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雷霆正躺在床上等著宋小燕，他瞪著一雙眼睛，問：“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在我媽家多聊了幾句。”宋小燕問，“你干嘛不先睡？”
“等你啊。”雷霆盯著宋小燕看，“聊什么聊這么晚？是你媽不舍得你走，還是有什么人不舍得你，或者，你不舍得誰？”
宋小燕敏感地問：“你說這話什么意思？”
雷霆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沒什么意思。”
宋小燕不想理睬他的無理：“我看你也真是沒意思。”
雷霆的聲音大了起來：“我就是想提醒你，這里才是你的家。”
宋小燕不甘示弱地反駁：“這里是我的家不錯，可這里像是個家嗎？一天到晚冷冷清清，你在家的時間有多少，你自己沒把這當家，反過來還要說我。”
“行了，干嘛發火呀？”雷霆一看宋小燕有些認真了，忙轉換話題：“你去做頭發了？怎么把頭發剪這么短？”
宋小燕不答話。
雷霆又問：“誰讓你剪的？我同意了嗎？”
宋小燕看也不看他：“嫁給你，我連剪個頭發的自由都沒有了？”
雷霆看著宋小燕氣鼓鼓的臉，笑了：“你現在屬于我了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頭發。”
“怪不得人家說，男人在結婚之前，嘴里說的是‘我的一切都是你的。’結婚以后，就改成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雷霆看著宋小燕，好一會兒，終于笑了：“傻瓜，跟你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
“玩笑？”宋小燕不吃他那一套，“我怎么一點都不覺得好玩？”
雷霆嘆一口氣：“不過真不愿意你改變，希望你一直都是這樣，永遠這么年輕漂亮，永遠像我第一次見到你的那樣。”
宋小燕仰起臉：“我總有一天會變老的，真到老的那一天，怎么辦？”
“你在我的眼里，永遠都不會老的。”
宋小燕淡淡地笑了一下，和解地說：“等過段時間，頭發就會長了。”
“沒事，不管你的頭發長短，你都是最美的，”雷霆將宋小燕摟在懷里，“我又要出趟差，這回時間要長一點，半個月左右，你一個人在家，行嗎？”
“有什么行不行的，你就是不出差不也很少回家嗎？”宋小燕的確感到無所謂，只是象征性地問，“這次怎么要這么久？有什么特別的事嗎？”
“哦，也沒什么，到廣州那邊要點帳。”
“那你小心點，別又在外面惹事生非。”
“你要這么不放心我，就跟我一起去吧。”雷霆的口氣很大，“你那份破工作能賺幾個錢，不如辭了吧，我養活你。”
“靠你養活？我可不干，哪天你不要我了，工作又沒了，我喝西北風呀？”
雷霆伸手去捏宋小燕的鼻子：“我怎么會不要你？我還擔心你哪天不要我了呢。”
宋小燕從柜子里拿出一件毛衣，放在雷霆的身上比劃了一下，說：“你試試，我才給你織好的。”
雷霆接過毛衣看了看，說：“費那個勁干什么，有空你逛逛街，買買衣服，做做美容，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就高興了。現在滿大街的羊毛衫，毛衣也穿不上幾回，就別費那個勁了。”
雷霆的話讓宋小燕感到有些失望，她將毛衣收起來，不再說什么。宋小燕記得以前她也曾給劉啟明織過一件毛衣，他喜歡得不行，一年四個季節，有三個季節都會穿著它。宋小燕暗暗地跟自己說，如今，她面對的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丈夫，她必須學會適應。
雷霆的經常外出對宋小燕根本沒什么影響，正如她所說的，即使他不出差，也很少在家。他不在家，宋小燕倒也習慣，沒事就會回南京路的家。說不上為什么，宋小燕現在格外依戀起原來的那個家，在家里吃陳來娣煮的飯，一家人一起聊聊天，散散步，竟都成了非常愜意的享受。由于雷霆這次出差的時間長，宋小燕干脆就暫時搬了過來，只是偶爾地回她和雷霆的住處拿些衣服之類的東西。一家四口還像以前一樣，早晨起來圍坐在桌前吃早餐，然后劉啟明和宋小燕去上班，傍晚下班回來，再圍桌而坐，有說有笑地享用著豐盛的晚餐。
這樣過了半個多月，宋小燕接到了雷霆的電話，說是晚上七點左右到家。宋小燕問他回不回家吃晚飯。雷霆回答說當然回來吃晚飯，他不知道有多想品嘗老婆大人的手藝。宋小燕聽他這么說，早早地下了班，上街買了菜，做好了飯在家等著雷霆。
晚上快八點的時候，雷霆拎著大包小包地回來了。他從廣州那邊給宋小燕帶回來不少衣服和首飾，邊往外拿邊問宋小燕喜不喜歡。
宋小燕阻止他道：“你買的我都喜歡。先吃飯吧，吃完飯再看不遲。”
雷霆起身說：“好，吃飯，看看今晚都有些什么菜。”
宋小燕坐到桌前，說：“特地上街買了豬蹄，做了個你最愛吃的鹵豬蹄，還給我媽打了幾個電話問怎么下鹵呢。”
“味道真不錯。” 雷霆一邊將豬蹄放進嘴里一邊說，“你媽還好吧，不行回頭給她辦張卡，定期給她打點錢上去。”
“不用了，錢我會當面給她。”
“改天你把家里那聽龍井帶給他們，就說我送的。”
“知道了，吃吧。”
“他們要歡迎你，你就多回去兩趟，不歡迎的話，就別去了，逛逛街，買買衣服，錢不夠的話，跟我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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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燕有些不高興了：“你說的什么話，我媽怎么會不歡迎我？”
“哦，對了，你是她女兒，她不會對你怎么樣。她只是不喜歡我而已。”雷霆自嘲地笑笑，“他們有什么不順心的事，只要我能幫得上的，就說一聲。”
“我知道，她們現在都過得挺好，沒什么事不順心的。”
雷霆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是沒什么不順心的，唯一不順心的恐怕就是你嫁給了我吧。”
宋小燕瞪他一眼，低下頭吃飯。
雷霆和解地給宋小燕夾了一筷子的菜：“行了，跟你說著玩呢。”
宋小燕笑一下：“以后這些話就別說了，一點都不好玩。”
吃完飯，收拾好碗筷，倆人躺在床上看電視。雷霆摟住宋小燕，欲行親熱。宋小燕看著他，輕輕地說：“我懷孕了。”
雷霆的肩膀抖了一下：“嗯？”
宋小燕從雷霆的懷里坐了起來。
雷霆靠在床頭：“幾個月了？”
宋小燕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晰：“四個月。”
雷霆的目光有些冷：“為什么四個月了才告訴我？”
宋小燕愣住：“我……不知道怎么開口。”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結婚才三個月對吧？”雷霆想了一下，慢慢地問道，“你打算怎么辦？”
宋小燕無語。
“小燕。”在沉默了片刻后，雷霆終于開口，“你聽我說，不是我殘忍，而是每個人都應該全面地考慮一件事，如果你把這個孩子生下來，讓他跟我們在一起生活，你覺得對他公平嗎？”
宋小燕瞪大了眼，有些驚恐地看著雷霆。
雷霆被宋小燕看得心里發毛，然而還是將自己的意見說了出來：“我們都還年輕，再過一兩年，我們就會有自己的孩子，他會和我們——他的父母一起快快樂樂地一起生活。而不是，現在這樣……”
“……可是孩子是無辜的。”
“我也是無辜的！”雷霆吼起來，“我不想以后一回到家就面對著他的孩子，我希望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但跟我姓，血管里還流著我的血。”
那晚爭論的結果是：不要這個孩子。
第二天，雷霆要陪宋小燕一起去醫院做手術，宋小燕拒絕了：“我一個人去行。”
晚上，宋小燕落寞地回到家里。
雷霆早就在等著她：“去了嗎？”
宋小燕無言地坐下，眼中蓄著淚水，柔弱地看著雷霆。
“沒去，是嗎？”雷霆略皺了一下眉：“想生下來對吧？”
宋小燕低下頭，還是不說話。
雷霆沉默了一會兒：“那就生下來吧。”
宋小燕的眼淚出來了：“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