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星光璀璨。
一年一度的青龍節(jié)正式開啟,無數(shù)藝人名流齊聚一堂,為這一年的演藝圈做出總結(jié)和評獎,今晚又將誕生一位新的影帝和影后,到底花落誰家,誰也不清楚。
于是今年的獎項爭奪更加的引人注目。
天還沒黑,時間還沒有到,但各家媒體早就已經(jīng)提前到場開始做起了準(zhǔn)備,這種等級的演技大賞,任何一家有頭有臉的媒體都會到場,場面自然恢弘熱鬧。
楚景言坐在辦公室內(nèi),剪裁得體的華美西裝更襯出他一身好看的地方,他靜靜的坐在那,宮秀推門走了進(jìn)來,輕聲說道:“人已經(jīng)撤完了,不過按你的意思,還是會有人跟在她們身邊,你放心,都是我的人,信得過。”
楚景言點了點頭。
雖然陳朔已經(jīng)承諾守著鄭秀妍和鄭秀晶,自己做這些看起來也十分的無聊和無用,但終歸得做些什么,心安一點也是好事。
“李赫林那邊也已經(jīng)查到好了,家里就一對父母,人在英國。”宮秀說道,“要是現(xiàn)在過去,時間有點趕。”
“派過去。”楚景言說道。
宮秀坐了下來,對楚景言說道:“我知道這不是私人恩怨,也清楚你根本不會對那兩個老東西做什么,但你現(xiàn)在到底要干什么,你這么多年被壓在白繼明手下確實憋屈,但現(xiàn)在這算什么,你在跟一個垃圾斗氣。”
“他最后一定是會輸?shù)模瑳]必要惹得一身騷。”
因為身上穿著最好的西裝,所以楚景言的挺聽得很直,即使是在沙發(fā)上也坐的端端正正。不讓衣服有一點褶皺,聽完宮秀的話,楚景言抬起頭來看向他說道:“我想想看我們的那位神通廣大的會長,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宮秀皺著眉頭,沒明白楚景言話里的意思。
“他為什么會放我出來跟白繼明對壘。集團(tuán)內(nèi)部比我有資格有能力的人多得是,憑什么是我?”
楚景言站了起來,對著鏡子理了理領(lǐng)帶,接著說道:“我已經(jīng)猜到一些了,現(xiàn)在是去證實的時候。”
“李赫林一定會死,不過不是現(xiàn)在。”
宮秀站在楚景言身后喊道:“你不是說要斷他一條腿嗎?”
“一條腿已經(jīng)滿足不了我了。”楚景言打開門。接過顧白遞上的大衣披上,回過頭說道,“反正他最后一定得死,為了這個,我再忍一段時間沒什么大不了。”
“我得去參加青龍節(jié)了今晚記得看電視。各大電視臺都會有轉(zhuǎn)播,說不定你還能看到我。”
宮秀聽著楚景言越發(fā)平靜的語氣,忍不住皺眉問道:“你為什么對他那樣惡意?”
楚景言沒有說話,轉(zhuǎn)過身看著宮秀,對身后的顧白揮了揮手,顧白明白楚景言的意思之后,恭敬的鞠了躬,便輕輕的關(guān)上了門。
如果不說清楚。宮秀不會老老實實的按著楚景言的意思辦事。
給錢也不行。
楚景言看著宮秀問道:“你還記不記得當(dāng)初我是怎么來首爾的。”
“坐船。”宮秀說道。
“坐了很久的船。”楚景言補(bǔ)充著,然后說道,“你做過這種生意。肯定知道在那種船上船長就是上帝,所有人都得聽他的。”
宮秀沉默著表示贊同楚景言的意思,但是他不明白這跟自己問的問題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我這輩子最看不得的就是有女人在我面前被.....”楚景言頓了頓,想了想之后接著說道,“就是那個意思,你明白的。”
宮秀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做過偷渡生意,那種跨洋的偷渡船上什么陰私骯臟的事情沒有。很多女人為了保證自己一路上能好好的度過,有的會主動去討好引船長。甚至一個最底層的機(jī)工。
手無寸鐵,身在異鄉(xiāng)的女人還能怎么討好男人。
當(dāng)然是用身體,這種臟事宮秀甚至自己都遇到過,宮秀自己都得承認(rèn),那個越南女人實在是夠味道。
這是比較好的情況,如果碰到差的,那就是無法想象。
在海上一漂就是幾個月的垃圾們見到女人就跟餓了好幾天的狼見了肉一般,那種情況下,活著和痛苦的活著,都不是什么好選擇。
楚景言靜靜的看著宮秀,然后開口說道:“我碰到的事挺惡心的,你要不要聽?”
宮秀點了點頭。
楚景言重新坐了下來,想了想之后說道:“我那時候在舊金山,其實設(shè)身處地想一下也不太可能有人會從舊金山偷渡到亞洲來,當(dāng)然也有,不過那時候我走的船得先到日本,然后才能坐另一艘船到首爾。”
“跨一個大洋當(dāng)然得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楚景言緩緩說道,“具體走了多久我也不記得了,我就記得那時候我身上有一把刀和一整個背包的壓縮餅干。”
“那種破船的速度很慢,所以消耗的時間更長,我必須得保證自己不餓死然后被丟進(jìn)海里。”
“那個船艙永遠(yuǎn)都是昏暗的,每天就那么一小會能被放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楚景言撐著下顎,淡淡的說道:“但我最討厭的就是那種味道,混著海水腥味的空氣,就跟垃圾場的大便一樣讓人作嘔。”
“船上有一家人,爸媽還有一個女兒。”楚景言看著宮秀,忽然笑了一下,“對,別猜了,那個女兒長得很好看,我告訴你,是我見過十五六歲的小女孩里面最好看的,好像是中緬混血,因為男人是個中國人。”
“因為欠債,準(zhǔn)備偷渡到日本投奔親戚。”
“你也知道,上個世紀(jì)整個世界都是中國的偷渡客,這種事情不稀奇。”
楚景言面色平靜,接著說道:“從上船開始。我見到那個女孩的第一面開始就覺得可能會出事,她的父母好像也清楚這點,故意把她打扮的很臟很邋遢,我就一個人蹲在角落里,渴了就喝一口水。餓了就啃一口干糧。”
“其實那會我經(jīng)常會偷偷的去看那姑娘,船艙里不僅臭烘烘的還很擁擠,那種情況下,有事沒事看看那姑娘,我會舒心很多。”
“有一天所有人都睡了,我坐在角落偷偷看著她。才發(fā)現(xiàn)她也沒睡,也在看著我。”
“我沖她笑了笑,她被嚇得閉上了眼睛,好幾天都不敢看我。”
“然后有一天,那姑娘走到我面前。遞給了我一塊面包和一瓶牛奶。”
“最普通的全麥面包和混了白開水的牛奶。”
“味道很差,不過比壓縮餅干和過濾海水好吃。”
說著說著楚景言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直到現(xiàn)在我也不清楚她為什么要給我那些東西,她為什么要坐到我旁邊來卻不去找她的父母,最重要的是....”楚景言的拳頭逐漸握了起來,“她不該在我面前洗臉。” wWW ?тt kдn ?C○
“那是張怎么樣的臉啊。”楚景言眼神空洞著,好像陷入了長久的回憶一般,“臉上臟東西全都沒了,皮膚比牛奶還要滑膩。就算在臭烘烘的船艙里,身子上也有股好聞的香味,后來我才知道。她身上有個茉莉花的香囊。”
“她不該對我笑,不該對我那么好,不該跟我說她的一切.....”
“她說她的小名叫竹子,因為她爸爸的家鄉(xiāng)漫山遍野都是竹子.....”
“她說她在舊金山的時候最愛去吃川菜,她說如果有機(jī)會能回中國的話,一定要去嘗嘗最正宗的火鍋。”
“她說她之所以在我面前洗臉。是想讓我看看她真正的樣子其實還不差,呆在我身邊不會給我丟臉。”
“她皮膚很白很滑。任何一處都是,她身上很香。任何一處都是。”
楚景言看了宮秀一眼后接著說道:“別問我為什么會知道這些東西,你想的沒錯。”
“我上了她。”
“在晚上,船頂。那晚天氣很好,滿天都是星星。”
楚景言笑著攤了攤手:“你看,我這個人從生下來就在說謊,誰都不知道我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都以為我潔身自好,都以為老子不愿意碰那些臟女人,可誰他媽知道,我一看到女人脫掉衣服,我就想起她。”
宮秀吸了口煙,聲音低沉:“你繼續(xù)說。”
楚景言沒有立刻開口,卻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后才悠悠的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我那時候什么也不知道,她也一樣,可我真的想過等到了首爾我就帶上她一起,找到秀妍,找到秀晶,然后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我把這個打算說給她聽,她對我說,好。”
“她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宮秀,我向你保證那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笑,泰妍也比不上她。”
“于是我對生活忽然就又有了希望。”
宮秀抬起頭,狠狠的吸了口煙之后掐滅,叫道:“你別說下去了。”
楚景言笑了笑,好像沒聽見宮秀的話一般自顧自的說道:“有一天我醒過來,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心想著或許是去透透氣,或許是去船頂幫那些船員洗衣服,對,她是去了船上幫忙做飯,然后,然后就沒回來了。”
“我等了一天,兩天,三天。”
“終于等到她回來了。”
楚景言的臉色蒼白無比,整個人顫抖著卻極力控制著雙手不去抓破皮椅,宮秀在一旁,抓了抓頭發(fā)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就只是過去了三天而已,她整個人都要發(fā)爛了,是真的。我跪著爬到她身邊把她衣服全脫掉之后發(fā)現(xiàn),她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全是淤青還有傷口。”
“她好像要跟我說些什么,于是我就把耳朵貼到她嘴邊,然后我聽清了。”
“她讓我殺了他。”
“她不想活了,她說她對不起我,她說她沒辦法陪我去找秀妍和秀晶了,她說下輩子她再做我的新娘。”
“于是我就殺了她。”
“最后她死了。”
“我掐死了她。”
“就算死了,她也還是很好看。”
聲音戛然而止,屋內(nèi)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怖沉寂。
到底還是楚景言開了口,此時此刻的他坐在沙發(fā)上眼睛無光無神,聲音就像是從嗓子里擠出來的一樣。
“是那幫越南人干的,那群王八蛋折磨了她三天,他父母發(fā)現(xiàn)了,然后被扔進(jìn)了海里,那幫人讓她活著,也是為了等她稍微好點之后繼續(xù)下去干那些惡心的事。”
“惡心,我就覺得惡心。”
楚景言的拳頭緊握著,指甲深深的陷進(jìn)了肉里,殷紅的血順著手掌滴在地磚上,他的臉卻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如果她不是因為我,就不會洗臉,不會想著把自己洗干凈就是為了讓我看清楚她的樣子,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被那個該死的船長看上。”
“就因為這個,她死了。”
“因為我。”
“讓我這么痛苦的人總得付出代價。”楚景言看著宮秀說道,“他們也得死,而且得不得好死。”
聲音平靜,在闡述著一個已經(jīng)發(fā)生很久的事實。
“我用了半個月時間陪那群跑船的喝酒聊天,給他們洗衣做飯,很順利的讓那群垃圾親近了我,最后我竟然能隨意的在整艘船上走動。”
“于是那把刀終于派上用場了。”
“在靠岸前一個晚上,我把那些人全給殺了。”
“六個人還是七個人來著?”
楚景言皺起了眉頭,好像因為想不起什么事情來一般很是憤怒:“我到底捅了那個船長幾刀?十刀?二十刀?哦對了,我還把那個輪機(jī)長給閹了,肯定是不可能真的全割了下來,不過我想應(yīng)該是割掉了一半。”
“夠了。”宮秀猛地站了起來,指著楚景言的鼻子破口大罵道:“你個變態(tài),你這個應(yīng)該下十八層地獄的變態(tài),再聽下去老子都要吐了。”
煩躁的來回走動了好幾圈,宮秀扯著頭發(fā)大叫道:“聽你的,老子全聽你的,你知不知道那年因為這事整個日本沿岸全都封死了,你知道因為這個事死了多少人?他媽的原來都是因為你!”
“就因為你要幫你一個跟你上過床的女人報仇。”
“因為你,都他媽的因為你!”
“楚景言.....”宮秀的胸膛因為強(qiáng)烈的喘息起伏不止,“你就是個變態(tài),他媽的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tài)!”
楚景言笑著,然后站了起來。
“李赫林不應(yīng)該拿著個威脅我,別的威脅我就認(rèn)了。”
“所以沒別的原因。”
“如果秀妍哪怕碰上了他所說的任何一點類似的事,不僅他全家都得死,他的祖墳我都要給他刨了。”
撣了撣大衣,楚景言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宮秀看著楚景言離開,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只是惡狠狠的甩出了一句話。
“這個該死的變態(tài),他是怎么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