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播放一組重要簡訊:
據(jù)新京社8月24日電,由臨安市最高人民法院做出一審判決的,前東遠集團董事長馬東涉黑一案,主犯馬東及其主要成員3人,放棄了最后的上述......
......
渾身酸痛,腦袋發(fā)昏。
好奇怪……
人死后,也會感覺到口渴嗎?
馬東奮力地睜開雙目,入眼是一間簡陋的病房,自己躺在一張硬板床上,頭上裹著紗布,呼吸中都帶著一股消毒水味兒。
“我還活著?”
“不可能吧?子彈爆頭都沒死,我的頭真的有這么鐵?”
還未解決心中的疑問,看到床頭柜上有一個懷舊到掉渣的鐵皮暖水瓶,馬東不顧疼痛地站起身子,咕咚咕咚開始倒水。
要說這醫(yī)院也是夠復(fù)古了,綠漆墻線,吊繩風(fēng)扇,手撕日歷,一點現(xiàn)代化氣息都沒有。
拿起水杯,噸噸噸噸喝水的同時,馬東斜眼觀察著病房的環(huán)境,和墻上的患者病例。
2003年4月15日......
扯淡!
這日歷,得有快20年沒換過了吧。
還有這信息卡,患者馬東,18歲,輕微腦震蕩,多處軟組織擦傷。
同名同姓這種巧合,都讓你們這懶醫(yī)院趕上了?
不對……
說起2003年的4月份,自己的確是有過一段住院的經(jīng)歷,那是因為和別人打架時,后腦勺上挨了一記。
“噗......”
“不會吧?”
“我這是......重生了?”
迅速地對照床頭的鏡子,果然看到的是自己年少時的模樣,點點記憶逐一被喚起。
03年,馬東上高三,逃課成性,抽煙、喝酒、打架,無所不沾,然而他卻把這一切的原因,歸結(jié)到了他的單親家庭上。
父親馬保民只是個沒啥能耐的油井工,母親在馬東10歲的時候,就因為貧窮,跟來馬東家鄉(xiāng)投資私人油田的外商跑了。
馬東從此恨上了父親。
初中以后,他更是選擇用墮落自己這種幼稚的方式,來報復(fù)對方。
“現(xiàn)在想想,我這會還真是比混社會的時候混蛋多了。”
馬東無奈地自嘲到。
因為在他住院的這些天里,父親幾乎每到飯點,都會放下工作來給馬東送飯,可馬東卻一次都沒有吃過,全都當(dāng)著對方的面倒掉了,不識好歹到令人發(fā)指。
正這么想著,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緊接著,房門打開,一身油漬的馬保民,左右手各拎著一個不銹鋼飯盒,蹣跚走入。
由于常年從事體力勞動,年近五旬的他,此刻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
“好點了嗎?”
看到馬東已經(jīng)能夠下床,馬保民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安心,可馬上,就又被一種難以言表的失落所取代,因為他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得到回答。
馬東瞪著雙眼,震撼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直到這一刻,親眼看到了父親,他才徹底地確信他是真的重生了。
“好,好多了。”馬東吞吞吐吐地回復(fù)到。
馬保民聽后動作明顯一僵,右手在空中遲疑了數(shù)秒后,才繼續(xù)把飯盒放到了床頭柜上,小心翼翼的護住,生怕馬東這是用了一招聲東擊西,趁機又把飯盒給掀了。
“好了就好,這次我給你帶的是瘦肉粥,你現(xiàn)在雖然還不能沾太多油腥,但是肉多少還是得吃點,要不然沒有力氣......”
說到這,馬保民稍稍一頓,“如果,你實在是不想吃我做的東西,倒掉前,至少要先把里面的肉挑了吃了……”
“誰說我要把他倒掉了。”
馬東再次開口道,聲音,明顯比上一次,連續(xù)了很多。
馬保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機警地轉(zhuǎn)過身,看向馬東的眼睛,“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我不倒,我現(xiàn)在餓得很,趕快讓我先吃上幾口吧。”
馬保民感覺自己像在做夢一樣,恍惚地將飯盒遞到馬東手里,“你先吃,吃完了把飯盒放在那,晚上我下班了再來洗。”
“不用那么麻煩,吸溜......我一會自己洗,又不是沒長手,吸溜.......”
聽著曾經(jīng)惜字如金的馬東,滔滔不絕的回復(fù),看著馬東狼吞虎咽地喝粥的樣子,馬保民激動得有些不會講話。
渾濁發(fā)黃的眼珠,突然間變得有些發(fā)紅。
用馬東現(xiàn)在的眼光來看,馬保民對他的愛,是既偉大又卑微的。
馬保民其實并不是馬東的生父,而是養(yǎng)父。
這也是為什么,馬東的養(yǎng)母在拋棄他們爺倆以后,可以狠下心,一直不和馬東聯(lián)系的原因。
可馬東,卻為了這么一個不值得他懷念的人,怨恨了一個真正對他有著深沉父愛的老人,將近十年的時間。
這些事,馬東也是在馬保民死后才知道的。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上一世的馬東,終究還是在馬保民確診出絕癥以后,選擇了浪子回頭,修復(fù)了他們二人的關(guān)系,至于后來為什么又走上了犯罪的道路,那又是另一個故事。
或許是因為餓的太久了,馬東喝光了所有的瘦肉粥后,還是感到很餓,剛好看到馬保民帶來的另一個飯盒。
“這一盒,也是給我準(zhǔn)備的么?”
“不是不是,那個是我的午飯,你沒吃飽的話家里還有,我這就去給你取。”馬保民回過神,高興地說道。
隨后順手拿起馬東吃空的飯盒,就準(zhǔn)備出門,誰知這時,馬東卻突然叫了一聲。
“爸。”
馬保民定住。
他已經(jīng)有6年多,沒聽過馬東說出這個字了,“東,東子,你剛剛叫我什么?”
馬保民此時背對著馬東,可是馬東仍然能夠聽得出,馬保民聲音中的顫抖。
作為一個不善言辭的農(nóng)民,馬保民把他的一生都獻給了別人,前半生是他的親弟弟,而后半生就是馬東。
可于他本身來說,他的愿望,卻永遠是那么樸實、單純。
馬東看著馬保民飯盒里的兩個白面饃,和一小勺咸菜疙瘩,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
“我說爸,你是我爸。”馬東的鼻子有些發(fā)酸。
“你下午還要去井下干活,你中午怎么能就吃這些?”
馬保民背對著馬東抹了抹袖子,留下濕潤的一片,然后才轉(zhuǎn)過身露出滿是皺紋的微笑,“不礙事,我就是苦日子過慣了,你讓我吃太好,我反而覺得吃不飽,還不如這白面饃吃得踏實。”
馬東根本就不相信馬保民這種屁話。
2004年,他被確診的就是胃癌晚期。
其實,但凡馬東發(fā)現(xiàn)的能早一點,或是他們家里能再富裕一點,馬保民都不會因為擔(dān)心拖累馬東,而選擇自殺。
想到這,馬東終于回想起前世的自己臨刑前,趙警官問他的那句話。
“你還有什么愿望想要完成的嗎?”
馬東當(dāng)時沒說,因為他那時早已經(jīng)沒有了什么眷顧,可是現(xiàn)在,他有了。
馬東啊馬東,如果這一世,你還是不能讓你爸過上好日子的話,你簡直枉而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