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日,林清便聽聞,內務府的一位管事,因爲貪墨的罪名被關進了慎刑司。【
其實這樣的事情,內務府每年能都會發生幾次。倒不是真的爲了追究貪墨內務府裡辦事的,凡事在有油水的職位上,少有不貪墨的。便是你自己不貪,也有的是人想方設法的讓你貪。
這些人被查出來,其實多半也是成了派系鬥爭的犧牲品。
宮裡的勢力總會分了派系,而宮奴世家之中,其實也有派系,至於世家大族,朝中重臣,就更不必說了。
這些派系之間,或多或少,總有些干連,而爭鬥也是在所難免。如此有些背景不深的人,便極容易成爲這些爭鬥之中的犧牲者。
但這一次這位貪墨的管事,能被人如此關注,原因無他,乃是因爲他是皇后的親信,管的是採買這個最有油水的地方。從他家中抄出來的東西,價值幾十萬兩,任誰也沒法說這些來路不明的錢到底是哪裡來的。
其實大部分並不是貪墨。多少商人就算捏著大把的銀子,卻找不到門路讓自己的貨物塞進宮中採買的名單,所以這些管事們,總是有許多人上趕著巴結,送錢給他們用。
這是許多人都默認了的潛規則,但是當這個人被挖出來之後,爲了維護這一層潛規則,這人便只能被定罪爲貪墨了。
可是皇后娘娘的親信,卻被人查出來貪墨。這件事讓許多人都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畢竟這種背景深厚的人,通常是不會有人去動的。而皇后娘娘打理六宮事務,更不是能夠輕易得罪的。
如今有人捋了虎鬚,不知多少人等著看熱鬧呢!
此事對方做的十分隱秘,連一點破綻都沒有留下。但許多人都猜測,必定是宮中那幾位高位嬪妃,爲了奪權所以做出來的。
前不久才因爲大皇子之事而有些頹廢的珍昭儀,此次倒是沒有被衆人考慮進來。被關注的是惠妃和雲妃。
惠妃嘛,也是出身世家,其父是內閣學士曲桓,皇上的鐵桿忠臣。所以惠妃娘娘極有可能得到了皇上的授意。至於雲妃,雖然出身略低,但架不住人家有後臺,皇太后給她撐腰,自然也極有可能朝皇后下手。
更重要的是,這兩位從許久之前,就開始幫著皇后打理宮務,如今權力**膨脹,想要取而代之,也未必不可能。
坤寧宮。
皇后冷笑著聽小滿彙報外頭的流言蜚語,“真以爲本宮讓她們管了幾天的事兒,就真的有資格和本宮爭了麼?當真是可笑之極!”
“娘娘,可是外頭傳的有板有眼,必不是空穴來風。總是她們平日行爲有失,不然誰會疑心她們?娘娘要不要出手給個教訓?”小滿問道。
“蠢貨!”皇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現在動手,不就是告訴別人,本宮信了那些流言,本宮心裡在害怕麼?!”
“可……”小滿本想說,可流言已經如此,若是皇后再不應對,怕是要被人恥笑膽小怕事了。可是見皇后的神色,這句話便又咽了回去。
娘娘心裡想必自有計較,自己還是不要胡亂說話了。
皇后見她閉嘴,這才冷哼一聲,道,“如今該著急的不是咱們。被人議論的又不是本宮,會讓皇上忌憚的,也不是本宮。本宮何必著急?”
“娘娘說的是,是奴婢目光短淺了。似娘娘這般,纔算是有中宮氣度。”小滿奉承道。
皇后微微頷首,口中猶道,“說這些好聽的有什麼用?沒打聽到那兩個的反應麼?”
小滿搖了搖頭,“如今都防備的緊,咱們的人,也只能在外院兒做些灑掃的活計,很難得到真正的消息。”
“哼!也不外乎是那幾樣手段罷了。本宮何懼?”皇后說著,微一思量,道,“不過,本宮還是不甘心,必要給她們寫教訓纔是。”
“娘娘可是有了主意了?”小滿看皇后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忙問道。
皇后道,“這不是現成的藉口麼?讓她們兩個人將此事賴在對方身上就是了。這有何難?”
“娘娘英明!”小滿聞言眼睛一亮,“如此一來,自然沒人敢隨意挑釁娘娘的底線了。”
皇后點點頭,吩咐道,“此事就交給你處置,別讓本宮失望。”
與此同時,慈寧宮中,皇太后冷冷的看著雲妃,“你說不是你?外頭都已經傳遍了,叫哀家如何信你?這幾年哀家替你收拾的尾巴也夠多了,怎麼你還是不長記性?!”
“太后娘娘!”雲妃有些著急,“此事當真不是臣妾所爲。未經太后娘娘允許,臣妾怎會做這樣的事兒?何況這事兒,臣妾實在是做不出來的。”
太后方纔發了脾氣,如今倒是平靜下來了,細細一想,的確有些漏洞,“你說的是,就憑你的腦子,這樣縝密的安排,是做不到的!”
雲妃臉上一苦,正要反駁,卻又想到,好歹是脫了這個嫌疑,便也忍了。只是轉向一旁坐在太后身邊輕言軟語的蘇婕妤,臉上卻又閃過狠色。
太后雖然確定了此事並非雲妃所爲,但臉色卻也不好。雖然雲妃的腦子,想不到這般縝密的計劃,可是別人可都以爲是自己在後頭出謀劃策,如此,這罪過反而是被安到了自己的頭上。
太后最近正因爲二皇子成婚多年亦無所出的事情著急上火,想到此處,難免有些煩躁,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雲妃一聽,眉頭微皺。明明都已經知道了與她無關,卻還是這般罵。瞧著太后對自己的看重,早就不比從前了。眼角一掃,看到蘇婕妤的笑臉,雲妃更覺刺眼。
是了,就是從這個人來了之後,太后對自己便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更是動輒開口罵人了。
蘇婕妤卻是心頭暗喜。本就是她不停在太后耳邊吹風,才讓太后對雲妃失望。但她也不敢狠說,因爲她隱約察覺到,太后對雲妃很是不同一般。
其實照理說,若棋子似雲妃這般蠢笨,普通人早就棄之不用了,可太后卻仍然將雲妃留著,由此可見一斑。
這還是太后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示對雲妃的不滿。或許她想要的結果,很快就能有了。
想到此處,她便開口道,“如今可是有兩個嫌疑人的。和雲妃娘娘比起來,惠妃卻更似那般心思縝密之人。咱們何不順水推舟?”
雲妃聞言眼睛一亮,是啊,此事必定是那惠妃所爲!她一向看惠妃不順眼,如今覺得自己被對方坑害,自然更加激動,“對,就是惠妃!太后娘娘,臣妾早說過惠妃狼子野心,這不就露出來了麼?”
太后沉吟了片刻,頷首道,“這個方法可用。就交給蘇婕妤去辦,務必要成事。”
雲妃在太后看不見的角度狠狠地瞪了蘇婕妤一眼,這個女人當真是礙眼的很!
蘇婕妤卻是得意的挑眉一笑,如今雲妃在太后心中,怕是快要成爲棄子了。自己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等她們走後,花嬤嬤才上前道,“主子,奴婢說句僭越的話。那蘇婕妤,似乎野心不小。”
“有野心纔好呢!沒野心的人,在這宮裡,可爬不上去。”太后不在意的道。
“可是方纔奴婢瞧著她對雲妃娘娘的態度,倒像是將對方不放在眼裡。太過志得意滿,卻也不是好事。”花嬤嬤道。
雲妃在太后心中是個什麼位置,她一清二楚,是以纔會這麼說。
果然太后聞言,沉默了半晌,才終於開口道,“既如此,就給她個教訓吧!注意分寸。”
“奴婢省得,主子放心。”花嬤嬤說著,伺候太后躺下,這才退了下去。
佳宜宮。
惠妃挾了一筷子菜放在李懷玉面前的碟子裡,“皇上嚐嚐這個,是新來的廚子做的,別有風味。”
李懷玉便嚐了一口,點頭道,“的確不錯。”雖如此說,卻還是放下了筷子,似是沒有胃口。
惠妃心頭一澀,也放下筷子,擡頭看著李懷玉道,“皇上可是也信了外間的傳言,以爲是臣妾所爲?”
“你的確聰慧能幹。”李懷玉並沒有否認。
其實天賜的事情,對他並不是沒有影響。從前他能夠毫無顧忌的相信惠妃,現在卻做不到了。
不論她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是傷害了他的孩子。他做不到如從前一般毫無芥蒂。
惠妃這麼聰明,該是早就發現了吧?她卻一直引而不發,直到如今發生了這件事。
果然下一刻,惠妃便起身跪在了李懷玉的腳邊,仰著頭看他,“皇上,此事真不是臣妾所爲。”
“朕知道了,你起來吧!”李懷玉淡淡道,“朕自是相信你的,不需如此。”
惠妃心頭卻是一冷,若是從前,李懷玉必會軟語安慰她的,如今卻不過是淡淡的一句,到底哪裡出了錯?
然而現在不是跟李懷玉擰著的時候,她順從的起身,臉上重新掛上笑意,若無其事的道,“若皇上不喜歡,就換一道菜試試。” Wωω⊙ ttκǎ n⊙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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