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有何苦(下)
“皇上,京城禁衛軍已在臣控制之下。”
禾后寒渾身一僵,這聲音既熟悉又陌生,仿若穿越千山萬水,經年累月的一陣風,把他猛地拽回了八年多前……
“師兄……你這就走了?”
山間小路上,春天的枝芽才剛剛探出頭來,滿山都是稚嫩的綠意。
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小少年身著灰布麻衣服低聲問道。
十三歲的禾后寒身材還單薄著,裹在那穿舊的粗布衣服里,看起來就好似個臟兮兮的拖布桿。
“恩。瑞聲你要好好練功,多吃飯,莫嫌做飯麻煩,師兄這一走,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著你。”說話的人正是榮嘉祿,他剛滿十七歲,要回京參加武試。
禾后寒仰著頭盯著他瞅,不說話,看起來不見得有多舍不得,可那眼神仿佛死死黏在了他身上似的。
他的心思怎瞞得過同他學藝五年,幾乎是看著他長大的榮嘉祿。
十七歲的少年人,卻成熟穩重得不像話,眼神若湖,平靜而廣闊,倒映著天地,他牽起唇角,眉眼溫和無奈,把手放在禾后寒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瑞聲,你我二人皆為朝中大臣之子,早晚會出任仕途,也許幾年之后你我便可在朝中相見。你現在……只要記得努力練功,便可早日出師。”說著這話,榮嘉祿的神色卻露出點惆悵,他本來面目便柔和,這么一來更顯優柔不舍。
禾后寒不過十三歲,哪里在乎那些事,他只覺得這個跟他一起學藝,一起吃飯,一起睡覺的師兄就要走了,就要離開了,再沒人叫他起床,沒人在他練功受傷時安慰他照顧他,沒人在他饞了時蹲在樹林里給他打野味,沒人在他貪玩時縱容他幫著他瞞著師父……從此以后這寂寂山里,漫漫竹林中便只有他一人了。
想到這兒,禾后寒心里一酸,可他這時已經把一副淡定樣子當做臉皮用,看起來還是那副不知所謂的嘴臉。
榮嘉祿卻心頭一疼,可他這次無法再體貼。
因他不光是禾后寒的師兄,他還是榮家的長子,是一個武將世家的兒輩,是背負著家族未來的男人。從他被送來學藝的那一刻開始,他的一生就被安排好了,而遇見禾后寒,有了這么一個愛裝模作樣的小師弟,寵著他,看他長大,一點一點地出色起來,是他生命中最美妙的變數。
榮嘉祿握緊了勒馬的韁繩,他最后一次看了禾后寒一眼,飛身上馬,揚鞭遠行,不多時,山路上就不見了人影。
禾后寒直直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