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謙又怔怔的在門外站了幾分鐘,隱約間還能聽到房間內傳來咯咯的笑聲。
原本沉在心底的氣一下子全被提了上來,心情十分焦躁,再也顧不得那么多,一腳踢開面前的門,一雙深不可測的眸子此時變得無比陰鷙,像是那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空。
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會同意讓容廷來做寶兒的干爹,這件事,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的,容廷想都不要想。
本來就看著他特別不順眼,這會兒竟然還想撿個白白的便宜,他當然會以為天上會掉下餅,把什么好事都安放在他容廷的頭上,現在這件事在他眼里就好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房間內原本正在相談甚歡的兩個人似乎也沒料到門會被突然踢開,聲音的巨響導致房間內的三人都嚇了一大跳,寶兒竟然哇哇大叫了起來。
原本正坐在床上的容廷立刻站起身,有些詫異的望向怒氣沖沖出來的容謙,不知道他這會兒發的什么瘋。
“容謙,你這是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嚇到寶兒了?”顧眠說話的口吻有些責怪,一邊說著一邊抱起床上的寶兒小心翼翼的把它放進旁邊的搖籃里,輕輕搖晃了幾下后,哭聲這才漸漸停止。
還好小孩子比較好哄,她們家寶兒又不是很調皮,否則還不知道要鬧騰成什么樣子呢!
轉過身,再次看向容謙的時候,目標只不過在他身上停留了幾秒鐘,嘴上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只見到容謙幾個大步走上前,拎起容廷的衣領,也不顧他的反抗,將他生生拽了出去。
“喂!你干什么……”
“容謙……”
顧眠朝著容謙的身影叫喊了幾句后再次轉頭看了一眼在搖籃中十分聽話的寶兒,這才小心翼翼的關上房門,跟著走了出去。
想到容謙剛剛的激動情緒,顧眠猜想容謙定是又誤會她和容廷了。
不知道這個人怎么總是這樣,看來,她的確是該好好解釋一下,生怕兩個人之間再大吵大鬧,要是驚動了容敬偉和葉茜就不好了。
剛走到樓梯口就見到正在僵持不下的兩個人,雙目似乎冒著怒火,怒斥著對方還瞪著眼睛。
“容廷,我已經警告過你很多次了,不要再來破壞我和顧眠的生活,我們兩人現在生活的很好,也不會因為你再有任何的矛盾,所以,你休想在從中阻撓我們。”
容謙算是發現了,只要有容廷在的地方都不是好地方,只要有他在的片刻,他們之間便會產生永無休止的征戰。
“容謙,你是不是瘋了?我只不過是上來看看你們的孩子而已,你不要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容廷雖然嘴上這么說著,但要說心里一點也沒有別的想法,這是斷然不可能的。
“你說的倒是好聽,只是看看我們的孩子,你當真以為你心里的那些心思我就一點不知道嗎?”他剛剛站在門外已經把容廷的話聽得十分清楚,這個男人現在還想抵死不認么?真是笑話。
“容謙,我不想跟你在這里吵,這些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你是這樣想的,那就按照你想的去做吧!”容廷十分冷淡的說道。
與其在這里和容謙做些無謂的爭吵,倒不如找個清靜的地方瀟灑自在,這嘴啊,一但解釋的多了,也就變得十分懶。
所以,他干脆連看都不看容謙一眼,直接穩穩的下樓,拿起在茶幾上的公文包,轉頭走人。
一時間,偌大的客廳里只能聽到保姆說話的聲音,“二少爺,這才剛剛做好了飯菜,不在家吃一口嗎?”
“不用了,麻煩張嫂了。”
“可是,可是這是老爺吩咐的,您真的不能再考慮一下嗎?”
輕挑了挑嘴角,回頭的一瞬間,無意識的瞟過顧眠那張十分干凈的側臉,頭也不回的離開。
顧眠剛走到樓下,就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埋怨的看了容謙一眼,低低的開口說道,“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把他氣走了?”
“我沒有氣他,是他自己要走的。”容謙一手拉過站站在他身側的顧眠,緩緩坐下。
“你還說沒有?我剛剛明明看到……”
“怎么?發生什么事了?你們幾個在這兒吵什么呢!”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在樓上響起,兩人的視線同步向樓上望去。
“爸,您怎么下來了?”
容敬偉原本在書房處理公司的事務,卻聽到張嬸說容廷沒吃飯就急匆匆的走了,他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事兒,就急忙下樓過來看看。
“容廷呢?”疑慮的問道。
“走了。”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
“走了?怎么回事兒?容謙,是不是你又和你弟弟吵架了?”
容敬偉一下樓就看到容謙臉色十分難看的坐在沙發上,心中斷定是這兩個人吵架,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客廳內的氣氛一時間靜得出奇,顧眠也只是默不做聲,靜靜的坐在一旁。
末地,還沒等幾人說話,便是聽見窗外下起了瓢潑大雨,豆粒般大的雨點敲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聲音清脆入耳,仿佛還有一些細小的冰雹粒砸在上面。
眼下看來,這場冰雹來得正是時候,剛好化解了在客廳內的尷尬。
顧眠一時望著窗外出神,竟然不僅感嘆起世態炎涼了。
曾經,她曾無數次的希望容廷和容謙兩個人能夠和平相處,他們一家人能夠安安穩穩的坐下來吃頓團圓飯,不知這一天何時才能到來?
或許,很遠,或許很緊,這些都說不準。
“哎?你們怎么都在這里啊!我二哥呢?怎么不見他人?”容羽此時剛從浴室走出來,一邊擦拭著還在滴著露水的頭發,一邊心不在焉的說道。
一雙水汪汪嬌媚的大眼睛在眾人臉上巡視了一圈,依舊沒見到容廷的影子,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容敬偉此時正在氣頭上,悶不作聲坐在一旁,只是冷冷的看著容羽一眼,繼續低著頭,一副深沉威嚴的樣子。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況,只是感覺很不安,求助的目光望著容謙和顧眠,“哥,嫂子,到底怎么回事?二哥他人去哪里了?”
“怎么了?你們倒是說話啊?”一邊說著,手上的動作一停滯,也不顧自己還在滴著水的頭發,徑直把毛巾扯下來搭在肩上。
顧眠先是看了一眼容羽,又看了一眼容謙,見他還是不愿開口說話時,只好自己發聲道,“沒什么,他已經走了。”
“什么?已經走了?他去哪兒了?”聲音中帶著一絲很明顯的不可置信,見到顧眠不說話,又接著問道,“他連飯還沒有吃,怎么又出去了呢?現在外邊還下著大雨……”
不是為何,在每每提及到容廷的事情時,她總是不由自主的不講理,大腦和心里似乎已經不受控制的偏向了他這一方。
一旦被情感沖昏了理智,便什么也顧不得,怪不得她剛剛在穿衣服的時候就聽到院子里的車聲。
好在她出來的及時,輕輕跺了下腳,十分不耐煩的看了他們三人一眼后,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直接把毛巾甩在茶幾上,朝著容廷的方向追了出去。
或許,是她的潛意識里本能的就這樣做,可她此時還不知道,這樣做帶給她的后果是什么?更沒有料到她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對她心理造成多大的影響。
這一次,他是對的,又或許,這一次是錯的。
總之,這些錯錯對對在她心中又何嘗重要呢?
她在乎的只不過是一個人,一份真摯的感情而已。
盡管室外的瓢潑大雨能隨時打透她的衣衫,可容羽還是沒有片刻的猶豫,直接沖入那漫天洪水一般的大雨中。
從門口走到轎車之間的距離不過也只有二三十米,可她卻是在用盡全力的奔跑。
剛走進車里,也顧不上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濕透,開車就朝著容廷又可能去的地方飛奔而過。
好在接下來的路程還算一帆風順,一路上并沒有遇到過多車輛的阻礙,這會兒倒像是開了掛一般,就連十字路口的紅綠燈每每也都是綠燈。
下了高速,行駛在天橋上,驀然在前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輛黑色凱迪拉克的車牌號她早已熟記于心,一時間,原本有些焦慮的心情此刻變得更加激動,像是那被石子激蕩的雨水一樣,泛起無數水花。
一心只想著早點能見到他,哪里還顧得上自己自己此時的形象,眼看著距容廷還有一定距離的車輛漸行漸遠,馬上就要在下一個路口轉彎,心里卻也只是干著急。
香榭麗舍。
容廷已經將車穩穩地停在一旁后就快步走進了這個看上去十分雅致的酒吧,他來這里的目的很明確,一是為了尋歡作樂,二是為了公事。
這段時間,因為星河計劃的事情,他也沒少費心思。
他喜愛來這里的原因不單單是如此,還有一個原因是這里的環境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渾濁中似乎還透著一絲清雅。
“呦,容總經理又來了。”
從容廷進來的一瞬間,張綺的目光便一直盯在他身上。
“酒,三娘,給我來你們這里最好的酒。”
“好嘞,您先等著,我這就過去。”
不多時,便見到一個婀娜多姿的女人手中端著那好看的紅酒瓶和兩只高腳杯緩緩朝這個男人的方向走去,腳上的高跟鞋子乎與她早已成為一個整體,看上去輕飄飄的,走路的樣子十分隨意,像是騰云駕霧一般。
“總經理,今日的酒我請客,您盡管喝。”說著便將自己剛斟滿的那只高腳杯在手中輕晃了幾下,而后才遞到容廷的手中。
她綺三娘是何等精明的人,容廷來找她的目的,她豈會不知。
這些生意場上的男人不過都是如此,名和利都是他們在乎的對象,若她手中沒有星河計劃,這些身居高位的男人又怎肯屈尊于和她談判。
其實,從容廷一次來找她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他的身份。
雖然這段時間他也沒少花心思來討好自己,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一切都是徒勞的,盡管他出的價錢太高,盡管他給她的首飾再好,可她的心卻早已給了別人,更何況他給她的感覺不安全,讓她總覺得很怪異。
無論是她多心與否,心里既已篤定的事情就不會再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