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看在眼中,心底卻驚嘆不已,等閑地界何曾像多寶閣這般有派頭?不僅物件齊全,光是廳堂的裝潢修飾就非比尋常,凡俗之中價值傾城的夜明珠在這里不過是用來照明的器物罷了,整座廳堂金碧輝煌,亮堂恢弘,置身其中仿佛扎身在寶藏之中。
“小三子,你去給我取來三百張上品的竹軒紙和上等的松煙墨,再來兩捆黃符紙,快去快去,符錢不會少了你的?!彼{陽道人驅使道。
白衣小廝一面應允,一面不滿的嘀咕道:“真不明白,你一個修士學什么文人騷客,每次不是買紙就是買筆墨,還非要上等的,真是浪費,有這錢財還不如買些固本培元的丹藥來的實惠。”
“你這小廝懂得什么?這叫做靜心,修煉重視心境,而練心最好的方法就是書法和作畫。好了說了你也不懂,只管速速取來就可以了?!?
小三子聞言三步并作兩步,退下準備紙墨去了。這小廝并不知道藍陽道人出身天師宗,天師宗許多高深的符術都要繪制符箓,除了一些法術可以直接潑墨成咒之外,大部分還是要畫符才能展現神通,這一點倒是跟法陣有些類似,將符文書寫在紙張上,再封上一道禁制,就能化作一張符箓。符箓經過多次祭煉,或者封上更多道禁制,則變成符器。
這種符箓看似跟符錢相差不多,但實際上卻天差地別,符錢只需一名修士日積月累,便能形成一道相應境界的法術,而天師宗的符箓則要高深的多,精于變化之道,神通非凡,不是三言兩語便能道盡。
林牧自然知曉藍陽道人出身,因此見他購買符紙筆墨也并不吃驚,自家暗中思索道:“這多寶閣似乎只要是有錢就能買到想要的東西,我這柄凝霜劍之前被百里飛云打散了一半的禁制,跌落到開光級中品的境界,不知能否花錢修補圓滿,等那個小三子回來再問吧?!?
念及此處,林牧抬起頭來,本想四處閑逛一番,卻瞧見花蝶舞正盯著一支造型精美的血色珠花看得入神,那雙美眸之中滿是癡迷之色,似乎對這朵珠花十分偏愛。而徐玄則已經沒了蹤影,這白胖道士生性跳脫,許是不知到哪里閑逛去了。
“嘿嘿,美人恩、難消受,林牧你忍心看花姑娘這般落寞?我瞧她可是很喜歡那朵珠花呢?!彼{陽道人在林牧耳邊輕聲道了一舉,而后便笑瞇瞇的遠遠走開了。
林牧心底一沉,忽而有些為難起來,他本擬與花蝶舞劃清界限,不沾染因果循環,但又不忍心看花蝶舞傷心落寞之態。這些時日來這姑娘自始至終,從未有任何怨言,這對一個女孩子家來說實在是極大的犧牲,何況花蝶舞還是一尊法力境的高手?以她的本領大可以自行逍遙天下,無拘無束,卻仍不求回報的追隨自己,這一情分已不是可以輕易斬斷的。
思前想后,林牧終究還是心軟,他始終做不到斬斷因果的境界,只好走到花蝶舞身旁,輕聲道:“你若想要的話,我買給你,這里有二十枚下品的法錢和不少元錢,你且收著,以后想要什么東西,自己就可以買來?!?
花蝶舞本來看的入迷,沒有注意林牧靠近,聽到聲音頓時驀然一驚,急忙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語無倫次道:“公、公子,不必這樣……蝶舞只是瞧得這朵珠花好看而已,并非多么想要……”
說到最后,花蝶舞的聲音幾乎細若蚊鳴,顯然是言不由衷。林牧瞧了瞧那朵血色珠花,看出這朵珠花并非是多么珍貴的寶貝,只是被人稍加祭煉的開光級下品的法器而已,用處也并不大,經過法力催動后可以閃出一片紅光迷惑對手,并無什么實際作用,價值不過十枚中品的元錢罷了。
“不過是些許錢財罷了,都是身外之物,倒是蝶舞你這一路來跟隨我受了太多的委屈,我決計不能連這點愿望都滿足不了你?!?
“真的不用……公子,咱們走吧,其實這朵珠花一點都不好看……”
正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遑論花蝶舞這樣的絕世佳人,只是她自認為承蒙了林牧許多關照,甚至給予《百里神雷訣》給自家修煉,實在讓她無以回報,雖然心中煞是喜愛那朵血色珠花,但也不好意思張口索要。
林牧卻容不得花蝶舞多說,抽出十張中品元錢朝著看管店鋪的伙計丟了過去,道:“這朵珠花我要了,給我裝起來吧?!?
這多寶閣中每一間柜臺附近都會有個這樣的伙計小廝,專門負責看管寶貝和出售,各個都是摸爬滾打多年的靈巧之輩,那小廝見林牧和花蝶舞二人氣質不凡,相貌堂堂,便先入為主將二人視為志同道合的道侶,便將那朵血色珠花用檀木盒子包好,道:“這位公子眼光果然獨到,這朵珠花乃是血玉打造而成,質地通透,用來送給愛慕之人最為合適不過。依我看來,正配這小姐的氣質?!?
花蝶舞聞言立時垂下了腦袋,面露嬌羞之態,面頰上飛上了兩抹紅暈。
林牧接過珠花,見這小廝誤會,不知為何忽的腦子一熱,辯解道:“并非如此……”不過那個伙計卻已經扭頭離去,并沒有聽到他的話語,倒是花蝶舞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略顯失望的神色,不過轉瞬間便被她深深隱藏起來。
“那個……蝶舞,這珠花和這些付錢你就收下吧,不然我心難安。”
“嗯,多謝公子,這朵珠花我一定會用心保管的……”
花蝶舞接過珠花,忽而展顏一笑,道:“公子,蝶舞有個不情之請,您能幫我帶上這朵珠花嗎?”
林牧正處于懵懂之間,二話沒說點頭答應,親手將血色珠花插在了花蝶舞烏發之中。
花蝶舞佩戴了這朵珠花之后,更顯嬌艷之態,垂著腦袋細語道:“多謝公子?!彼揪褪翘煜銍?,氣質脫俗,如今多了一朵珠花的點綴,無疑是畫龍點睛,一舉一動都讓人目炫神迷。
林牧也的確被她的容貌驚艷了半會兒,兩人正無語之間,忽而聽到一聲驚恐至極的暴喝聲傳來:“你們想干什么!”
聽這聲音似乎是個女孩子家,言語中還有一絲稚嫩未脫,緊接著便是一陣噼里啪啦的器物碰撞聲傳來。林牧本以為又是什么修士當街斗法,但緊接著又聽到徐玄的聲音傳來:“哼!什么無量少爺,我看是無良少爺,居然強搶民女,她不過是沒有修為的凡人,你居然也不放過!”
聽到這里,
林牧立即意識到不對,急忙帶著花蝶舞朝著多寶閣深處行去,不過須臾時間就來到了聲音來源之地。只見徐玄和一名芳齡少女被圍在人群之中,幾名侍衛裝扮的修士緊逼他們二人,看這架勢徐玄似乎是落在了下風,不敵這幾名侍衛,被逼著向后退去。
四周的修士不少都是修為高超之輩,其中有一名身穿紫色錦衣,頭戴桂冠的修士正揮舞著折扇,笑瞇瞇的看著這一幕發生。這人生的十分古怪,面色蒼白,眼窩深陷,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但偏偏修為強橫,居然已是法力之境。
“什么叫做強搶民女?我不過是將她買下了而已,這多寶閣的東西又有什么不能是用錢買來的呢?你們給我上,把這個壞了少爺我興致的廢物亂棍轟出,毀壞了東西也不要緊,少爺我擔著!”
幾名侍衛俱是修元境巔峰的修為,聽到紫衣修士發號施令,立馬步步緊逼,將徐玄逼向了一個角落之中。
林牧心思一轉,片刻之中就明白發生了何事,想必是這紫衣修士覬覦那名少女的美貌,才上演了這么一出強搶民女的鬧劇,而徐玄性子向來嫉惡如仇,遇見這種事自然是當仁不讓,出手阻攔,只不過這幾名侍衛實力卓群,以他一人之力根本斗不過,只能節節后退。
“哼!身為修仙之士,本應一心向道,心無妄念,你這人竟然做出如此忤逆之事,實在是沒臉沒臊?!?
林牧冷哼一聲,沖身而出,眾人的目光立即被他吸引,那紫衣修士隨意瞄了一眼,見林牧不過是修元境的修士,冷笑一聲,沒有答話。
倒是紫衣修士身旁的一個仆從聞言喝罵道:“你是個什么東西!怎么敢跟少主這般說話?還不快快跪下求饒,說不定我們無量公子還會饒你一命,不廢去你的修為。否則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仆人看來似乎跟著這紫衣修士時日已久,也養出了一股子囂張跋扈的性子,本身并無任何修為,但偏偏膽敢大聲怒罵,也不問林牧來歷如何。
林牧也不搭理這個狗腿子,但也不愿在多寶閣中隨意出手,生怕自家的身份暴露,只好遙遙沖著紫衣修士寒聲道:“奉勸兄臺還是趁早住手,以免在下出手傷及無辜?!?
紫衣修士看樣子也是個人物,根本不搭理林牧這樣無名小子,甚至頭都不回,將他視作空氣一般。
那仆從狗仗人勢,這次更是直接跳將起來,大罵道:“敢跟我們慕容公子這么說話,該打!”抬手一巴掌揮下,想要給林牧一記耳光,不過結果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林牧一個閃身,輕而易舉的躲過這一擊,隨后稍一展現神通,元氣催生出無窮劍光,將這仆從直接困鎖起來,不斷地用劍氣在他身上留下細小的傷痕。
這些傷痕雖然并不致命,但帶來的劇痛卻非常人可以忍耐,那仆從立刻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而后直直的昏倒了過去。
林牧出手雷厲風行,一晃而過便已然結束,四周的修士頓時像是炸開了鍋,喧鬧起來。
“哼哼!這慕容無量在應元城中作惡多端,沒人敢招惹,沒想到今天居然有人敢觸他的眉頭?!?
“這愣頭小子究竟何許人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打了慕容無量的仆從,無疑是當著他的面打他的臉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