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擡起腳。
所有人眼前一花!
仁皇驚懼地擡起手腕!
唰!
護腕爆開,仁皇的手腕上多出一條半寸長寬的裂痕,中間的血肉被盡數冰凍!
好可怕的速度!
仁皇驚懼萬分,可看著慘烈的仁頌門,極度的憤怒和傷痛再次讓他鼓起勇氣。
他張嘴噴出一顆金色的小圓球。
這是他的保命法寶,卻不想,竟然在自己門派裡用上了。
那金色小球一出,立刻迸發出萬丈光輝,方圓千丈之內,古體梵文逐漸在空中凝聚,濃重的壓力從天而降,連靈氣也被不斷向體內壓縮,難以釋放。
這竟是一件古代佛修鎮壓魔物的佛寶!
有這樣的寶物,難怪能保仁頌門萬年屹立不倒!
鎮魔佛珠一出,仁皇立刻感覺自己懼意大減,豪氣開口:“你這邪物……”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擊白光斬擊!
好沉!
仁皇慌忙抵擋,卻依舊被那道斬擊震得後退數步。
怎麼可能?
她怎麼可能不受佛珠影響?
仁皇無比震驚,赤卻不會等他,雙手持劍,又是一道白虎天裂斬!
砰!
斬擊狠狠落在仁皇的金盾上,在金盾表面刮出一道長長的劃痕!
這不可能!
她的攻擊怎麼變強了?
仁皇更加慌亂。
砰!
第三道斬擊又至!
仁皇哪裡還敢託大,全力抵擋,金盾上卻又多了一道更深的痕跡!
擋不住!擋不住!
仁皇驚恐地後退,赤的攻擊又至!
慌亂抵擋,仁皇的目光又一次停在了被紅霧包裹的熊身上。
心思電轉,仁皇準備故技重施。
他一手運起靈氣支撐在金盾上,另一隻手藏在盾牌後,卻拿出一把小梭暗暗對準了不省人事的熊。
當!
盾牌上傳來一股大力!
就是現在,仁皇眼睛猛地一睜,小梭就要脫手而出,卻就在剎那之間,劇烈的疼痛從手背上傳來!
“啊!”仁皇一聲慘叫,手背上多了一個血洞,正潸潸向外冒著血,而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等他細想,盾牌上再次傳來重擊,金屬相撞的聲音讓他耳朵亂鳴不已,但他卻來不及修復耳朵,因爲他從盾牌的背面看到了絲絲裂紋。
“停下……赤……”廢墟中,龘望著赤,眼中透露出的不是慶幸,而是擔憂和傷感。
如果仁皇還有精力查看四周,他一定會發現周圍早已沒有任何人飛行,甚至連站著的人也寥寥無幾,許多人抱著雙臂跪在地上,低著頭,渾身顫抖不止,連兩個元嬰虛獸也像丟了魂一般跌坐在地上。
造成這一切的,正是赤。
此時的赤和過去判若兩人,兇厲的殺氣遍佈全身,血紅的霧氣纏繞在骨甲上,她的眼中看不到愛,看不到恨,唯有嗜血的慾念。
那紅色的霧氣是什麼,沒有人知道。
驚鴻。
赤瞬間從原地消失。
仁皇驚詫轉頭,使出開天斧斬下,砍中的卻只是虛影。
赤早已閃在他身後!
他又趕緊向身後射出飛劍,卻依舊打在空出。
赤的身影如夢魘般在仁皇周圍繚繞,被龘和阿依慕損傷的頭愈發疼了起來,讓他根本無法專心應對。
太快了,太可怕了!
我,逃不掉……
這就是絕望的滋味嗎?
仁皇突然想起自己的第一隻虛獸奴隸,那是一隻從外面抓來的高天賦虛獸,虛獸從來沒有傷害過他,只一心想要逃走。
有逃跑心思的畜生,若是遇到災難很可能臨陣脫逃,聰明的仁皇只喜歡像狗一樣忠誠的奴隸,對這些成年後被捉來的虛獸不屑一顧。
或許是時候換一隻虛獸了?
於是有一天他故作大方,解開契約告訴虛獸自己決定放走它,那虛獸見他是個溫文爾雅的書生,又一副真誠的表情,便感恩戴德地離開了。
然而少年仁皇只是微微一笑,換上委屈的神色找到父親。
當盛怒的父親將那虛獸抓回來按在少年仁皇面前,數落虛獸那些貪婪、惡毒、奸詐莫須有罪名的時候,他看到虛獸臉上呈現出的震驚竟然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快感。
像皇帝一般掌控平民已經無法滿足他了,畢竟在這個時代,就算是皇帝,殺死子民也須師出有名。
那就只好委屈一些,掌控掌控奴隸的命運了。
父親對那隻虛獸進行了慘絕人寰的嚴刑拷打,虛獸也從起初的努力分辯,變成了破口大罵,最終連聲音也發不出,眼中只剩下心如死灰的神情。
那就是絕望啊。
絕望,那種感覺到底是怎樣呢?
從未體會過絕望仁皇像是發現了新玩具,他開始馴養更多虛獸,除了那些從小在門派耳濡目染,認爲自己天生賤命的虛獸,不斷變著法子收拾外來的虛獸,還時常前去懲戒場觀看虛獸受刑。
面若死灰,這種神情真是有趣呢,不過很可惜,我是體會不到了。
一路順風順水的仁皇甚至有些遺憾。
直至今日,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浸入他的內心。
這種感覺說是惶恐,卻又有一種認定的確信;說是憎恨,卻又有些許淺淺的自嘲。
絕望,大概就是另一種認命吧……
但是……
死也不能一個人死,不是嗎?
仁皇擡起扭曲的臉,斧、梭、劍三件法寶上亮起最耀眼的光輝。
死,也要用最絢麗的方式去死!
仁皇死灰般的眼睛裡,燃起了火光,不過這火光卻好似將要燃盡的柴堆。
三件法寶,指向了熊。
你殺了我沒關係,我也要毀掉你最愛護的東西,讓你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
渾身靈氣毫無保留地涌向法寶,仁皇露出扭曲的笑容俯衝而下!
然而下一刻,他卻感覺到刺骨的冰寒,余光中,一團雪白的火焰在空中燃燒、跳動。
寒武冰封,天地凝霜!
這樣就想攔住我?
不顧身體被冰雪侵襲,仁皇早已置生死與度外,他的眼裡只有熊!
殺了它!
他操控著法寶,想要將熊搗成灰燼。
三把法寶撲向前,在仁皇不遺餘力的催動下,速度卻越來越慢。
霜凍之中,他看見紅色的霧氣夾雜其中。
你這個怪物!
不知爲何,仁皇居然覺得心緒平靜,坦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不過,他要殺的不是赤而是熊,只要搗碎赤的支柱,他在九泉之下,就可以安心了。
身體被徹骨寒冰侵襲,仁皇已經感覺不到手足,他只睜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法寶,快了,快到了,殺死它!
然而就在法寶破開紅霧刺進熊身體的前一刻,它們都停了下來。
怎麼可能!
仁皇的鬍鬚上遍佈著白霜,他想叫,失去知覺的嘴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只看見一個小小的黃色身影站在熊身上,兩隻翅膀展開,像展翅的仙鶴一般優雅地擋在了法寶前面。
徹底的冰封,再無任何希望。
仁皇呆呆地看著那隻獨腳的鳥兒,帶著深深的失落感,瞳孔中的怒焰漸漸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