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懷玉起得很早。【、雖然不必上朝,卻要去太極殿接受群臣朝賀。
二十歲,男子加冠,象征著成年。是以這個萬壽節,對李懷玉來說,意義有些特殊。
成國的天子普遍都并不長壽,多的是四十幾歲駕崩的皇帝。所以二十歲,對一個君王來說,正是心智成熟,手段圓滑,精力充沛的一段時日。過了二十歲,朝臣們對他的看法也會有些改變。
所以他心里不是不激動的。不過是習慣了面上波瀾不驚,所以并未表現出來罷了。
見林清還睡著,他放輕了動作,換了衣裳,出門的時候,還特意囑咐春凝,“你主子嗜睡,別驚醒了她。準備些溫熱的粥,等她醒了好喝。她又怕涼,白日便不要出去了,到時候直接去蓬萊洲就是。”
春凝聽得皇上對主子這般上心,歡喜不已,連連點頭。又道,“皇上,昨兒主子吩咐小廚房做了面,皇上可要用過了再走?東西都是主子備好了的,香凝親自去廚房下的鍋。”
李懷玉猶豫了一下,便道,“端上來吧!”難得林清這般渴睡,還能記得要給他準備這個。
等林清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照例問了李懷玉什么時候走的,然后嗔怪道,“今兒是皇上的生辰,你怎么不早些叫醒我?我還準備了面條呢!”
“主子放心吧!那面奴婢叫香凝煮了,呈給皇上用過了。皇上還贊了好呢!”春凝忍不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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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驚訝了一番,也就將這事拋開了。春凝伺候她梳洗了,然后端上粥來,“這也是皇上叫預備下的。”
見林清不置可否,她不由道,“奴婢瞧著,皇上對主子是極上心的。主子可放心了吧?”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林清拿著勺子,專心致志的將粥里頭的花生挑出來吃掉,語氣滿不在乎。
春凝一噎,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何況主子的事,她做奴婢的,本來就不該多話,也就閉嘴了。
林清卻是因為這話,難得的失神了。意興闌珊的放下手中的勺子,低頭擺弄著昨夜系上去的那一枚同心環。
春凝這時候才注意到,不由問道,“主子何時多了這個飾物?瞧著真好看,晶瑩剔透。”
“皇上賞的。”林清微微一笑,繼續拿起勺子挑花生。
用過了早膳,林清便開始發愁。無他,李懷玉送了她這么有意義的生日禮物,她卻沒準備好回禮。
原本準備的東西,都是按照修儀的位分置辦的,一點都不顯眼。但既然收了人家的東西,怎么也該有些表示吧?急切之間,叫她到哪里去找一個能和同心環價值相等的東西?
春凝拉著香凝在一旁幫著出主意,可惜都是些餿主意。實在想不出來,林清難免有些暴躁。她忙安慰道,“皇上賞賜東西,本也沒有想著要主子的回禮。依奴婢看,主子不管送什么,皇上都是喜歡的。”
林清啐了她一口,到底還是罷了。她有的東西,大部分都是李懷玉給的,想來他應該知曉。
入夜,春凝和香凝一同跟著她出門,誰料才出了宮門,便遇到了于貴妃的儀仗。
林清連忙叫人停下來,下了步輦,給于貴妃請安。
于貴妃似乎本也沒有在意,見是林清,才停下來,打量著她,笑道,“原來是珍修儀。本宮這幾個月身子笨重,便少出門,許久未見珍修儀了。瞧著珍修儀氣色越來越好呢!”
“多謝娘娘贊譽。娘娘的氣色也很不錯,看來腹中的小皇子很是康健。”林清也笑著恭維回去。
于貴妃聞言得意的一笑,瞥了林清一眼,“倒真是會說話,難怪皇上喜歡呢!珍修儀與本宮一道吧!”
沒想到她會突然發出這樣的邀請,林清臉上露出一抹驚訝,然后才尷尬的答應道,“貴妃娘娘先請,臣妾在后面跟著就是了。不敢耽擱了貴妃娘娘。”
“行了,客氣什么?不都是去同一個地方?這路寬得很,走兩個人也不妨。”于貴妃不耐道。
林清聽聞孕婦的脾氣有些古怪,所以雖然不情愿,但也從善如流的上了步輦,跟在于貴妃身邊。
這么一來,她倒是瞧見了,于貴妃手中抱著個精巧玲瓏的盒子,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于貴妃低頭看了一眼那盒子,笑道,“這是本宮娘家送進來的零食,說是京里新開的一家店,蜜餞做的極好。聽聞本宮不愛吃東西,便送了進來。本宮吃著還成,珍修儀妹妹可要試試?”
說著將那盒子往林清這邊揚了揚。站在一旁的凈月連忙上前,接過盒子,奉給林清。
林清本以為她不過是客氣一聲,誰知竟真的送過來了。到這地步,要是不吃,反倒是不給面子了。
她伸手拈起一個蜜餞,也不知是用什么東西做的,碧瑩瑩的瞧著十分喜人。放進嘴里,似乎有些酸,不過也還能忍受。吃起來十分爽口。林清不由贊道,“味道果真好,難怪丞相府要送進宮來呢!”
而于貴妃看著她笑盈盈的臉,目光中似乎閃過一抹驚奇,卻并未說什么。
倒是凈月,快嘴的嚷了出來,“珍修儀竟覺得味道不錯?奴婢們都不敢吃呢!這東西酸的緊。”
林清微微一愣,“本宮吃著還好。可能每個人胃口不同吧?不是說于貴妃娘娘喜歡吃辣?怎么如今又換成了酸的?”這后一個問題,她原不準備問,畢竟酸兒辣女,提起來萬一對方不高興就不好了。
只是這時候氣氛似乎有些奇怪,是以她才隨意的扯了一個話題出來。
“可不是?”凈月笑嘻嘻的,“娘娘的胃口變來變去,奴婢們如今都拿不準了。”
“想來一開始是不能作準的,人家說酸兒辣女,既是如今喜歡吃酸的,想必一定是個小皇子。”林清道。
“承你吉言。”于貴妃微微一笑,并沒有說什么。
這一胎,她早請有資歷的老太醫瞧過了的,必是一個兒子,所以別人說什么,都影響不了她。
林清見她淡淡的,也就不再說話。心里卻嘀咕著,果然孕婦的脾氣難以捉摸。明明是她邀請自己同行,如今似乎又有些嫌棄似的。
幸好蓬萊洲并不遠,這一會兒已經到了門口了。因著于貴妃有七個多月的身孕,林清便也不急,站在后面看著一群人小心翼翼的簇擁著于貴妃進去了,這才往里走。
于貴妃幾乎每次都是來的最晚的,今次林清與她一道,自然也是最晚的了。
惠妃見她坐下了,不由低聲問道,“妹妹怎的和于貴妃一起來了?大皇子怎么沒有帶來?”
“大皇子冬日畏寒,這幾日又有些不舒服,妹妹便沒有帶來。”林清笑著道,“出門就遇上了于貴妃娘娘。”
說起來,她和惠妃的關系算是不錯,而惠妃雖然對什么都淡淡的,卻意外的十分喜歡大皇子。每每見到林清,都會提起。這時候也道,“生病了?那姐姐得空了去瞧瞧他。”
“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大皇子也念叨著姐姐呢!”許是惠妃并無惡意,所以大皇子也十分親近她。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李懷玉和太后皇后便也到了。
林清敏銳的捕捉到了李懷玉投過來的眼神,回以一笑,收回視線時,卻看到慧淑容有些僵硬的面容。
她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關心。對于慧淑容的利用,她真是記憶深刻,這樣的人,招惹不起。
宮里總有大大小小的宴席,林清百無聊賴的看著嬪妃們言笑晏晏,只覺得自己又困了。
“怎么了?可是覺得透不過氣來?要不要出去走走?”惠妃注意到了她的臉色,不由開口問道。
林清搖了搖頭,“不必了,外頭冷得很。也不知宴會什么時候結束。是有些犯困。”
惠妃不由一笑,“也就是你,這樣的時候,還不想著博皇上的恩寵,反而只顧著犯困。若是叫那些人聽見了,怕不要罵你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
這時忽然有個宮女走到林清的桌子旁,將一盞魚羹呈了上來,“珍修儀娘娘,于貴妃娘娘說,這魚羹她用著很不錯。請珍修儀娘娘也用一盞。”
林清有些莫名,抬起頭往對面看,便見于貴妃正朝著她微笑。
今日于貴妃許多行為,林清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是以這時候,也并沒有特別的在意。咕噥了一句,“這里也有魚羹。”卻仍是示意春凝將那魚羹端過來,朝那宮女道,“你回去替本宮多謝于貴妃娘娘。”
“主子,于貴妃這是什么意思?”待那宮女離開,春凝小聲的問道,“巴巴的送一盞魚羹過來?”
“眾目睽睽,總不會是要害我就是了。”林清也想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這好意不能不領。她舀了一勺子魚羹,放進嘴里。這魚羹不知用的什么法子熬得,鮮美清甜,但林清吃著卻有些膩。
她皺了皺眉,放下勺子,捂著嘴將口中的魚羹咽了下去,神色如常的將那魚羹推到一邊,再沒看一眼。
抬頭的時候,于貴妃的視線并不在這里。她松了一口氣,也就沒有在意了。
心不在焉的坐了一晚上,宴席終于結束的時候,林清走的比誰都快。奈何才走出去不遠,便被動作更快的魏忠攔了下來,“皇上讓珍修儀稍等一會兒。”
林清回過頭,李懷玉正往這邊走,于貴妃站在他身邊,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似乎在說什么。
等了一會兒,李懷玉徑直越過了林清往前走去。林清有些莫名,快步趕了上去。
誰知今日于貴妃穿著的卻是一身曳地長裙,林清因著著急的緣故,并未細看,一腳踩在了她的裙擺上。
眼看于貴妃往前跌倒,搖搖欲墜,林清連忙要上前去救。誰知她的腳陷在于貴妃的裙擺里,急切之間,竟是將她自己也絆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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