的笑笑,不知道如何去回話。
就聽得頭頂有個人帶了笑意的聲音道:“多謝關心,我家娘子只是身子有些弱,出來走走而已?!?
素雲最後被僵硬的扶著回了後院,迎面撞見那揉麪的婆子,她驚呼道:“天爺來,大娘子這是有孕了嗎?”
素雲不曉得陸磊是怎麼解釋的了,她發誓,再也不要多吃晚飯,也不要跟陸磊一起出去消食了。
素雲回來就一頭鑽進被窩裡,尷尬的連陸磊都不想面對,一門心思的閉上眼睛裝睡,最後竟真的睡過去了。
翌日,是個晴天,陸磊一早便去當值了。
如意殷勤的端了白粥,自家的肉包子,還有切開的黃橙橙的鹹鴨蛋,並著外面買的油炸果子。
也不說話,只是含著笑,看著素雲用飯。
“說吧,有什麼事?”素雲看著她帶著笑意的小臉,這江都山多,有專門養牛的每日推了車子叫賣牛乳,素雲喝不慣牛乳的味道,如意卻十分的喜歡,素雲也不心疼那幾個錢,便定了新鮮的牛乳,如意和衛媽媽喝不完,就留下來做甜心。
如意不過短短數日,就胖了些。
“奴看著今日的天氣好,不若大娘子我們出去逛逛唄。”
如意藏不住心事,昨日領了月錢,她本就是年紀小,好奇心重。
衛媽媽最近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卯了勁的要將她培養成一個裡外一手抓的能人娘子,如意堅持了幾日,便覺得苦不堪言,她志向不大,以後到了年紀就嫁給夫人身邊的人,依舊還伺候大娘子就成。
如意雖然跟了素雲,但她骨子裡還是一個普通的鄉下姑娘,別人家的姑娘都是逛繡鋪子,收拾鋪子,再不濟也要逛逛那街上的諸多攤子。
如意卻拉著帶了帷帽的素雲,直往那碼頭去了。
是個不知名的 碼頭,身旁的婆子嘰嘰喳喳的道:“如意姑娘是個能人,哪裡曉得這個碼頭的。”
此時的碼頭正張燈結綵,高高的戲臺子搭起來,那濃妝豔抹的角兒,正在唱:“猶記得那年秋風涼,任由雨打溼綾羅裳,不見君有幾多思量,卻叫人生生愁斷腸......”
唱腔委婉淒涼,與這熱鬧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正在哀傷間,如意扯扯她的衣裳,示意她往那碼頭旁邊看去,卻是十幾個漢子圍著一個人正在拳打腳踢。
旁邊的衙役模樣人只是瞟了幾眼,就轉過身去了,當做看不見。
素雲有些不忍心,叫如意拿了半串大錢,讓那衙役看看,別出了事情。
如意卻不肯,從那串上,擼下五個錢,蹬蹬蹬的往那衙役面前一站,也不曉得說了什麼,那衙役揮著鞭子,呼喊了幾句,那些人便罵罵咧咧的去了。
劉元緊緊的護著頭,這樣的毒打,有幾年沒有捱過了。
便是如此臉上也被那些人給踢了幾腳,他看到那胖丫頭拎著幾尾大魚,轉身跟著帶著帷帽的夫人走了。
只掙扎著起身,卻半天沒有爬起來。
身上沒有一處不疼的,他還是強忍著痛,掙扎著滾到一旁的石壁上,撕心裂肺的扶著石壁站了起來。
那衙役呸的一聲,這小子運道好,算逃得了一命了。
等到劉元倒在那藥鋪子的時候,嘭的一聲,驚到了正在看方子的老大夫。
“小三子,快些看看,有人暈倒了。”
“大娘子是剛剛那個被打的人?!?
劉元就記得迷糊中,那個胖丫頭的聲音。
當他醒來的時候,那老大夫還道:“小哥兒也是個命大的,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腿啊,得好好的養著?!?
劉元掙扎著起身沒起來,才發現自己的小腿被幾塊夾板夾著,並沒有感覺到疼。
“用了麻藥,藥勁過了纔會疼?!?
老大夫彷彿看穿他的心思,又補了一句。
劉元好吃好喝的在醫館養傷,幾次提出要走,老大夫都沒有放行,“醫有醫德,我方家行醫幾十年,斷然沒有讓一個傷沒好全的人離開我這醫館的?!?
劉元跟他接觸了一個多月,早就對他的爲人心知肚明。
“老大夫說人話啊!”
“藥錢沒花完!”老大夫丟下一句話和一碗藥,轉身走了。
劉元知他雖貪財,醫德還是靠得住的,便耐著性子繼續躺著,等到骨頭都發木了,那老大夫便甩了一角的銀子在他身上。
“走吧,這是沒花完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