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只杯子被扔在地上,摔成了碎片。【:蘇寧毓的怒氣卻是一點兒也沒有減少,“真是廢物!這么好的機會,你們竟然都把握不住!”
“小姐……”下頭跪著的人不敢閃躲,只能任由那杯子的碎片濺起來,在自己的手上劃出一個傷口,殷紅的血珠子冒出來,她連忙將手往衣袖里藏了藏,“小姐息怒,請聽奴才解釋!”
“解釋?有什么好解釋的?不就是你們幾個廢物,大好的機會沒有把握住,結果一事無成?你還想跟我解釋什么?”蘇寧毓大怒。
“小姐,不是奴才們沒有把握機會。事情一直都很順利,程小姐弄翻了路旁的花盆,污了于小姐的衣裙,于小姐也抓著這一點不放,逼著程小姐認錯。只是程小姐卻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像是于小姐欺負她似的。后來她們又爭執了幾句,與小姐恐嚇程小姐,說要送她去慎刑司,事情才了結了。”那人道。
蘇寧毓聽到這里,倒是有些意外,“哦?那你倒是說說,為什么皇上卻沒有出現在那個地方呢?”
“這……這奴才也不知道,本來都計算好了的,皇上也應該經過了,可偏偏沒有瞧見皇上。這事也就不了了之。”那人更加面色發苦,這皇上要去哪里,哪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該管的?
想了想,他還是將另一個消息說了出來。雖然可能又要挨罵,卻總好過事后被處罰,“對了小姐,聽說程小姐離開御花園之后,沒多久就去了慈寧宮,還得了許多賞賜回去呢!”
“什么?!賤人!”又一只杯子遭了秧,“竟然還學會告狀訴苦了,我真是小瞧那個賤人了!不過是我們蘇家的一條狗,就以為自己多么能耐了?可恨姑媽不知中了什么蠱,將那賤人捧上天!”
轉頭看到那人還跪在地上,又是一個杯子扔下來,“你還不滾,難道要讓本小姐請你喝茶不成?!”
那人連滾帶爬的站起來,一邊行禮一邊后退,等到了門邊,便忙不迭的跑遠了,氣得蘇寧毓又是一通好罵。
然罵過了之后,她又有一瞬間的茫然。其實她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嬌生慣養的,能有多少心機?只是進了宮,沒法子,也只能打點起精神,這么過下去了。
偏原本以為是自己靠山的姑媽,如今卻不如從前疼愛自己,反把一個不知什么地方弄來的賤人捧上了天!
蘇寧毓再是心比天高,也不得不承認,宮里和家中不同,再沒人能夠容忍自己,一切都要自己去拼去搶。
所以她才讓人去對付于非茵,本以為今日之事若是讓皇上見著,不管她們誰對誰錯,必定會有一方被皇上厭棄。更甚者皇上若是覺得她們太過饒舌,兩個都不喜,也不是不可能。
偏偏最后皇上什么都沒見到,而程懷柔那個賤人,竟然憑著這個,又去慈寧宮告了一狀。
她這才算是看出來了,若是姑媽在這屆秀女之中一定要保一個,那個人可未必是她蘇寧毓。這簡直是明著在打她的臉,在告訴別人,她這個親侄女竟然比不過外人!
可這事她又有什么辦法呢?過幾日就是殿選了,她也沒有別的機會再讓皇上厭棄于非茵和程懷柔。
想了想,她叫來一個宮女,“你去打聽打聽,于小姐殿選那日穿什么衣裳,然后透露給程小姐知道,想辦法讓她也穿一樣的,明白了嗎?”
那宮女答應著下去了,蘇寧毓才放下心來。只盼著這步棋有用吧!若是到了那日,兩人發現服裝一致,當堂吵起來才好呢!
……
直到聽說程懷柔在慈寧宮得樂不少賞賜,林清才明白她嗓子里賣的是什么藥。她程懷柔的靠山,從始至終都是太后,既然如此,只要讓太后知道她被人欺負了就行了。難怪她不辭辛苦的賣力演出呢!
不知是不是李懷玉被那日的事情刺激了,總之在殿選前一日,他竟然下了一份圣旨,讓所有秀女皆穿著內務府統一的服裝應選。這簡直跟選宮女沒什么區別了。要知林清她們當初就是穿著內務府統一的衣裳,一群人在一起,真是看不出什么差別來。
不過這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真正的美人,必定能夠在這么一群人之中脫穎而出。而衛木蘭,毫無疑問就是那個美人了。簡直讓人懷疑李懷玉是不是特地為了她開的后門。
但林清想了想,其實這對這些秀女來說,未必就是壞事。要知道李懷玉也是有偏好的,穿著內務府的統一服裝,雖然顯不出特別,但也不會出錯。若是自己挑衣裳,恰好挑到李懷玉不喜歡的款,那才倒霉呢!
到了殿選這一日,天公作美,竟是個難得的大晴天。
不過這一點對那些秀女來說,卻未必就是好事。因著殿選的地方,被李懷玉定在了御花園。李懷玉自己倒是不妨,反正是坐在四面有風的亭子里,還放著冰塊,自然不會熱。可秀女們卻要在外頭排隊。
若是運氣不好,排在后頭,受熱不說,許多秀女因著衣裳不能出彩,便想方設法在妝容和頭飾上面下功夫,有那妝畫得濃的,在太陽底下出一聲汗之后,臉上都糊成了一片。
不知李懷玉是怎么想的,竟是讓林清也來旁觀選秀。林清自己私下里尋思,可能是為了讓衛木蘭有個熟人,不至太過緊張吧?
她站在李懷玉身后,感受著亭子里的涼風,心情十分好的看著不遠處排隊的秀女們。待李懷玉和太后都坐定之后,崔嬤嬤才朝旁邊的人點了點頭,便自有嬤嬤過去將秀女領過來。
哦,別好奇崔嬤嬤是怎么出現在這里的,其實秋姑姑也在。崔嬤嬤是宮中掌事嬤嬤,其實大小事務都能插手的。這選秀的一應事務,也都是她在負責。至于秋姑姑,她是禮教司儀,不止教導宮女,連小主們的禮儀,也是由她負責的。
因著這些秀女也都是按著家世排隊,因此先上來的便是一二品大臣家的女兒。這些人若是入宮,一個妃位是跑不掉的,因此皇上和太后都十分在意。
于非茵,何慧潔和蘇寧毓都在這一隊。
第一個上前的是于非茵,她父親是丞相,大權在握,因此她也十分驕傲。她最喜歡的顏色是正紅,因她認定自己一定能做皇后。此次未能穿著自己早早備好的衣裳參選,她十分不悅,因此雖禮儀無差,卻透著漫不經心,讓人不悅。
“倒是個規矩好的。”太后抿著茶,淡淡道,“皇帝你看呢?”
“母后都說好,自然是好的。”李懷玉亦笑著答道。仿佛前幾日母子二人之間的爭吵從未曾有過。
太后點點頭,“不料于丞相除了政事上的作為,兒女的教養也不差,有什么拿手的?”
“臣女擅畫。”于非茵道。語氣之中,難掩高傲之色。
“那就去畫一幅畫吧。下一個。”太后將手中的茶杯遞給一旁站著的花嬤嬤,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于非茵咬了咬下唇,十分委屈,但也知道這場合不能鬧起來,因此只能走過去拿起畫筆作畫。
第二個便是何慧潔,太后因著先皇后之事,對她一向便是淡淡的,因此主要問話倒是李懷玉在問,“何家的教養向來是好的,你有什么擅長的?”
“臣女擅書法。”何慧潔的回答十分恭敬。
蘇寧毓展示的琴藝。她對自己的琴藝也向來自傲,眉目之間皆是自信的神色。而且對答之中,透出來和皇上太后的親近,更是讓其他秀女嫉妒不已。
等都應對完畢,前頭的才藝結果也都出來了,該留牌子的留牌子,賞花的賞花。
如此幾輪之后,李懷玉和太后神色間都有些倦倦的。本來這夏日就容易犯困,這亭子雖然風景不錯,也涼爽,但一直看著秀女們,到底容易疲勞。
好在沒一會兒就到了衛木蘭。她生得極美,便是在這么千篇一律的衣裳之中,也能將她顯出來。太后似是知道這個是皇上的心頭肉,因此十分和善,“這姑娘生得真好。有這樣的小姑娘進宮,宮里瞧著都鮮亮些呢!”
“母后喜歡就好。有這么多新人進來陪伴母后,只怕母后就要將兒子忘到后腦勺了!”李懷玉道。雖然是玩笑話,卻不知怎么聽著似乎有些意味深長。
衛木蘭心思純稚,敏感的意識到了這因著擔心皇上和太后在這時候鬧矛盾,她頗有些戰戰兢兢的,便是才藝,也只是將早準備好的女紅拿出來湊數罷了。饒是如此,她最終還是被留了牌子。
程懷柔與衛木蘭一組。別看她瞧著柔柔弱弱的,表演的竟是一套劍舞。看著倒是讓人驚艷,太后眼中更是一直帶著笑意。林清在一旁看著,卻只覺得心冷。
另外還有個秀女,是國子監祭酒的女兒,叫林飛然的,太后倒是問了好些話。林清先是不解,然后才想明白,想必這就是給二皇子挑的側妃吧?
到底是親兒子,太后才這般經心。二皇子妃挑的是大將軍家的女兒,不過因著年幼沒選秀,只怕要等下回了。如今側妃卻挑了國子監祭酒的女兒。別看這個官位不顯,但在朝中的人脈卻著實可觀,一文一武,真真是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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