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杜僉和厲明玨摟抱著睡在放滿熱水的浴池里，至于厲明玨那只傷殘的手自然是裹著防水紗布垂在浴池外面的。

“你手是怎么弄的？”杜僉盯著厲明玨包成半個粽子的手問道，他才看到的時候還真是嚇了一跳，厲明玨說是沖咖啡的時候不小心被熱水燙著了，沒有大礙，杜僉這才將信將疑。

兩人全身心放松的泡澡，這種感覺讓杜僉覺得如在云端。

不過這種舒暢的感覺在幾分鐘后便煙消云散，因為厲明玨這次實在是太反常了，兩人一起規規矩矩的泡澡就從來沒有發生過。

“厲明玨...”熱氣里杜僉糯糯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嘗到棉花糖。

“嗯？”厲明玨動了身子，配合杜僉轉過身子趴在他胸口上，蕩出大片水花。

“你是不是有心事？”隔著熱氣，杜僉的吐息越來越香軟。

厲明玨被問得一愣，隨即也反應過來，拍了拍杜僉嫩滑的后腰，“沒事，這兩天多看了會電腦，有些倦，而且你明天也還要去看書。”

杜僉聽他這么說，想想也在理，不禁懊惱自己什么時候這么空虛了，居然這么主動。

“杜僉，下個周末你跟我回家吧。”杜僉整個人都趴在厲明玨身上，以至厲明玨沒說一個字，他都能感覺厲明玨腹腔的輕微顫動。

“不行。下周末我和涂通約好了，要帶尹一去看長城。”杜僉動了動腦袋，撓得厲明玨胸口癢，“尹一轉校來A市不久，我們作為東道主總該帶他逛逛的。”

“韓炎也去？”

“當然，我們三個就韓炎對玩最在行，他必須去！”杜僉完全沒想到其他，動手舀了捧溫水朝沒被熱水淹沒的肩膀上澆。

厲明玨見狀把杜僉從自己身上趕下去，起了身。

杜僉以為厲明玨是惱自己沒答應他回家這事，連忙光著身子貼了上去，“就一天，我保證周日24小時全天候陪你，再說你要想回家，我們隨時都可以啊！”

厲明玨知道杜僉是沒明白他說的“回家”是回大院，于是把拿到手的浴袍又放回去，反復摩挲著環在自己腰間的胳膊，看著模糊鏡子里交疊的人影，“是，隨時都可以，是我太急了。”

杜僉收回雙手看著厲明玨就這么濕淋淋地走出浴室，雖然沒懂他說的什么意思，但還是拿著浴巾追了出去。

兩人相互幫著擦干了身子，在床上無語躺了半個多小時都沒追著，最后還是做了場“運動”才趁著那股累勁兒睡了過去。

杜僉的身體已經逐漸習慣接納厲明玨，所以就算是一個晚上沒清理，早上起來也不過覺得有些不舒服，洗了澡之后就又生龍活虎去自習了。

厲明玨送了杜僉去學校，才發現手機不知道什么時候關機了，拿出車用充電器開機，才發覺有兩個厲明璟的未接來電，他這才想起厲明璟承諾他的事。

“喂，怎么昨晚沒聽電話啊。”厲明璟剛送厲華陽上了去部隊集結地的吉普車，這會正往軍區去交接自己的人事工作。

“手機沒電了，現在才瞧見。”厲明玨這邊笑笑，開著車直接去公司，“是不是我的事...你和爸提了？”

“嗯。”厲明璟那邊好像碰到了熟人，單字應了聲，等那邊嘈雜聲遠去，厲明玨才聽到厲明璟的聲音，“我也只是點到即止，爸也沒細問，不過我倒是覺得他上心了。”

“沒有說你吧？”

“說我干什么！”厲明璟哼哼笑笑，“我從小替你打的前站還少啊，爸清楚我也就是先幫你打一槍，當是提前給你們倆一個臺階下，免得你語氣一沖就走火了！”

“哈哈，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兩兄弟說話，再沉重的事情，總是氣氛輕松的，厲明玨笑了聲后，轉腔開口，“媽叫人調查我了，還拍了不少我和杜僉在一起的照片。”

厲明璟聞言不禁停下腳步，轉了個彎到旁邊的大樹下，皺著眉問，“怎么回事！爸知道嗎？”

“估計先前不知道，后來也知道了。”厲明玨有些無奈，“叫外面的人調查我，這種事依照爸在部隊的經驗，怎么也想不出來，也就是媽這種走商場的女人，著急才干得出的事！”

厲明璟也同意他這說法，“你沒跟媽疵毛吧？”

“我當時還真疵了，不過后來想到杜僉，又多少彌補了下。”

厲明璟和厲明玨在這邊商量著怎么應對厲華陽回去A市后的事，完全沒想到原本要去集結地視察的吉普車在駛出軍區后就直接去了機場。

瞿巧云從昨天厲明玨離開大院開始就坐臥不寧，厲華陽的電話又放在衛兵那，她又不想通過厲明璟聯系厲華陽，在她想來，可能兩兄弟早就通了氣兒了！

這會她剛收拾好準備再打電話試試，電話一下就接通了，而且還是厲華陽本人接的。

“喂，華陽......”瞿巧云說了半天好歹是把厲明玨跟著她到山莊后負氣離開，又回到大院這一系列事都講清楚了，“兒子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為他外面的人不顧我面子，你是不知道，他燒照片弄傷手，那就是故意要讓我心疼的，那個杜僉我是真的不知道哪里好，他是要氣死我啊！”

厲華陽聽不得瞿巧云這種哭哭啼啼的腔調，一聽就頭疼，連忙安撫道，“好了，我半個小時后的航班，你兩個小時后到機場來，哭沒什么作用，要是兒子真認定了，難不成你還不要這個兒子了啊！”厲華陽說完把電話撂了。

前邊隨行的人還笑著問，“首長，在媳婦上遇到難題了？”

厲華陽睜眼看他一眼，就繼續閉目養神了，要是媳婦就好了，可惜得在這兩字前面加個字，男媳婦！

厲華陽是臨時決定回A市的，是以現在還穿著軍裝，臨時也找不到地方換衣服，只好直接把肩章撤了下來，看不出軍銜的軍人走在機場大樓自然不會招來太多注目。

“一會我有些私事，你們先走。”厲華陽下了飛機，對著身后的幾個人說道。

瞿巧云一接到厲華陽的電話，就把老劉叫了來，厲華陽從機場大樓出來，一晃眼就看到了瞿家那輛顯眼的房車。

“先生。”老劉見厲華陽上車，遞上杯熱茶就去駕駛室了。

瞿巧云在見著厲華陽之前還六神無主，這會見著了頓時就定下心來了，見他還穿著軍裝，連忙從床頭柜子里拿出常備的衣服讓他換上，自己則把厲華陽卸下的肩章又小心翼翼地安回去，再把軍裝平貼著放在床上。

“兒子的事，你準備怎么處理？”等厲華陽換好衣物，瞿巧云上去幫著整理的時候問道。

“處理？你還真當兒子是我的兵！”厲華陽被瞿巧云這嚴肅的表情逗笑了，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來，“巧云，你聽我說，明玨這回的事，老大已經一五一十給我說了。”

瞿巧云一聽，厲明璟果然早就知道這事，正要說什么，就被厲華陽捏著手安撫了下去，“這事不怪老大，得怪我們，明玨在外邊生情動心，我們做父母的居然一無所知。”

厲華陽說到這握緊了瞿巧云的手，語之深長，“老大說的對，若是我們夠在意明玨的想法，能夠做到尊重他，他又何必藏著杜僉？”

“可是...”瞿巧云滿臉失落，她不知道厲明璟和厲華陽說了什么，但她總歸還是接受不了厲明玨將婚姻和同性捆綁起來。

“可是！”厲華陽攬著和他相濡以沫三十余年的妻子，“可是我們不能沒了這個兒子！”

瞿巧云聞言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哆嗦著嘴唇，“難不成！難不成他還真要為了那個杜僉，和生他養他給他一切的父母決裂！他要是能做到如此，這個兒子，我就當沒生過！”

見瞿巧云情緒激動，厲華陽趕緊上前撫慰她的情緒，“我也沒這樣說，只是你也不想兒子夾在我們之間兩難吧？”

瞿巧云想過厲華陽的種種反應，獨獨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如此冷靜，斷子絕孫的事居然被他一個“不想兒子兩難”就輕描淡寫地帶過了。

趁著瞿巧云靜下來的這段時間，厲華陽拿起電話給老劉說，直接去A大附中。

房車緩緩起行，厲華陽知道瞿巧云如此介懷厲明玨和杜僉的事，恐怕大多數還是為了他們厲家，心里溫暖，伸手撫摸著妻子已經生出些許皺紋的眼角，“原本明玨就是天恩賜給我們的兒子，要是他能夠真正尋得自己的幸福，孫子有明璟給我們生就好了。”

瞿巧云的眼眶慢慢蓄滿了水汽，咬著嘴唇緊緊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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