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群清了清嗓子,扯開喉嚨對面前的一干人等說:“各位媒體朋友,此案還在調查中,如果有結果了,到時候一定會還大家真相,
一個瘦高瘦高的男記者搶先發言:“這位警官,張小姐和趙俊峰有過一段戀情,如今趙俊峰被拘留,她又出事,這其中有沒有什么聯系呢?”
“這位記者朋友,沒有事實依據,我不能妄下結論。”李群面色沉重,“關于整件案子的細節,需要進一步調查后才能得出結論。”
“……”眾人一陣沉默。
“那么,張小姐的父親之前收到情婦寄來的照片的事,是否和這件案子有關系?”
“是否是仇殺?”
“傳說中的鬼宅是不是真的?”
“……”
又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問起來,李群頭疼地朝他們揮揮手,不打算再多說一個字,轉身進了別墅大門。剛進門,她就狠狠念叨了一句:“這媒體如狼似虎,還真不是說說的。”
張靜雅的尸體是在離虎牙村不遠的封家老宅里發現的,死的時候仰躺在地上,頭部連著脖頸的地方濕透,旁邊是一個小型景觀水池,種著荷花等水生植物。
席川蹲在地上,眉頭緊蹙,仔細查看著她的尸體。
付媛披著毛毯坐在一邊,眼睛通紅,到現在都還沒回過神來——自己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說沒就沒了,她現在的心情除了悲傷,更多的是震驚和迷惘。她甚至不敢相信,昨天還約她喝下午茶的張靜雅今天卻躺在這地上,眼睛瞪得巨大,恐怕死的時候都不安寧。
鄭恒遠走過來,安靜地坐在她旁邊,給她遞了一杯用一次性紙杯裝的熱水。付媛轉過頭去,只見一個長著娃娃臉的年輕刑警手上正拿著一杯水,漂亮的雙眼皮尤其耀眼。她道了一聲謝,接過杯子抿了一口。熱水入口,整個口腔連著胃部都暖了不少,她重重地嘆氣,眉眼低垂。
“人死不能復生,付小姐你要想開點。”
付媛點點頭,紅著雙眼,吸了吸鼻子,裹緊身上的毛毯,抿唇道:“謝謝你,警察同志。”
自從宮靜死后,鄭恒遠的性情就變了不少,原本開朗的性格現在也變得沉默寡言,人也跟著急速瘦下來,身上的浮肉好像一夜之間都卸掉了。因為脂肪而被擠得小小的眼睛竟然顯出了雙眼皮,整個人越發地清瘦。
他看著正在不遠處忙活的席川和喬崎,輕聲說:“那兩個人是黃金搭檔,這件事肯定會順利解決,還你朋友一個公道。”
付媛仰頭看天,灰蒙蒙的尤其壓抑,“希望如此。”
“當然,付小姐也要注意安全,這個案子不簡單,張小姐手中可能有兇手的某些秘密,而你和她走得近,兇手極有可能將目標轉移到你身上。”鄭恒遠正色道,一雙桃花眼深邃邈遠,“所以我認為在兇手被抓住之前的這段時間,你需要加大你身邊的安保力度。”
她轉過來看他,入目的側臉清秀而有型,印象中,好像見過,但記不起是何時。付媛撇開奇怪的想法,對他點點頭:“謝謝,我會的。”
由于大聲哭過,她的嗓音又低又啞。付媛本身就是女王音,也是事業上的女強人,但現在頭發微亂、可憐兮兮地坐在那里,惹來警局不少單身男同志的注視。鄭恒遠不知為何也有些恍惚,他甩甩頭,起身,對她說:“付小姐好好平復一下心情,我先去忙了。”
“辛苦你了。”付媛朝他微微頷首。
……
喬崎站在小型水池邊,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地上的痕跡,但由于當晚g市城郊下著大雨,地上不管是腳印還是死者、兇手留下來的水漬都被沖得干干凈凈,這無疑給案情的解決增加了無形的難度。
席川根據尸斑和尸體僵硬程度大致推斷了一下死亡時間,正好是凌晨十二點左右。
“死者口鼻沒有泥沙,胸腔無積水,可以判斷是死后被人按在水池里;身體無明顯外傷,也無任何搏斗痕跡,但死前受了不小的驚嚇。直接死因是由于被掩住口鼻窒息而死,死者眼瞼出血,嘴唇發紺,且鼻部軟骨有輕微骨折。”鑒定科的一位年輕法醫說道。
正蹲身檢查尸體的席川突然舉起死者的右手,神色傲然,“很顯然你的關注點都是錯的,死者的死因并不是關鍵,兇手可以用千百種方法將她置于死地,但死者留下線索的途徑卻是唯一的。”
那位和席川一同進來的年輕人有些尷尬,正想說些什么,喬崎卻止住了他:“先別說話。”
她蹲□,仔細查看張靜雅的手指,發現里面有些白色的木屑狀的東西。喬崎抽出身上隨時裝著的放大鏡,又看了一會兒,這才將目光對上席川。后者正頗有深意地看著她,兩人默契地對視了幾秒,齊齊起身朝西廂房走去。
“你想到什么?”喬崎跟在他后面。
席川背脊挺直,步伐沉穩,“做一個大膽猜想,她指甲縫中的木屑是從陳文的作品上摳下來的。”
聞言,喬崎勾唇一笑。
正說著,兩人就到了喬崎二叔以前住的房間。果不其然,前些日子還上著鎖的門大開著,從里面散發出一股木頭獨有的清香。
屋里擺設簡單,一個精致的雕花木床,一張不大的木制圓桌,一面刻著奇怪花紋的鏡子,在正對著大門的方向,原本應該擺了一個鑲著綠寶石的木箱的地方,卻是空蕩蕩的。
席川走到那面鏡子前仔細檢查,發現在離地面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有個細微的抓痕。喬崎也發現了。
“第一案發現場?”喬崎輕聲問自己。這是肯定的,死者被人掩住口鼻窒息致死后,繼而又被拖到院子里。
席川:“知道兇手為何要多此一舉將死者按進水里嗎?”
“當然不是為了制造假象,這種問題只要一看就清楚。”喬崎很自然地回答。她在房間踱了兩步,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難道兇手在掩飾自己留下的痕跡?”
“不盡然。”席川慢悠悠地說,“在我看來,他在宣泄。”
喬崎看向他。
男人清俊的臉上滿是自信:“你看看張靜雅的裝扮,能看出來什么?”
喬崎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隱隱可以看見躺在地上的尸體——其實她第一時間就已經發現,張靜雅平時在公眾面前的形象都是走的清純知性派,如今臉上卻可以看見明顯的濃妝痕跡。
她斂眸道:“為了見特定的人。”
說完,她感覺有些不對,怎么有了席川以后,自己的思維都被他牽著走了?
席川輕笑:“真聰明。”
他走到那個原本應該放著木箱的地方,手指在上面點了兩下,聲音醇得像釀得恰到好處的甘酒:“寶貝兒,記得我昨晚給你看的三個關鍵字嗎?”
喬崎:“如果你去掉前面那個惡心人的稱呼最好不過。”
“是嗎?”他濃眉一挑,“我倒是很喜歡。”
她不管他的曖昧眼神,摸著下巴開始開始思考:整件事當中,和張靜雅有關系的無非就是那個趙俊峰,可他現在還在拘留中,犯案不可能。如果說兇手是針對張靜雅的父親,不可能主動讓張靜雅有來的目的,甚至還為此打扮一番。而且,席川說的宣泄……是什么意思?
她現今掌握的線索實在是太少,零零碎碎拼湊起來根本不可能會破得了案。
席川始終沉默地站在她身邊,也不說話,就是定定地看著那個失蹤的木箱原本應在的位置。
“總之,先去拘留所一趟。”她率先走出屋子。
付媛作為案發現場第一目擊者,自然也被找去錄了個口供。
“那天早上,我突然接到一個匿名電話,聲音分辨不出來是男女老少,他(她)告訴我,讓我去封家老宅找靜雅。”坐在亮堂堂的房間里,付媛喝了一口熱水,繼續說,“靜雅一晚上沒回家,張伯伯和張伯母也曾經打電話過來找過我,當時我也沒在意,因為她經常在外面和一些生意上的朋友玩通宵。接到那個電話的時間是凌晨四點左右,我還在睡覺,那個聲音很奇怪,不像是人發出來的,又提到了封家老宅,我有點……害怕。”
鄭恒遠問:“請問能看一下您的手機嗎?”
她點點頭,起身,把手機通訊錄翻出來,遞給他。
“這個是座機的號。”付媛說。
鄭恒遠將號碼記下來,一抬頭,就看見付媛正盯著他看。“鄭警官,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她瞇著眼睛問。
他迎上她的視線,“付小姐可能不太記得了,一年前,你在錦城大道遭遇劫匪時,我來過現場。”
她愣在當場,有些不可置信,聲音飄乎乎的:“你就是那個差點殉職的刑警?”
當時他去追歹徒,差點被歹徒一刀捅死。
“你當時沒這么……”
鄭恒遠平平淡淡地說:“沒這么瘦對嗎?”
她點頭:“對。”
“對了,細節處你再說一下吧,可能對案子比較有用。”鄭恒遠不著痕跡地避開這個話題。
付媛也是個人精,從他淡淡的態度就知道他不想再繼續下去,也沒再問,退回到座位上后,看了他兩眼,繼續說下去。
……
拘留所里,喬崎和席川找到了還處于行政拘留中的趙俊峰。
不復屏幕前的光鮮亮麗,此刻的趙俊峰顯得有些頹廢和邋遢,英俊有型的臉龐精神缺缺,和之前無所謂的態度大相徑庭。
席川盯著他看了幾秒,迅速下了結論:“你整過容。”肯定的語氣,不容置喙。
趙俊峰嗤笑了一聲,好像很不以為然:“現在哪個靠臉吃飯的不干這個?”
“陳思思昨天放出來了。”席川不理他冷淡的態度,繼續說。
他的表情很明顯的閃過一絲迷惘,隨后裝得極其無所謂:“關我什么事?”
席川揚唇微笑:“張靜雅被人殺害了。”
喬崎站在一旁,一直關注著他的反應,卻在聽到席川說完這句話后,尤其注意了一些。而對于張靜雅的死訊,趙俊峰表現出來的態度很平淡,眼神無絲毫波瀾。
她將雙手撐在桌子上,問他:“以前有新聞說你和張家小姐交往過一段時間,對于她的死亡,你能說說你的感觸嗎?”
“警官,媒體報道的有些東西能信嗎?”趙俊峰濃眉擰得緊緊的,由于這幾天伙食不好而深陷下去的兩頰看起來給俊朗的臉龐減了不少分,“如果媒體說我和你傳緋聞,你信不信?”
他譏諷地朝喬崎扯出一個笑容。
這時,席川冷冷地開口:“想和她傳緋聞,也不看看你的身份,從頭到尾都寫著‘贗品’二字。”
聽到“贗品”這兩個字,趙俊峰明顯一愣。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關于追求者--
喬崎結婚后,比以前多了幾分女人味兒,加上她本身的英氣,反倒有股說不出的韻味。這下吸引了不少追求者,不論是新來的男同事還是隔壁別墅的男主人。
席川一開始還沒什么危機感,在他的認知中,他就是最好的,最適合她的。可在有天喬崎抱回來一束花后,徹底怒了:哪個不要臉的男人勾引有夫之婦?!
喬崎:“不認識,一個陌生男人送給我的。”
“長什么樣子?”
“濃眉大眼,鷹鉤鼻,厚嘴唇,國字臉。”她回想了一下。
席川愣了——這是他追了多年的國際罪犯啊!
那天之后,他趕緊把老婆藏得緊緊的,直到某天他收到一封匿名郵件。
是這么寫的:
席,我看上你老婆了,你把她讓給我。
席川冷冷一笑:做夢。
半個月后,喬崎正在看國際新聞,畫面上卻突然出現給她送花的那個男人。
“原來他是國際罪犯。”她有些驚訝。
席川得意而傲慢地說:“我可是花了功夫才把他抓住的,這樣我又少了一個情敵。”
喬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