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後,華美來電:「你可沒跟我說這個十一號是你推薦的,搞什麼啊?你知道規矩的!是想被劃入約拿的拒絕往來客戶嗎?」
這時的衛超剛剛被送到顧紹凡所在的套房,他一抬眼,兩人四目相交,衛超尷尬地避開,有些恍惚地靠到墻上有節奏地調整呼吸。
紹凡卻沒有回避地盯著他,一邊還在電話里給自己的反常找理由。
「他是我──是我旗下的一個演員,本來是想讓他體驗角色的,沒想到你們勇哥那麼大方給了他一粒安賽,所以他完全失態了,我總不能真的把他拍出去吧,損失的一百多萬,我已經即時付了現金支票,希望平息這個誤會。」
華美嘆了口氣:「好啦,那我去跟上面解釋一下,以後可別這麼惡搞了。要不要叫個女孩過來,我看你手頭那個英俊演員可是熬不了多久的。」
「是嗎?我看他很進入角色呢,已經找到感覺了。」
「吼喲,一百五十萬找個感覺?你對新人的訓練還真是不遺馀力啊。」華美酸溜溜地說著,紹凡已經掛斷電話。
下一刻,紹凡慢慢走近已經有點困頓煎熬的衛超,看他的發絲已經被扯得有點毛糙頹喪,露大半的胸膛隨著越來越重的呼吸不規則地大力起伏,腰部的褲扣和拉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解kai,托尼居然連底褲都給他換了,竟是紹凡自己一直在穿的牌子。
衛超沉靜的雙眼燃著幽幽的火,情欲的種子正磨蝕他本質中清朗無畏的一面。如果說由托尼精心打造了新的衛超,那安賽則由內而外染指了他的靈魂。
現在的衛超看起來有些受驚,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深層的恐懼,一種既放縱又危險的隱欲,濕熱的情潮駕馭灼燙的身體,逼得他直想逃離這個壓抑的只馀顧紹凡在場的空間。
衛超不想出丑,特別是在此時此刻。
而紹凡就好像完全漠視了對手掩埋的不安,那尋求解答的目光強勁地擊中了紹凡的要害,那鋒利卻游離的像刀刃般劃破皮膚,勾起一陣酥麻尖銳的痛感,下一秒鐘,兩人筆挺的鼻尖幾乎快碰到一起……
衛超感到後腦再無可供躲閃的角度,於是更覺形勢心驚膽顫,滿腔不滿居然化作毫無底氣的一句話:「我們今天算扯平了嗎?」
「你不是這麼容易求饒的人吧?」
兩人對話時一貫的火丄藥味,隨著氣息撫過鼻翼,卻換來非同尋常的顫栗,從沒跟男人有過這樣曖昧距離的衛超,頓時渾身騷動毛骨悚然,一向剛勁的他忽然有種被融化的感覺。
到底怎麼了,那下三濫的劑量怎麼可能對他構成威脅!
但顧紹凡的眉眼湊近看卻該死的深邃,一直被他當作冰塊的平面臉孔竟出奇的俊美立體,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可以這麼好看,他是想示丄威還是……勾引?如果他是女人他真的會順勢就……
啊!Shit!快要瘋了。該死的安賽!天殺的肥勇!
沒想到對方這麼快撇清關系翻臉,紹凡也無由地懊惱自己一時的心軟,可不等他反應,衛超居然猛地抬起右手臂一把推開了他。
紹凡往後踉蹌了幾步,本能地收住腳跟,剛想發作,卻發現衛超已經背過身去,手肘撐著墻壁。
紹凡之前也有點被剛剛兩人的詭譎氣氛感染到,那種模糊的眩暈的抵觸,卻因對方粗魯的推拒給硬生生擋了回來。
他蹙眉重新上前一步,表情再淡漠也沒能完全抹去生澀的緊張:「現在出去門衛會覺得很奇怪,你別小看這些人。今晚你可以留在這兒──」
說著便伸手拍了一下衛超的肩膀,他卻像觸電般地甩開了紹凡,就在後者再次皺眉的時候,衛超卻率先開口:「你現在最好不要碰我,肥勇下了藥。」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的身體已經敏感到連我這樣的男人碰你都會有感覺嗎?」紹凡故意靠過去意味不明地追問。
他承認原本只是出於作弄,但話一旦出口,渾身猛地浮起一層雞皮疙瘩,那種難以言喻的騷亂,是身經百戰的顧紹凡從未有過的經歷,這種急遽的生理反應他已經很多年不曾有過,但作為男xing,他自然知道這是什麼。
雖然自己都不敢相信,但與衛超之間的針鋒互動,激起了某種潛伏已久的激情,除了曾與一位學姐熱戀過的兩年,也被媒體炒作過與旗下藝人的緋聞,但忙碌的節奏伴隨現實生活,見識太多戲里戲外的男歡女愛,紹凡已然隨緣,不再熱衷於追逐。
而恰恰就是憑著一貫的職業敏感,卻使他陷入一種尷尬的處境──對所有親自挑中并培育的對象都太過投入。
有時候,這樣的感情距愛情只有一步之遙,即使對方想要越界,他也每次都很好地控制住了局面,他不想混淆自己的工作和私生活,但又不得不將這種復雜的情愫摻雜其中。
衛超的出現改變了這種定勢,他開始意識到,有一個他一眼看上的人,卻不為他的權勢財力所動,且不會為一切虛榮的表象折服。
即使衛超與他的世界背道而馳──一個邋遢到家、又以為自己是正義之神的徵信社小頭目。就是這種「脫線的對象」,他顧紹凡首次放下芥蒂,嘗試用一種輕松的方式去迎合和享受這段奇緣。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一回,他沒能像以往那幾次一樣掌控全局。
紹凡脫軌了。
發現自己被吸引的程度尚未能預測,但他突然有些急於要擺脫,這是他這類人的自衛本能,正因為他很清楚,有時候,賭博并不是好玩的事,所以他想要中止。
腦子這麼想著,行動上已經作出回應:「我覺得今天,我已經幫到底了,至於我們之間的條件,我可以不當真──」
離別贈言發表一半,門鈴響起。
紹凡警惕地挑了下眉,轉身去開門後,很有點頭疼地看了看門外的漂亮女人。
「華美叫你來的?」有必要如此熱心嗎?還是我今晚一副付帳單不過癮的冤大頭樣子?
「我叫咪丄咪,華姐特別囑咐我離一位冷面帥哥遠點,一定是您吧?那我可不敢越軌。我猜,今天需要我的,是──他吧?」她抬起食指指向衛超的方向。
「不用那麼敬業。」
紹凡沒好氣地讓了條道讓她進房間。
自稱叫咪丄咪的應召女郎并非尋常姿色,而是豐乳細腰極具女xing魅力,她一眼掃過衛超,就知道這個男人要什麼,接著便踩著的貓步走到他身前,苗條的身子一下貼了上去。
衛超自咪丄咪進入包廂後,目光就忍不住追隨著她,可當馀光瞟過顧紹凡時,卻可以接收到那道明明冷酷的視線隱著一團暗火,灼灼烤著他的臉頰。
不想出丑的,但身體卻出賣了意志。衛超只能試著忽略這種被監視的壓迫感。
咪丄咪旁若無人的挑逗,令衛超已被點燃的無法抑制地遵循著男xing本能前行,有一陣子沒有做過愛,更不要提戀愛,這對衛超來說一向如同災難,每當他傾入感情,總是沒有好下場。
做慣了局外人,所以也漸漸將那些曾在他生命中刻骨銘心的影子給秘密地收藏起來。
雖然心里也猜測對方可能是出於保護自己不被懷疑的目的,才沒有自顧自離開這個房間,但那個傲慢的男人還是保持著居高臨下的姿態,別扭的局面讓衛超無法忽視。
在外人面前做丄愛,那可真夠放浪形骸的,但現在的他別無選擇,除了偶爾忠於身體,不需要做太多空虛的假設。
唯一令衛超不滿的,恐怕是此刻顧紹凡看他的角度。
難道他以為所有人都是明珠的簽約演員嗎?要怎樣暴露就怎麼暴露,既然這麼想看別人笑話,那就滿足你好了。
於是,腦子里僅存的那點清醒在這一分鐘也棄械投降了。
渾身都已經興奮得不能自已,體內的血液在沸騰中橫沖直撞,將羞恥心搗成了漿糊,卻進一步點燃了體內休眠的激丄情。
女人柔軟的胸部擠壓著他的,更提示著後背墻體的硬冷是多麼不合時宜,這一刻,衛超渴望體溫渴望發泄渴望無止境地汲取,以安撫迅猛出籠的獸xing。
妖豔的紅唇沿著他的脖子如水蛇般下滑,桃紅色唇印在衛超厚實充滿男人味的胸膛,留下蜿蜒的馀韻。
完全出於追逐享樂的雄xing本能,不帶顧忌的肉身回應,最不必收斂的攻擊,衛超開始丄露地紓解,再不加掩飾。
一把牽住女人的腰,慢慢模糊的視線引領他來到前方的大床上,掀開她的裙衫,扯離自己的上衣重新貼了上去,當獲得壓倒xing的勝利時,對方發出歡悅的嘻笑和尖銳的呻吟。
而在一旁的顧紹凡,卻著魔般地再也無法將目光從他們身上移開……
衛超強健有力的肌體,散發著渾厚的熱量,與女人雪白的手臂交纏形成一股妖媚的,室內可調節的光亮越來越暗,人也禁不住昏沉。
或許是出於某種誘引,紹凡的心跳在不斷地加速中。
那種瘋狂的不安,像毒液傾泄入河流般迅速蔓延至全身的各個角落,失控的感覺就發生在此刻,他長期壓抑的念想,活色生香的男人與女人,占據他堅硬的無堅不摧的外表下,那個令他羞愧的自己。
眼前這一幕,讓紹凡開始正視深處的需要。
一直以為對男體的好感,是出於藝術感觀的扭曲,但前方毫無顧忌與人歡愛的浪蕩子卻是真正敲開他心鎖的那個人。他懷舊、生猛、粗獷、純真、熱烈卻又鮮活美好到令人窒息,幾乎瞬間沖破了作為公眾眼中的修伊顧的道德和審美底線。
本就不該太靠近的,與他一見再見,就是個錯誤。但是,紹凡首次發現,原來想要背叛自己的初衷沒有那麼困難,原來他可以對一個男人……
無法再平靜。衛超的出現,破壞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