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說我死過,你們還不太信,那我就再問一個別的問題,你們,殺過人嗎?”
或許時覺得前面的問題還不夠刺激,馬東又發起了新一輪的靈魂拷問。
咕嘟~
幾個小黃毛裡,不知道是誰突然嚥了一下口水,在這安靜的環境裡,聲音震天。
可是這個小插曲,對馬東卻沒有絲毫的影響。
“你們知道,殺人,是什麼感覺嗎?”
“我知道......”
“因爲我們把這個,叫做過血關,一個人過沒過血關,過關的人一看對方的眼神就可以知道,而你們,顯然沒過過。”
其實,包括茅宏博在內的幾個黃毛混混,平日裡幹得最多的營生,就是跟小學生、初中生收個保護費什麼的。
就算是打架,也都是以人多勢衆的羣毆爲主。
通過一羣人痛打落水狗的方式,彰顯自己的強大,實則只會挑軟柿子捏,誰知這回踢到了馬東這塊鐵板。
看過馬東的眼神,他們才真正領略到了什麼叫做窮兇極惡。
亡命徒,和社會上的二流子,在氣質上肯定是有本質的不同的。
雖然前世裡,馬東他們做不乾淨的活,也就是早期剛出道的那幾年,後面也洗白從了商,但那種久居高位,俯看生死的上位者氣質,卻是作不得假的。
大鵬默默感受著,馬東身上時刻散發出的攝人殺機,心裡面直突突。
他從很小的時候,就一直非常尊敬馬東,但他也是今天才真正的見識到,馬東身上極其可怕的一面。
和馬東站同一條戰線的大鵬尚且如此,更別提其他人了。
“1,2,3......”
馬東緩慢地清點著茅宏博那邊的人數,聽得小混混們心裡發毛,點點溫暖潮溼的熱浪,不經意間在褲襠裡流露,彷彿稍不控制就會氾濫成災。
“你們誰先上?我今天人少,只能針對最先動手三個,你們應該有四個人是安全的,但只要我今天不死......”
馬東止住了後面的話,威脅不言而喻,幾個黃毛瞬間慫了。
“茅子,是這樣,你先撐一下,哥上個廁所。”
“哎呦,我肚子疼,剛剛那頓飯有問題。”
“臥槽,是真的,我也肚子疼......”
轉瞬之間,幾個前來助陣的黃毛跑得一乾二淨,茅宏博也想溜,但是突然發覺腳下有點不太聽使喚。
“我讓你走了嗎?”
馬東看出了茅宏博的想法,提前招呼一聲,茅宏博更不敢動彈了,眼神無助地看向網吧老闆老六的方向。
馬東冷笑一聲,“六哥,要不,我今天再賣給你個面子?”
老六傳奇遊戲裡的角色都已經躺屍了,裝備掉了一地,整個屏幕都是黑白色的,可這會的他卻好像雕像突然復活了一般,啪啪啪地敲擊鼠標和鍵盤,APM手速打到了361,“你們忙,不用管我,我這正和人pk呢。”
“噗~”
大鵬一下子沒忍住笑。
馬東也不揭穿,只是默默地走到茅宏博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害怕,你之前欠我的,你老子已經替你還過了。”
說著,馬東晃了晃手裡的文件,隨後直接收起刀鋒,“現在咱們也算是兩清,以後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
“另外,我再給你一句忠告,以後少和那些不三不四、外強中乾的人鬼混,多學點有用的。”
“畢竟,你爸護不了你一輩子。”
說完,馬東看了看窗外的天,緊了緊衣服領子,讓其儘可能地護住自己剛剛拆下紗布的後腦勺,揚塵而去。
對於馬東來說,現在還不是收拾茅宏博的時候,只會給他自己招來麻煩。
可茅宏博卻已經嚇得腿都軟掉了,整個人撲通一下子坐到了地上,腦子裡滿是馬東剛纔講話的內容。
這到底真是忠告呢,還是威脅啊???
另一邊,在大豐鎮鎮醫院的正門口,一小撮兒油井工打扮的農民,與一輛黑色的捷達商務車,在這裡的空地處悄然匯合。
夕陽方落,天空撒黑,秦北的夜,比白天更填了一絲清冷。
一個骨瘦如柴的老漢,艱難地自工人打扮的人羣中擠出,急匆匆地走向捷達車駕駛窗,探出一張滿是褶皺的黑油臉。
正是在工作到一半時,就突然被馬保軍找到,一起出來尋找馬東下落的馬東父親,馬保民。
“小軍,你找到東子了嗎?”
聞聲,捷達車窗緩緩搖下,露出一張清瘦刻薄的臉,“沒找到,汽車站那邊沒見,你們這咋樣?”
“我們也沒找到,天兒這麼冷,你說這孩子能去哪啊?”馬保民面露擔心地道。
“這誰能知道,我又不在鎮上住,他要是故意躲,我能找得到嗎?”捷達車裡的馬保軍一臉的不忿,“說句不該說的,你要是不想借我錢,就應該在電話裡直說,何必現在把他藏起來,跟我在這玩賊喊捉賊呢?”
馬保民一聽急了,“你說啥呢?我是你親哥,東子要不是真找不到了,我用不用把我井上的工友們全都找過來幫忙?”
“是啊,大哥是什麼人,我們還不清楚?”
“你軍子怎麼和大哥說話呢?要是沒有大哥供你上學,你軍子能有今天?”
此刻,工友們的幫助和信任,與親弟弟馬保軍對他的質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馬保民有些想不通,怎麼這個被自己從初中,一直供養到娶妻生子的親弟弟,對自己連這麼點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犯了衆怒的馬保軍,一時被衆人懟得講不出話來,反倒是車後座的小軍媳婦,吝嗇地降下了半個車窗。
“都別吵了,大哥什麼樣我們當然清楚,可世上怎麼就有這麼巧的事兒?”
“前腳兒剛答應了借錢給我們,後腳兒,錢就和孩子一塊不見了?”
“換成你,你們信不信?”
小軍媳婦一口一個反問,衆人聽後全都沉默了,要說這事兒也的確是巧,農民們實在,凡事都看中一個理字。
只是,能把這借錢還說得這麼有理的,他小軍媳婦,怕也是他們大豐鎮的頭一份了。
馬保民一時有些語塞,醞釀了半天剛要開口,遠處就傳來了呼叫聲。
“大哥,有東子的消息了。”
一個裹著麻布頭巾的中年婦人,一邊跑一邊向人羣呼喊到,正是李大鵬的母親李淑珍。
“東子在哪呢?沒什麼事情吧?”馬保民擔心地問。
“沒,沒事,我家大鵬今兒下午一直和他在一塊,說是去鎮機關裡買了個什麼地,這會兒應該已經回家了。”
“啥?買地?買什麼地?”
馬保軍一聽瞬間急了,借錢這事,莫不是要涼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