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謙在燕京呆了幾天后,便又急急的趕了回去,于家已經著手暗中撤離,他也已將父親交待的東西交到了于諾手上,現在要做的便是回臨淵幫忙。
從臨淵到云夢澤,說遠不遠,說近卻絕對不近,尤其是一大家族人的遷移,會異常的明顯,于家幾百年的基業可以不要,但于家祖輩們的骨灰卻一定要帶走。
于家要退出政治舞臺,卻只能在暗中進行,想來雖然可笑,但想想于家之人有著天生戰將之稱,任誰不想籠絡為其所用。
于謙回了南越后,于諾每日能打發的事便是數著院中的竹子和去燕京城中的八部河里釣魚。
而最近也不知為何,白霖飛也變得忙碌起來,一天到晚都見不到人影,而于諾,依然每日窩在躺椅上睡著大覺,只是每次夜里醒來,總會看見一雙燦如星辰的眼眸,守在一側的白霖飛見她醒來后便會輕柔的笑道:“諾兒,回房睡吧!夜里風大,小心著涼。”
于諾會習慣性的揚起嘴角笑著應道:“好!”連于諾自己都沒有發現,此時的她,會笑的那么溫暖,笑的那么好看!
這一日,于諾百無聊賴的正躺在搖椅上瞇著眼數著院子里的斑竹的時候,一只雪白的雪鷂撲扇著翅膀落在了于諾的肩頭,雪鷂親昵的用小腦袋蹭了蹭于諾的臉,將紅色的爪子伸到了于諾眼前。
于諾笑著順了順雪鷂那雪白的羽毛,取下管信,展開細細的看了起來,看罷后只是滿臉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
“諾兒,何事笑得如此無奈?”白霖飛和吳曜昊談完事,從書房里步了出來,看見于諾正一臉無奈的笑著,白霖飛輕柔的問道。
于諾抬手將遮住眼睛的發拂到了一旁,仰著頭道:“裕帝突然駕崩,南越要動蕩了!”
這個揀來的便宜皇帝哥哥,于諾雖然對他并無太多感情,但最起碼他對于家,對于諾還是很好的,而讓于諾有些疑惑不解的是,裕帝的身體一向都很好,為何會突然間駕崩?!
“哦!??!這可是個好消息呀!”吳曜昊聽罷,揚起了眉,喜上眉梢。
“王爺,你別忘了這里還躺著個人,更別忘了,南越還有于家!”于諾的話語懶懶的,卻是一針見血的成功滅掉了吳曜昊臉上的喜色。
說到于家,吳曜昊的臉色凝重了起來,渾身上下散發出了凜冽的霸氣。于諾肩上的雪鷂呼啦一下飛到了遠處的樹枝上,于諾卻不受影響的仍然瞇著眼繼續數著竹子。
“諾云是于家人?”吳曜昊瞳孔微縮,目光如炬,如狼般的銳利冰冷。
“是?!庇谥Z眼都沒抬一下的答道,又繼續數起了竹子。
“本名?”吳曜昊的聲音越發冰冷,就連看向白霖飛的目光也冰冷刺目。
“于諾,于姓,單名諾,字諾云?!庇谥Z懶懶的答道,又從懷里掏出了那只自己做的竹笛,細細的看了一遍,聲音里滿是慵懶:“我想說,我于諾從不幫誰,天下未到一統之時,而你,也不是那個真正的真命天子!”吳曜昊的臉色更加的陰沉了,卻聽見于諾隨即道:“但是,我有讓你成為天子的能力?!?
“你只是一名女子,不覺得玩笑開得太大了么!”于諾看著吳曜昊的神情,似笑非笑,令得吳曜昊額頭的青筋直跳,一張絕世的容顏卻帶著一臉的玩味,這個女子,真不知道白霖飛是怎么跟她相處下來的。
“還不算大吧!”于諾起身從池塘邊摸索了一番,“我們談個條件怎么樣?”
“從來沒有人與我談過條件?!眳顷钻焕湫α寺暋?
“嗯嗯?!庇谥Z贊同的點了點頭,“也沒有人跟我談過條件,不談條件的話就好辦了,霖飛啊,咱們私奔吧,你家王爺說不談條件的,那我帶你走吧!”于諾難得的一臉正經,看著白霖飛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甚是窘迫的模樣,于諾開心的笑了起來。
聽到于諾的調笑,吳曜昊的臉色終是緩了緩,他本以為這個女子會想著向他討要什么東西或要他答應什么條件,卻不想,她一臉正經的說要跟白霖飛私奔!
再看白霖飛,一臉溫柔的笑著看著于諾,黑亮的眼眸里泛著明艷的光,那是吳曜昊在白霖飛眼里未曾見到過的柔軟和溫情。
“說吧,什么條件!”吳曜昊理了理思緒,淡淡的開口了。
于諾歪著頭打量了下吳曜昊,搖了搖頭:“我說,我不想談條件了,我決定帶他私奔!”
聽到于諾冒出的那句話后,吳曜昊的青筋頓時猛的暴了出來,沉重的喘了口粗氣,告誡自己,這是于家的人,自己將來登上帝位,定少不了她的幫忙。這樣想著的時候,吳曜昊的怒火便也慢慢的平息了下來。
吳曜昊吃了一癟,冷哼了聲,甩了甩長袖,正欲揚長而去,前頭卻奔進了一小廝,小廝手抓著信箋,急急的奔到了吳曜昊的跟前:“啟稟王爺,涼州傳來戰報?!?
吳曜昊接過信箋,抽出看了一番后,輕嘆了聲,便將信箋遞給了白霖飛,“霖飛,北鮮按捺不住,大軍已經壓境了。”
“大戰在即,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妻離子散!”白霖飛的神色也隨之凝重了起來。
“諾云,你對北鮮犯境有何看法?”吳曜昊好像要故意捉弄于諾般,偏偏問起了于諾的看法。
“沒有看法,北鮮犯你齊燕,你齊燕就滅了他?!庇谥Z輕描淡寫的說著,收拾著魚竿準備去燕京城中的八部河邊釣魚。
“諾兒,北鮮這次是兵分兩路,主力進攻西楚,又派了一萬的騎兵來騷擾、拖住我們齊燕大軍?!卑琢仫w將戰況說了出來,任誰都看得出來,北鮮想先滅西楚。
“那就讓西楚滅了北鮮唄?!庇谥Z仍鼓搗著她的魚竿和餌料,西楚的兵力部署都是她一手布置的,就連西楚的將士,也是她親手挑選出來的,她相信他們的實力。
“西楚南國正在叛亂,西楚內患未平,何來有兵力抗外敵?”吳曜昊冷笑道,這個女子,是沒領過兵打過仗吧,說出話來都輕描淡寫的。
“我了個去!”于諾一把丟掉手里的魚竿,跳起來怒罵道:“噶方是皮癢了吧,大爺我離開西楚才一年多,他們竟然敢公然造反!”
院中的幾人顯然沒想到于諾會突然爆粗口,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于諾罵完后也不顧其他人,便急急的奔回了房中,出來時,手中已經捏著一張寫好的字條,手一招,那只雪鷂便落到了于諾的手上,于諾利索的將字條塞進竹管中,在雪鷂的耳邊輕輕說了句什么,雪鷂眨著黑溜溜的小眼睛,咕咕的叫著扇扇翅膀飛走了。
雪鷂飛走后,于諾便轉身回了房,褪下淡水色的長裙,換上了簡單的白袍,解開長發,束了一個簡單的男子發髻,將白霖飛送的玉簪細細的包了包,揣進了懷里。
于諾一襲白袍,背著金絲楠木匣再次出現在院中,而她的身上已沒有了之前的慵懶,雙目里有著凜冽的寒意,于諾快步走到白霖飛跟前:“霖飛,我要去西楚?!?
白霖飛心中一緊,也不顧有人在場,緊緊將于諾摟在了懷中,“諾兒,你身子還未復原,南國又那么遠,更是受不得顛簸…”
于諾輕輕的拍了拍白霖飛的背,輕聲道:“戰戟現,戰亂起,天下盡紛爭?!?
白霖飛的神色有些黯然,于諾卻輕笑著捏了捏白霖飛的臉:“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還等著回來娶你呢!”
于諾的話又讓白霖飛的臉紅了紅,于諾捏著白霖飛的下顎,在唇上輕啄了下,嫣然一笑。
…………
西楚南國,是以楚河流經的叢林為界,楚河由北往南流經西楚幾個大郡,最后,歸入南國的多澤湖,而南國便是以多澤湖為中心點建立起的南蠻部落群。
從燕京快馬加鞭趕往南國的路上,于諾大致已經打探清楚,離南國最近的西壑郡已經被南蠻部落攻陷占領,現在西楚大軍正駐扎在耶華郡外的北尹城,于諾到達耶華郡時已花了將近半個月的時日,耶華郡內的人們并沒有受到戰火的影響,仍是一派繁榮昌盛的景象,而北尹城卻不知為何全城戒嚴了。
于諾到北尹城時已是深夜,一襲白袍一騎白馬連夜趕至北尹城下。
“來者何人?”守城的將士遠遠便瞧見一抹白影從遠處不急不緩的飄來,見白影漸漸行進到城門,心里極怕,雙手握緊了手中的長槍,大聲問道。
于諾將馬行至離城門一百米處停下,答道:“諾云?!?
諾云!聲音不大,卻令守城的將士們為之一震,原本安靜的城門頓時躁動起來。
那守城將士卻不敢大意,立馬差人喊來了一名領頭的將領,領頭將領急急趕了過來,百米距離,在深夜,即使目力再好也只能在那暗影里瞧見一抹白影,深怕有詐,便沖著于諾大聲喊道:“下馬,行到城下五十米處。”
于諾暗自好笑,但也下馬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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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米開外,城門上火光通天,那個將領辨認了許久,終于認出了來人是誰,大喜,命守城將士將城門打開,他要下去親自迎接。
城門打開后,那個將領率先奔了出來,奔至于諾跟前,早已急得哽咽道:“諾姑娘,你總算來了,快救救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