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赤也沒有再反對的理由。
龍鱗說到底只是塊燙手的山芋,也就這些以普度衆(zhòng)生爲人生第一目標的善良和尚願意接手了,雖然有回幽府之淵拜託老大解決這一條退路,但能不依賴老大解決當然更好,而且還要考慮在路途中龍鱗逃脫的可能。
“好吧,那我就將龍鱗鄭重地託付給你了,念心大師!”想清楚利害關(guān)係,赤的態(tài)度陡轉(zhuǎn),前一刻還咄咄逼人,下一瞬卻恭稱起大師來了,拿出尚且貼著符咒的龍鱗捧在手上。
念心沒料到赤的臉變得比翻書還快,頓時哭笑不得:“大師的稱謂貧僧哪裡擔當?shù)闷穑┲鹘形夷钚木秃谩2贿^貧僧還想拜託施主暫且保管,貧僧需要請示住持,召集各位師兄弟做好萬全的準備後才能擺下大陣。”
“好吧,”赤悻悻地收起龍鱗,“越是重要的事情越是急不得,我就先勉爲其難地代管吧!”
離開禁地,念心叫來兩位金丹期僧人想讓他們先帶赤和龍茗錚去用齋,畢竟一路辛苦,風塵僕僕來到戒天城又馬不停蹄地進入伽藍寺,雖然誰都沒有抱怨,但念心卻知道赤龍二人定然相當疲倦,先安排他們休息比較好。
然而剛把兩個金丹和尚叫過來,念心又犯了難。
赤和龍茗錚八字不合,連互相看一眼都覺得噁心,更何況一起去吃飯。
相比赤只會做臉做色表達不滿,龍茗錚在人情世故上就要成熟得多了,一看念心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猜了個七八分,立即對念心微笑道:“我欲等到阿金辦完事後去戒天城轉(zhuǎn)轉(zhuǎn),看看戒天城的風俗人情,就不叨擾貴寺了。”
龍茗錚主動提出離開,念心不由鬆了口氣,對龍茗錚此人平添了許多好感:“既然如此,貧僧便讓師侄送龍施主去念恆師兄那裡。這一路多謝龍施主相助!”
“念心道友太客氣了,龍某告辭。”龍茗錚瀟灑離開。
龍茗錚走了,赤的臉色由陰轉(zhuǎn)晴,還愉快地哼起了小調(diào)。
對於赤的脾氣,念心心裡總覺得很奇特,在遇到殭屍之前,赤一直蒙在斗篷中,渾身散發(fā)著陌生人勿近的高冷氣息;洞中一戰(zhàn),赤又變成可依靠的熱血鬥士;而現(xiàn)在又化身叛逆期的少年,衝得很,卻簡單得讓人一眼就能看透似的。
人的性格是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輕易改變的嗎?
念心想不通,卻也沒有時間去想了,他是一個識大體的人,非常清楚首要任務(wù)是什麼,此時便禮貌地和赤告別後離開。
念心去找住持商議,赤則去用齋。
給赤帶路的和尚名叫明塵,是一個有點死板的中等身材僧人,赤問的任何問題,他都生硬地回答,就像在念經(jīng)一樣。
跟他交流,赤覺得自己好像在和木頭人說話,無趣極了。
吃過齋飯後果然還是想散散步,赤正尋思著如何請明塵帶自己出門轉(zhuǎn)轉(zhuǎn),卻見另一名武僧快步跑到明塵身邊對他低聲說了什麼。
明塵的神情有幾分詫異,卻還是點頭表示明白,武僧離開後,明塵走到赤面前,對她說:“施主一路行來想必乏了,本寺爲施主準備了單獨的院子供施主休息,還請施主隨小僧前去住處。”
哦,連住房都安排好了?
雖然現(xiàn)在不缺錢,但能節(jié)約當然是令人愉悅的事情。
赤欣然答應(yīng),跟在明塵身後沿著蜿蜒的小徑慢慢踱步。
不一會兒,一座被紅牆圍起的院落出現(xiàn)在眼前。
明塵徑直走入小院之中,赤看了看石門上方的匾額——靜心院,又檢查了一下院牆,覺得沒什麼問題便也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靜心院雖小卻勝在精緻,池塘小橋,素雅的閣樓看起來就令人舒心。
“不錯,此地甚是雅緻。”赤愉悅地說。
明塵將赤引導(dǎo)房門前,將一塊玉簡地給她:“施主,這是靜心院小樓防禦的陣法鑰匙,帶在身上便可進出房門。”
居然還有配套的陣法,可以說十分用心了。
赤滿意地將玉簡揣進兜裡。
“小僧會在院中等待,施主有什麼事情叫小僧即可。”交代完畢,明塵便施禮退下。
用玉簡打開陣法,赤推門而入。
房間除了必需品幾乎沒有裝飾,但打掃得乾乾淨淨,倒是很有古寺簡樸之風。
赤也不是奢靡之人,對房間很是滿意。
“喵……”懷裡的毛球懨懨地叫了一聲。
毛球生於煞氣,在伽藍寺中受到干擾,比赤還要難受,方纔吃齋赤專門給它餵了土屬性的菜,它勉強吃了兩口,便閉合嘴巴滾成圓球裝死了,顯然一點胃口都沒有。
赤憐惜地摸摸它的腦袋:“小傢伙,再忍耐一下,辦完事情我們就回去。”
將毛球放在牀上,赤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又在牀上躺了一會兒,感覺精力恢復(fù)後便想出去溜達。
“稍微去逛逛城市吧?在此之前,先去關(guān)心一下修士們,畢竟同路一場,全丟給和尚們解決未免太無情了些,”赤抱起明明很難受卻完全睡不著,不斷“喵喵”呻吟的毛球,“再說,我可比別人瞭解戾氣多了,說不定能幫上忙呢!”
打定主意,赤走出房門,然後——愣住了。
笑容逐漸消失。
赤眉間凝出了一個“川”字,難以置信地將小院反反覆覆地看了好幾遍,終於忍不住道:“喂喂,我是不是看錯了?一羣和尚,在我的院子裡散步?”
是的,就在這短短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裡,清淨的靜心院中憑空多出十二名金丹中後期的武僧,他們目光犀利,手中握著鋥亮的金屬棒,在院子裡走來走去。
什麼情況?
“我有不好的預(yù)感!”赤有點懵,沒急著發(fā)怒,目光在院子裡掃視終於看見了在湖邊石頭上打坐、差點被蘆葦掩沒的明塵。
她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明塵旁邊,重重一拍他的肩膀:“喂,小和尚,這是什麼情況?難道這院子並不是我一個人住,而是和尚宿舍?”
明塵見赤來了迅速站起身,認真地說:“靜心院是施主一個人的住處。”
“那這些人……?”赤莫名其妙。
“是念毅師叔派來保護施主的。”明塵振振有詞。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