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華的地毯,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燈,細膩精緻的浮雕壁畫,手持酒杯的男士,爭奇鬥豔的貴婦。這樣的場合,讓蘇菲娜覺得自己與之格格不入,很沒有安全感,迫不及待地想逃離這個地方。
卡奧斯和蘇菲娜正在一個無人的偏廳之中。他小心將門地關上,對蘇菲娜道:“女神大人,你不用緊張,只不過是一次宴會而已。就是一起吃個飯,聊聊天。”
蘇菲娜沒有言語,拉扯著身上穿的華服,小聲嘟囔著:“媽的,上當了,早知道不來了。”
今天一大清早,卡奧斯興沖沖地來找蘇菲娜,說請她吃飯,還帶上了上次宮廷裁縫爲她特製的禮服。蘇菲娜實在拗不過他,勉強答應了。本以爲不過就是兩個人吃頓便飯,但卻萬萬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排場。照現在來看,參加這次宴會的人恐怕有上百人。
“卡奧斯王子,你到底打的什麼算盤?”蘇菲娜眉頭微蹙,輕聲問著。
“沒什麼呀,你不是受了傷嗎,帶你來吃點好吃的滋補一下。”卡奧斯沒心沒肺地笑著,繞過了她的問題。
蘇菲娜冷哼一聲,狠狠地瞟了他一眼:“別把我當成傻子,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我蘇菲娜可不是你的女人!”
卡奧斯臉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張大了嘴想說什麼但又沒說出來,只能故做輕鬆地揚了揚眉頭。
蘇菲娜完全失去了先前超然冷澈的氣度,怒道:“你很清楚我這張臉!如果今天我參加了這次宴會,不用等到天亮,我的名字就會傳遍整個帝都!這是你想看到的?還是說,是爲了讓全帝都的人都知道我蘇菲娜是大王子的女人?”
“蘇菲娜呀……”卡奧斯苦笑著,神色黯然,“我並不否認我有這層意思,在這個世上有誰能忽視你的絕世容顏?可你也不能就這樣否決掉我對你的關心呀……”
“關心?”蘇菲娜彷彿聽到很好笑的事情,她道,“卡奧斯殿下,假設我沒有這風流的身段和漂亮的臉蛋,您對我恐怕會是另外一種態度吧!”
“也許是吧……”卡奧斯嘆了口氣,顯的很誠懇,“不過對於你的重視程度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是嗎?”蘇菲娜揚了揚眉毛,“我看不出我除了臉蛋和身體之外,還有什麼能引起別人重視的。”
“法師,是我國極缺的人才資源之一。而你,是我所見過最出色的一個,更何況你還救過我的命……”
蘇菲娜聽了啞然一笑,笑罵道:“這麼說你是爲了國家咯,我還真沒看出來你是個有良心的賢王。”
“當然了。”見蘇菲娜笑了,卡奧斯也隨之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全法克斯誰不知道我的賢明與善良。”
“真是的,我又不是在誇你,厚臉皮的傢伙……”
蘇菲娜吐了吐小香舌,把兩隻小手放在臉的兩側虛抓了幾下,淘氣地做著鬼臉,煞是誘人。
卡奧斯眼睛都看直了,他是第一次見到蘇菲娜可愛的一面,巨大的視覺衝擊讓他腦袋一片空白。
天啊,這實在是……
卡奧斯根本找不出詞來形容她了,他原本以爲她的美麗高貴而端莊,聖潔的讓人不忍褻瀆,卻沒想到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可蘇菲娜兩條漂亮的眉毛慢慢地擰到了一起,她已經開始爲剛纔所做的動作懊惱了起來,剛纔好不容易積攢的好心情就這樣不見了。
該死的!這是怎麼了?我怎麼會做這些動作,難道已經徹底被女性化了嗎……
“蘇菲娜,也許這會有些唐突,不過做爲朋友我還是想問問……”
蘇菲娜彷彿突然被驚醒,看起來有些驚慌,不過她很快調整好了自己,衝著卡奧斯嫣然一笑:“既然是朋友,有什麼就直說吧。”
卡奧斯鼓起勇氣,道:“這些日子以來,你好象並不開心,並時不時地迸出一些尖銳傷人的話……”
蘇菲娜似乎預感到了卡奧斯要說什麼了,默默聽著,宛如雕塑一般。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因爲我總能在你眼中找尋到閃爍著的悲傷,”卡奧斯看了蘇菲娜一眼,“有時我常常在想,像你這樣的女孩……應該是與歡聲笑語爲伴的啊!”
“我今天所做的……也只是爲了讓你忘記那不愉快的回憶……”
快樂?這是屬於我的詞語嗎?如果你親手害死了自己的爺爺,還能打心底開心起來?那樣殘酷的記憶,是能輕易能忘記嗎……
蘇菲娜笑的有些淒涼,早已千瘡百孔心將她折磨的苦不堪言,這份煎熬,絕不是卡奧斯能想象地到的。
“卡奧斯,差不多該進場了吧。”蘇菲娜不願面對這個問題,轉移了話題。
“走吧。”卡奧斯輕嘆一聲,和蘇菲娜一起走出了偏廳。
正廳內人聲鼎沸,很是喧鬧。
貴族們都聚集在大廳內,互相寒喧。一些小貴族更是得到了難得的機會,藉由這次宴會認識擴大自己的社交面。而衣著奢華的貴族小姐,則互相攀比著誰的首飾更昂貴,誰的伴侶更英俊、更顯赫。
手持托盤的侍者不斷穿插在人羣中,爲貴族們送上各種酒水飲料。
卡奧斯今天穿了一套金線繡紋的暗色禮服,禮服是明顯根據他的身材定製,使他的身材看上去挺拔健美。他衣服的前襟及袖口繡滿了繁複的紋飾,顯的高貴無比。在他身邊站著的則是蘇菲娜。
蘇菲娜穿了件貼胸精緻的白色長裙,露出嫩白的鎖骨與後背,勾勒出她妖嬈的身段。裙圍上覆蓋著粉色的蕾絲,一條綴著流光閃爍寶石的腰帶系在細而柔軟的腰肢上,淡紫色的靴子裹住線條優美的腳踝,全身散發出高雅的氣質。白皙如雪的肌膚與美的近乎邪性的誘人俏臉,加上脖子上璀璨奪目的鑽石項鍊,足以產生讓所有人甘願墮落到地獄的迷亂。
他們的出現,像是一道閃電,劈亮了整個夜空,讓所有人都感到目眩神迷。四周的人羣在呆呆地愣了半天以後,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看,卡奧斯殿下真是太帥氣了!”一個貴族少女雙手抱胸,雙眼滿是愛心,射向卡奧斯。
“王子殿下身邊的那個女孩是誰,以前從沒見過她呀。”
“天,我不是在做夢吧,怎麼會有這麼迷人的女孩!”
卡奧斯滿意地笑了笑,別過頭對蘇菲娜說:“看,所有人都在讚美你!你開心嗎?”
“我不知道。”蘇菲娜冷冷地說著,聽著耳邊的讚歎,看著各式各樣的貴族們,內心卻是前所未有的寧靜。周圍喧囂的讚歎聲彷彿與她無關,就像是在看一部由別人演繹電影。
“二殿下和公主殿下來了!”人羣中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把大家的注意力都轉向了偏廳的入口處。
賽倫斯和艾絲雅一面向周圍的貴族點頭示意,一面向卡奧斯走來。
賽倫斯迅速地瞟了蘇菲娜一眼,見她和卡奧斯站在一起,馬上流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不過他驚奇地發現蘇菲娜並沒有挽住卡奧斯,只是站在了他的身旁而已,原本失落的心情又平衡了不少。他們走到卡奧斯面前,艾絲雅拎起裙裾,兩人向著卡奧斯恭敬地俯下身去。
“皇兄,我們來了!”
賽倫斯還是那麼俊秀,如象牙般白皙的皮膚在燈光下的照耀下,像是能看透到血管。燈光在他的睫毛上不斷跳躍,一雙深邃而悠遠的眸子發散出令人淪陷的溫柔。他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焦點落在了卡奧斯身邊的女孩身上。
賽倫斯的目光讓蘇菲娜有點不自在,只好將視線轉到了艾絲雅的身上。
她還是第一見到卡奧斯的這個妹妹。她有著如海水般蔚藍的眼睛,晶瑩透澈。隨著她眼波流動,閃耀出眩目的光澤。在她亮藍色連衣長裙上,露出了一截雪白的長頸,猶如天鵝般高雅。
“您就是蘇菲娜小姐吧,果然麗質天成。哥哥跟我說您絕對是法克斯第一美人,開始我還不相信,不過現在我算是服了。”艾絲雅望著眼前的麗人,心悅誠服地稱讚著,“很感謝您救了我哥哥,真是沒有想到大陸上還有像您這樣完美的人兒。有著足以引起全大陸所有女人嫉妒的美貌,和足以驚動整個大陸的魔力。和您比起來,我真是……”
蘇菲娜正在欣賞艾絲雅的美貌,被她這一系列的稱讚打斷了臆想。蘇菲娜輕輕一笑,就像是綻放的曇花,清麗脫俗:“公主殿下太過自謙了,您可快成爲帝國最年輕的策法師了,我又怎能與您相比。”
“策法師?”艾絲雅自嘲地笑了笑,“我自問是沒有實力抵擋住破壞神之怒的。您也和我年紀相仿,實力恐怕已達到了大策法師的境界了吧。”
蘇菲娜笑而不語,眼眸中帶著盈盈笑意,柔嫩的嘴脣邊勾起一抹嬌媚甜美的笑容。
卡奧斯詫異地看著互相恭維地兩個女子,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
太不可思議了!
在他記憶中,他這個妹妹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從來沒稱讚過誰。除了皇族裡的長輩和她這兩個哥哥,她對誰都不屑一顧,甚至都不把帝都內一些位高權重的貴族放在眼裡。剛纔卡奧斯還在擔心,她如果和蘇菲娜鬧彆扭該怎麼辦。現在看來,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然而令他驚訝的還不止他的妹妹。通過這些天與蘇菲娜的接觸,他了解到了一件事:就是蘇菲娜非常討厭有人稱讚的她的容貌。可這次艾絲雅稱讚她,她非但沒生氣,還笑著與她相互恭維起來。
怎麼突然之間都轉性了?卡奧斯想不明白。
賽倫斯癡癡地望著蘇菲娜,突然間他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忙收回自己熾熱的目光。他小心翼翼地掃了眼卡奧斯,見他沒有發現自己的出格舉動,不由得鬆了口氣。
“啪”!
賽倫斯的手被卡奧斯一把抓住,嚇得他心驚膽戰,以爲剛纔的醜態被哥哥發現了。
“來,二皇弟,我給你介紹,這就是我那天和你說過的天才魔法師——蘇菲娜小姐。那天要不是她,我恐怕早就……”
“皇兄,您說什麼呢?您吉人天象……”
“什麼吉人天象,咱自家兄弟就沒必要說那些糊弄人的廢話了,”卡奧斯道,“蘇菲娜小姐的恩德,我是一定要好好報答的。”
算你還有良心,知道感謝我!既然這樣,我也給你些面子吧……
蘇菲娜甜甜地一笑:“其實我也要感謝大殿下的,託他的福,我的傷纔好的這麼快……”
“比起你救我一命,這根本不值一提。”卡奧斯笑著回答。
賽倫斯一呆,望著眼前這一對相互感恩的壁人,不由心生黯然。
蘇菲娜……她始終是屬於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