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黎城內,玉、卿子早已收到了安城內傳來的消息。
于嘯成死了,白霖飛被楚子慕一手推下懸崖,為此于諾更是與楚子慕撕破了臉,在玉老頭意料之中的是,西楚與齊燕很快達成了共識,兩軍結盟攻打南越,而海國在得知這些情報后早已按捺不住對呼涼下手了。
在炎黎城坐鎮的玉、卿子對這一切表現出了漠不關心的態度,只是,炎黎城的守軍內半數以上的于家老部下卻表現出了浮躁的現象。
臨夜時分,玉、卿子的大帳內,突然出現了兩位不速之客。
玉、卿子坐在大帳內旁若無人的飲著茶,那兩位不速之客身上都穿了襲黑色的長袍,從頭到腳全裹在了黑袍里,看不見臉,只覺得兩人周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進入帳內后,兩人朝玉、卿子彎身鞠了個躬,直起身子后其中一人才緩緩開了口:“玉大師,這是陛下的手諭?!?
沉曳站在一旁,乖巧的上前將海國皇帝的手諭接過,恭敬的遞到玉、卿子的面前。
玉、卿子沒有說話,接過那道手諭展開,看了起來,看罷后,將其合上,緩緩道:“你們的陛下認為有幾成的把握可以拿下呼涼國?”
率先開口的那人壓低的聲音,簡短的答道:“七成?!?
玉、卿子點了點頭,“很好,那是想我南越大軍退回寧關嗎?”
“若能如此,最好!”那人點頭應道。
玉、卿子啜了口茶,緩緩開了口:“我會安排退兵的,退兵前,會發動一次大規模的進攻,趙益必須死!”
那兩人又朝玉、卿子躬了躬身,率先開口的那人道:“一切聽從玉大師的安排?!?
隨后,其中另一人便淡淡的開了口,是個女子,只是那冰冷的語調,不帶一絲的感情,“敢問大師,前些時日在這大軍中出現的那個女子可是我們海國的圣女?”
玉、卿子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干脆利落的答道:“不知!”
那女子吃了一癟,心中頗有些許不悅,作為海國神殿的侍衛,他們在海國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因為海國圣女的失蹤,導致他們現在還要聽從海國國王的調遣,對他們而言,是一種莫大諷刺和侮辱!
那名女子轉而對沉曳道:“五殿下,那日在大帳中出現的那個女子,可是圣女?”
沉曳低垂著頭,嘴唇嚅了嚅,雙手不停的絞著寬大的袖角,低聲道:“我不知道…”
“五殿下,就是那個個子小巧,身后總是跟著一個穿著紅色繡花袍子的男子的那個女人,你不記得了嗎?”那名女子的聲音有些輕柔了下來,卻顯得很是生硬,不停的誘導著沉曳。
沉曳還是搖了搖頭,喃喃道:“不是…她不是…她們…她們不像…她不是…”
沉曳因為撒謊,臉色漲得通紅,雙手不停的絞著袖角,講話更是語無倫次。
玉、卿子由始至終只是無聲的品著手中的茶,直到沉曳的眼中閃出了焦急的淚花后,才不悅的插嘴道:“沉曳說不是,應該就不是了,你們還想知道什么?”
那名女子身子一僵,還想說什么,而身旁那名男子卻不著痕跡的拉住了女子的衣角,女子一怔,便垂下了頭,那名男子道:“打擾玉大師的休息了,我們先回去向國王陛下匯報您的安排了,靜候佳音?!?
玉、卿子未做何反應,只是淡淡道:“不送?!?
那兩人朝玉、卿子欠了欠身,便飛快的退出了大帳,消失在夜幕中。
等那兩人離去后,玉、卿子才對沉曳開了口:“小曳,你認得莫冉是不是?”
沉曳吃了一驚,眼中閃現出謊言被拆穿后的慌亂,還未做何回答,便聽到自己的師父緩緩道:“為師早已知曉她是海國圣女了。”
沉曳心里咯噔了下,有什么東西落空了的感覺,只覺得周身涼颼颼的。
“莫擔憂,她已隨你師姐的朋友去了很遠的地方,不會再回海國了。”玉、卿子緩緩開了口,心中對自己這個性格懦弱的徒兒不禁有一絲欣賞。
“是不是跟那個穿著紅色袍子的人去的?”沉曳忐忑不安的開了口。
“嗯。”玉、卿子看著沉曳,緩緩的應道。
沉曳卻有些擔憂,“他能保護好姐姐嗎?五年前姐姐從崖上跳下去的時候,他竟然見死不救,他還有什么資格保護姐姐?”
沉曳的聲音越說越大,越說越激動,眼中透出一絲厲色,他懼怕弄影,但同時他也恨弄影,恨弄影當年沒有保護好莫冉,即使現在莫冉活著回來了,卻早已失去了原先的記憶,就連曾經她最疼愛的他也忘記了。
“只要你不將她的事情說出來,她便是安全的,我想,那個孩子會保護好她的,因為他已經有了足夠保護她的能力?!庇?、卿子笑了起來,少見的揉了揉沉曳的發道:“來,與為師對弈一局?!?
沉曳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很快便笑了起來,畢竟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
只是玉、卿子卻發現,其實這個小徒弟也不錯,雖然笨了些,懦弱了些,比起于諾來,他簡直就是一塊毫不起眼的石頭,可是,他卻發現了這塊石頭另一面的柔軟,他這堅韌溫潤的個性或許會將海國帶領到一個前所未有的輝煌時代!
第二日,天還未亮,炎黎城內已經吹響了號角。
于諾帶軍打到炎黎城時,只帶了十萬的部下,而將剩余的七八萬部下全部留在了寧關,除去留在寧關的七八萬部下,在炎黎城的這十萬部下里,還有三萬多是曾經跟隨于嘯成和于凱的老部下。
玉、卿子與于諾一樣,不喜著鎧甲,依舊是一襲舊布衫,站在炎黎城的城樓上,望著在城下集結的十萬人馬,大聲道:“今日一戰,定要拿下趙益的人頭,我們要凱旋而歸!”
眾人不知這話中的意思,卻也沒有人提出疑問,只是默默的聽著城關上那個小老頭的碎碎念。
進攻的十萬大軍被分成了三路人馬,五萬人馬作為主力進攻,兩萬騎兵作為側翼突襲,在玉、卿子刻意的安排下,于家剩余的三萬老部下,則負責包抄后襲。
在一陣鳴鼓聲后,南越大軍便對趙益堅守的東臨城發動了攻擊。
其實,這一戰,玉、卿子并未打算要勝,他要的只是趙益的人頭罷了,至于那七萬大軍,全部殲滅也無所謂,南越在西楚與齊燕的夾擊下已是分身乏術,他要的,只是那些忠于于家的老部下罷了,因為他們,將會成為覆滅南越的一顆棋子,也是于諾將來所依仗的一群人。
“小曳,為師教你的本事學會了多少?”站在城關上,抬眼望去是一場硝煙彌漫的戰場,沉曳安靜的站在玉、卿子的身旁。
“徒兒愚笨,還只會了一些…”沉曳不安的答道。
玉、卿子似乎早已知曉了答案般笑道:“無妨,為師只是想讓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師父盡管吩咐?!背烈反怪郏惓9Ь吹牡馈?
“可認得趙益?”玉、卿子淡淡的問道。
沉曳神色不變,沉穩道:“師父是想徒兒去取趙益的人頭嗎?”
玉、卿子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是你師姐的仇敵,你師姐這人很護短,也可以這么說,我玉、卿子的弟子都很護短,你若幫你師姐辦了趙益,日后,用得到你師姐的地方,她一定會竭盡全力去幫你。”
沉曳并不驚訝,沉靜的點了點頭,他早已知曉于諾的為人,也已知道于諾的能耐。
玉、卿子見沉曳點頭應下,又淡淡的加了句:“讓你去殺趙益可能有些勉強,但是為師已將刺殺的技巧教與你了,會不會,行不行,只有你自己知道,這也是對你的一場磨練,如果你要當一個帝王,首先要學會的便是要自己執掌生殺大權。”
“是,徒兒謹遵教誨?!背烈烦练€的點頭應道,在他心里或許已經有了權衡,他已知道,在自己的師父和師姐面前或許根本需要偽裝,因為,也只有他們才能真正的值得信任吧!
沉曳從城樓上下來,策馬飛快的沖入了兩軍交戰之地。
硝煙彌漫的戰場,略顯單薄的深藍色的身影很快便沒入了黑壓壓的大軍中,玉、卿子的嘴角突然上揚了起來,沉曳,看他策馬奔出,如一柄利劍插入兩軍交戰的腹地時,那干凈利索的動作,殺人時下手的精準和狠辣,險些將自己都騙了過去。
兩軍交戰,十萬人馬其實只有七萬的人馬在苦苦交戰,那三萬的老部下在玉、卿子的示意下,按兵未動。
七萬面對十五萬的大軍,潰不成軍,在剩余的人馬還在苦苦支撐的時候,呼涼大軍傳來了一個震撼的消息,趙益死了!
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從敵軍中沖了出來,閃著寒光的長劍上纏繞著殷紅的血跡,正順著長劍傾斜的角度緩緩的滴落,少年的臉上盡是斑斑的血跡,臉色微微有些泛白,少年的手中提著一顆人頭,人頭的面容很是擰獰,被割斷的脖頸處還不停滴落著殷紅的鮮血。
“掩護我!”少年大喝一聲,一手提著人頭,一手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策馬飛快的往炎黎城下奔去,站在城樓上的玉、卿子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在少年奔回炎黎城后,玉、卿子便下了道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命令:“射殺剩余的那些將士!”
剩余的三萬老部下微微一怔,二話不說便執行起了玉、卿子下達的命令,他們早已知曉了安城發生的一切,對他們而言,射殺敵軍和射殺不是同伴的同胞,已經沒有任何區別,他們只是追隨于家的人而已!將來,不是他們死,便是自己死,現在有選擇的余地,那邊讓他們死罷!
炎黎城外那一戰,南越七萬大軍全軍覆沒,呼涼也損失了七八萬的大軍,最主要的是,趙益死了,群龍無首下的呼涼大軍,根本不值一懼,卻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只是一夜之間,炎黎城的南越大軍消失不見了!
南越大軍一夜之間退回了寧關!
東臨城的呼涼士兵們剛松了口氣的時候,卻接到了一個令他們更為震驚的消息,郝特城被海國大軍攻陷了!
而此時,在千重山下,南下的兩路大軍已與于諾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