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過后,有兩架私人飛機分別從B市與C市起航,直入云霄。
還記得臨行前的一晚,廖云珠幫尹凝絡收拾行李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路上一定要“小心”君凌。對于君凌的品行廖云珠不是不放心,知道那個孩子行為正派,也不會真的占了女兒的便宜。只是那時候,廖云珠心想:凝絡呆在自己身邊沒幾天,君凌就想著法兒的把女兒騙過去。她心里其實是有些小埋怨。她對尹凝絡說這些話,實在有些故意了。
對于母親的過分小心,尹凝絡失笑,但又能說些什么呢,知得答應了。家里放著架私人飛機的好處就是,不論什么時候,只要自己想飛哪兒就飛哪兒,不用排航班。
來時,尹凝絡還很納悶,明明訂好的飛機票,為什么登機時候只有他們兩個人?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后來君凌給出了解釋:訂了機票的航空公司是他們家的,所以,就變成尹凝絡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了。
原來是旗下公司,難怪猖狂。尹凝絡撇嘴:君土豪。
既然如此,那為什么當初還要騙她呢?君凌只笑不語,因為他知小丫頭的性子。尹凝絡不喜奢侈,更不喜歡搞特殊群體,所以,一切都要按照正常的程序。不驕不奢,尹凝絡有這種認知是好的。但是如果等到航空公司開假,那時客流量一定很多,怕是等他們去到新加的時候,尹凝絡已經沒有游玩的心情了。倒不如趁現在靜,好好帶她出去玩一玩。
好吧,好吧。如此這般,全都是君凌的一番苦心。尹凝絡,你就接受好了。
機艙里,尹凝絡身上穿著一件真絲長裙,依偎在君凌的懷里。
“睡一會吧,等到了我叫你。”c市到新加少說也有十幾個小時的機程,在此期間,尹凝絡急需要養精蓄銳,等下飛機的時候,才能痛痛快快的玩兒一場。
君凌摟著尹凝絡,氣息溫和。直到他在尹凝絡的額間上落下一吻,尹凝絡才肯乖乖的聽話合上眼眸。在往下,并排的機座間兩人的手緊緊相扣,掌心貼合,柔軟在彼此指尖蔓延。
第一架私人飛機上,宮南沐搭著腿兒,文件放在他的腿上,他一邊看文件,一邊揉額頭。他煩啊,煩上官揚的喜怒無常,這節才剛過初五,他就讓他工作。還是遠飛新加。若是按在正常工作日,怎么也得初八之后,這般不公平的待遇怎叫他不心煩。
臨行前,上官揚囑咐宮南沐,國內旅游業蟄伏多年,如今已有蓄勢待發之意,他要趁著旅游熱再度蔓延在國內的每一個角落之前,搶先奪得主動權。而他原本是要跟宮南沐一起去的,只是除夕當晚發生了那樣的事兒,又有徐倩嬌出面阻止,一起考察之事只能作罷。
飛機抵達樟宜機場時,已是夜晚。有專門的人前來接機。君凌跟尹凝絡兩人入住事先安排好的酒店。
因為抵達時已是夜晚,君凌跟凝絡在酒店稍事休息之后,才去酒店大廳用餐。
都是一些當地的特色菜,中途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君凌適時開口:“其實,新加的夜景比起白天來更美,待會吃完飯,凝兒要不要跟我出去轉轉?”
“恩。”尹凝絡點頭。在飛機上休息夠了,她這會兒精神頭正足著呢!用完餐,經過旋轉門,君凌跟尹凝絡正要出去,而旋轉門的另一側,宮南沐一個人提著行李剛要入住酒店。一旁是君凌牽著尹凝絡的手,身旁女子巧笑倩兮。根本沒有注意到其他人或物。一旁是冷靜神秘的男子。這一進一出,道是擦肩而過。
拿到房卡,進電梯,按下自己所在的那一層,宮南沐并未覺得周圍空氣有什么不同,只是覺得自己一連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滿身疲憊,到了房間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沖進浴室洗去這一身風塵。閉目養神間,電梯的門開了,宮南沐邁步走出去,找到自己的房間,插上房卡。
流水嘩啦啦的打在男人麥色的皮膚上,不用多時,浴室的玻璃板上就騰升起一層白霧。洗好之后,宮南沐換上白色的浴袍,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個新加的夜景。客房里微黃的燈光落在窗上,照亮宮南沐此刻的容顏。一張清俊的臉,額前發絲上還滴著水珠。不覺邋遢,反而在這夜里給他多添了幾分狂野。屆時,宮南沐已經抵達新加,是應該給他的老板兼死黨大一通電話的。
手機放在耳邊,不一會兒就有人說話,“到了?”
“恩,到了。”今天不知為何卻累的很,宮南沐一手接電話,一手揉著額頭,轉身。
語速有些慢,“這會兒剛到,你說的旅游行市,我明天就去考察。順帶問一句,你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
B市,上官揚接電話的時候,正好就在醫院,李季荷就在他面前,不過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臉上還帶著氧氣罩,沒有要清醒的跡象。上官揚眸子深沉,但卻輕飄帶過,“還好。”上官揚轉過身,面向窗外,同樣是看著B市的夜色,話題就此打住,繼而轉到工作上面,囑咐道:“這次我走不開,還需你在那邊多加留意,如果有什么需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正當此時,新加這邊客房服務敲門,是宮南沐先前點好的餐點。宮南沐示意那人噤聲,然后才對電話里的上官揚說道:“好,等明天考察之后在聯系。”
B市,掛了電話之后,上官揚抬眸竟發現自己的母親徐倩嬌不知何時已經進來。上官揚走了過去,有些尷尬的開口:“媽,你什么時候來的?”
徐倩嬌并不理他,似乎從李季荷出事的那一晚,他們母子之間的關系就變成這樣了——冷漠。
許久之后,徐倩嬌終于開口,不是回答上官揚提出的問題,而是干脆利索的拋出自己的問題,“打算就這樣一直下去,她若不醒你便可自由了?”這話,說者輕佻,聽者諷刺,上官揚的心一下子就冷了。
“媽……”他喊了一聲,想要伸手去握徐倩嬌的手,中途,卻在母親清冷的眼神中逼了回來。
氣氛很尷尬,上官揚知得退步,無奈的說了聲,“這里您先照顧著,我出去透透氣。”母子兩背對著,徐倩嬌立在李季荷的床頭,目光染上紅暈,上官揚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眼母親,徐倩嬌背影清冷,無情…。
再回頭,微弱的嘆息聲送走了上官揚。
再說徐倩嬌,眼睛一直盯著病床上的李季荷,眼前升起水霧一片,其實徐倩嬌是透過她,想起剛才發生的種種。痛心自己為何會失去理智,對兒子如此冷言冷語,針鋒相對?母子連心,徐倩嬌可以想象的到,剛才的那番話一定傷到上官揚了。可傷害已成,又能怎么辦呢?上官揚隨著張雨曦的去世,性格一變再變,身為母親,她已經快不認得兒子。長時間壓抑的負面情緒多像是噩夢的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令她難以喘息,所以才讓她不得已選擇在這個時候,將滿腔的憤怒宣泄的兒子身上。
這個十歲之后就離開母親身邊的孩子,在往后十幾年的人生歲月里,沒有母親的陪伴,到后來,上官揚以一身功成名就再度回國,他們母子間雖有血緣親情,但真正相處起來,徐倩嬌卻覺得到底沒有女兒來得親。有些東西,一旦被塵封,就會被遺忘。正如此刻的上官揚徐倩嬌母子。
后來,上官揚遇到張雨曦,自從他們在一起之后,徐倩嬌發現兒子臉上的笑容多了。結婚之后,徐倩嬌放心的把上官揚交給張雨曦。至于后來,突生變故,她卻是想象不到。曾經,母子關系因為一個女人變得親密,現在也是因為那個女人變得生疏。這一切統統道盡世事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