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收回目光,三兩步飛身上了臺階,只見房門上方的匾額書寫著“扶正祛戾”四個字。
居然有專門治療戾氣的醫舍嗎?果然是專業的。
赤推了推門,門從裡面鎖住了打不開,但一股摻雜著莫名花香的藥味卻從門縫中鑽了出來。
好怪的氣味,明明不算多香,卻讓人忍不住想細細品味。
ωwш¤тт kān¤CO
赤揉揉鼻子,止住做猥瑣舉動的衝動,用食指在門板上扣扣:咚咚。
沒有迴音。
就在赤不耐煩想要再敲的時候,門上傳來解鎖的聲音。
赤後退一步,與此同時,樓閣的門開了,老和尚念恆滿是皺紋的臉露了出來,見是赤,門縫開得更大了些:“原來是施主,施主來此何故???”
“念恆師傅,我是來看道友們的狀況的。”赤拱拱手。
念恆這纔將門拉開能過人的距離,站在門邊,右手向前一引:“施主裡面請?!?
怎麼遮遮掩掩的?
赤不明所以,心下多了些警惕,卻還是跨步入內。
走進樓閣,方纔那股奇異的藥味更濃了,讓人覺得有些不適。
“我將施主們安置在一層的病房中,”念恆人老,聲音中卻沒有絲毫倦怠,“由於施主們情況特殊,所以採用的手法也粗暴了些,施主見過之後切莫責怪?!?
“哦?”赤發出疑慮的音節。
念恆不再多言,向大堂一側的房間走去,輕輕推開了房門。
赤往房中一看:這是一個寬敞的房間,能容納五張病牀,此時病牀上都躺上了修士,準確地說,是綁上了修士。
這五位修士的面孔赤都有印象,他們閉著眼睛沉沉睡去,但從他們不時皺起的眉頭可以看出,做的恐怕不是太平的美夢;病房兩側,分別站著一位身強力壯的武僧和一位正在撥弄藥草的僧人。
“每一個房間都配有武僧和醫僧,”念恆嘆氣道,“這也是無奈之舉,施主們的狀態很糟糕,醒來後就想傷人。雖然我們想辦法用藥讓他們沉睡,但時不時還是有施主驚醒後不分青紅皁白地動手,本寺只好令武僧協助管理?!?
看見修士們被捆在牀上,赤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其實在路上,她們也把修士們捆起來,而且還捆得和糉子似的,胡亂塞在車廂中,相比之下這些和尚的做法明明要和善多了。
悄悄抹掉臉上的囧色,赤輕咳一聲:“一直讓他們睡著嗎?”
說起這個念恆也很無奈:“是啊,若非如此,修士們太暴躁了,完全無法進行治療?!?
修士們有這麼暴躁嗎?
赤撓撓頭,復而又問:“我可以再看看別的房間嗎?”
“當然。”念恆滿口答應。
被赤等人送到伽藍寺來的修士共有二十九位,在一樓的六個房間裡安置著,每個房間都是相同的一武僧一醫僧配置,當然最後一個房間裡由於有元嬰修士存在,配置的武僧也是元嬰期。
按念恆的說法,他們已經用了安神藥讓修士們平靜下來,若是換了早些時候,不得不說場面有些難看。
赤看著熟睡的修士們,心下輕嘆。
當她緩步走到一位金丹期女修身邊時,鬼使神差地突然伸手向她的腕部握去。
明明是十分突然的動作,可就在她握到女修手腕的瞬間,一隻剛強有力的手抓住了她。
赤猛地轉頭一看,正是守在病房中的元嬰武僧。
四目相對,赤的眼神愈發犀利起來:“道友這是何意?”
“施主莫怪,師弟是擔心施主受傷,”念恆代武僧回答道,“這些修士的經脈可不太平,其中靈氣亂流亂竄,施主若想替他們把脈,一定要小心莫要被反噬了?!?
“哦?竟然如此厲害?”赤意外地挑眉道。
武僧放開赤的手,冷著臉漠然道:“戾氣日漸深入骨髓,修士們變得愈加暴躁。施主若是一意孤行非要試試,要是被戾氣侵蝕了,莫怪我們沒提醒過你!”
“我會記住的?!背嗌钌畹乜戳怂谎?,下一刻手已經義無反顧地搭在了女修的手腕上。
溫潤的木靈氣鑽進女修的皮膚。
木靈氣是最具親和力的靈氣,不容易被對方排斥,也不容易傷到對方。
然而木靈氣剛在女修的經脈中冒頭,就像鑽進了絞肉機一般,赤還未能做出反應,瞬間被絞得粉碎!
赤吃了一驚。
之前她也替這些修士們把過脈,雖然他們的經脈中有被戾氣浸透的靈氣在遊蕩,但也不至於剛見面就將她的靈氣絞得連渣都不剩,她的修爲可遠比這些人要高!
如果說失心修士們的靈氣之前像脾氣不太好的小貓,現在就像食人餓虎!
什麼啊,變化怎會如此巨大!
赤面上分毫不露,心裡卻不爽到了極點,她當即運起最穩固的土靈氣再次進入。
有了防備,這一回赤的靈氣倒沒有被一下打散,但也沒能撐住太久,很快便被徹底粉碎。
“這是怎麼回事?”赤語氣不善。
“施主看出了些什麼嗎?”念恆瞇著皺紋環繞的眼睛淡然地問道。
“早晨我才替他們把了脈,進來伽藍寺也就幾個時辰的時間,戾氣的侵蝕程度變化也未免太大了吧!”赤緊盯著念恆的眼睛。
“戾氣深入之快的確出乎老衲意料,這或許是受到伽藍寺中對付戾氣的‘大千封印’影響,”出乎意料,念恆根本沒有任何慌亂,而是娓娓道來,“在這種情況下保守的治療方法根本無法挽救施主們的性命,所以老衲先用安神藥讓施主們體內的靈氣稍微平靜下來,再施展驅散戾氣的佛家秘法強行救治?!?
佛家秘法麼,看來問出具體治療方式是不可能了:“那……秘法有幾成把握?”
“成功率不足一成,就算是救回來,施主們的魂魄也會有缺失之處,但使用秘法已經是保住各位施主性命最後的希望了?!蹦類a嘆息道。
赤點點頭,她也清楚救治靈魂受到侵蝕修士有多困難,她也好,赫連晨曦也好,都拿不出任何救治的方案,所以現在只能選擇相信和尚們。
再回身看了看兀自沉睡的修士們,赤拱手道:“就拜託各位醫師了,時候不早了,我先回靜心院?!?
“施主請便?!蹦類a親自將赤送至門外。
身後的大門緊緊關閉,袖中,赤的雙手握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