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茗!”阮淑容強忍疼痛,叫了自己的婢女一聲,便將整個人蜷起來,痛得發(fā)不出聲音?!緆a"
影茗聽到聲音,急匆匆的跑進來,見狀大驚,連忙高聲叫道,“來人,來人!快去請?zhí)t(yī)!”一面過去查看,安撫阮淑容,“小主且忍一忍,太醫(yī)這就到了!”
阮淑容星眸微闔,秀眉緊蹙,根本聽不清她到底說了什么,只是胡亂的點了點頭,雙手緊緊地按在小腹處。
影茗掃了一眼她的肚子,眸中閃過一抹沉痛和悲涼,繼而轉(zhuǎn)為平靜。
“太醫(yī)怎么還沒來?”見阮淑容似乎被安撫住,她才起身走到外面,“派人去通知皇上了沒有?”
李懷玉來得比太醫(yī)還快。他本來就在前面的武英殿批折子,聞言便匆忙趕來了。阮淑容肚子里的這個孩子,不管一開始是什么想法,但到了如今,他心里到底還是期待的。
“阮淑容怎么樣?”他腳步匆忙的走進屋,便開口問道。
影茗微微搖頭,眉頭一直擰著,低聲道,“太醫(yī)還沒來,瞧著不好,已經(jīng)……見紅了?!?
李懷玉心頭一跳,“朕進去看看阮淑容。再派人去催一催太醫(yī)。”說著便邁著步子進去了。
阮淑容并沒有聽到李懷玉的動靜,只是微微朝外側(cè)著身,整個人蜷縮起來,死死的護著腹部。
李懷玉伸出手一碰,她便受驚一般抬起頭來,因為疼痛,眼眶里盈滿了淚,連眼皮都是淡淡的粉色,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李懷玉握了握她的手,“別怕,朕在這兒。”
阮淑容又閉上了眼睛,低下頭去,手卻緊緊地握住了李懷玉的,不曾放開。
太醫(yī)很快也來了,李懷玉本想讓開位置,讓太醫(yī)過來診脈。誰知阮淑容一直拉著他的手不放。他只能將阮淑容抱在懷里,對太醫(yī)們道,“就這樣看吧!”
太醫(yī)輪番上前診脈,俱是搖頭不已?!俺嫉葻o能,未能保住皇嗣。請皇上責(zé)罰!”
這自然不能怪罪太醫(yī)們,李懷玉擺了擺手,問道,“對阮淑容的身子,可有傷害?”
“這……”太醫(yī)們支吾了一番,才道,“阮淑容似乎服用了紅花,這藥性十分霸道,若是再多些,只怕性命難保。如今雖則人沒事,但只怕日后,子嗣上要艱難許多了?!?
“皇上……!”阮淑容聽了太醫(yī)的話,猛然抬起頭來,“皇上,是有人要害嬪妾,要害皇上的孩子!”
“朕知道。你好生歇著,此事朕必定會追究到底的。你放心就是。”李懷玉拍著她安慰道。
然而阮淑容蒼白著臉,卻是倔強的看著李懷玉,“皇上,嬪妾也想親自為嬪妾的孩子報仇!”
“聽話,你現(xiàn)在身子弱。等你好些,朕找到了罪魁禍首,自然會交給你處置。”李懷玉皺了皺眉,耐著性子哄道。
他這么說,阮淑容便知道是再不能妥協(xié)的了。這才怏怏不樂的放開手,“嬪妾知道了。”
李懷玉又交代太醫(yī)們,“給阮淑容好生開個方子,調(diào)養(yǎng)一番?!比缓蟛欧愿篮录训?,“伺候阮淑容的人,都帶到外面去等著!”
“皇上,皇后娘娘和各宮娘娘來探望阮淑容。”郝佳德卻是回道。
這倒也是應(yīng)有之理,宮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宮妃們大都要去看看,表示一番關(guān)切,至于皇后,這本就是她應(yīng)該做的。
李懷玉便道,“那就讓她們進來吧!阮淑容身子不好,看一眼就回去吧!”
郝佳德下去,沒一會兒,皇后便領(lǐng)著眾妃走了進來,瞧見阮淑容柔柔弱弱的靠在李懷玉懷里,眼神便暗了一下,“阮淑容妹妹受苦了?!?
“都是嬪妾沒有福氣?!比钍缛荽瓜骂^,輕聲道,“倒是勞煩皇后娘娘和諸位姐妹過來瞧我,只可惜不能全禮了?!?
“你身子弱,只管好生養(yǎng)著就是?!被屎笳f著唏噓起來,“唉,說來今日才在御花園中遇著你,那時不是還好好的么?怎的……”
陳美人也附和道,“正是呢!姐姐這里伺候的人也太不當心了些!”
“不管她們的事”阮淑容急切的開口,但看到李懷玉的臉色,便閉了嘴。
這件事總要有人承擔(dān),可她身邊的人,一個伺候不周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果然李懷玉立刻道,“將伺候阮淑容的人都帶進來!”
原本他是想到外頭去審理的,但如今既然皇后都來了,阮淑容又想親眼看到,便也就罷了。
不一會兒,影茗等人便都被帶了進來?;屎罂戳死顟延褚谎?,開口問道,“你們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回皇后娘娘的話,奴婢們?nèi)粘K藕颍际窃儆眯牟贿^,不敢有絲毫懈怠的。”影茗說道。
“哦?依你所說,阮淑容的孩子沒了,你們伺候她的,竟是一點兒錯處都沒有了?”皇后冷冷道,“護不住主子,那要你們何用?”
阮淑容見她生氣,連忙辯解道,“皇后娘娘影茗平日里伺候嬪妾,最是盡心盡力的。因著怕臣妾吃錯了東西,還特意去太醫(yī)院請教。請皇后娘娘明鑒。”
伺候她的這些人,她最熟悉的是影茗,給她幫助的也是影茗,她已然將影茗當做是自己人,自然要保住她。
皇后聞言,不著痕跡的看了阮淑容一眼,這才皺眉問道,“那你說說,你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忽然就小產(chǎn)了?”
“今日從御花園回來,主子還是好好的,只是喝了一碗安胎藥,就去午睡了。并沒有吃過別的?!庇败馈?
“可是太醫(yī)說,阮淑容是服用了大量的紅花,這你怎么說?”李懷玉淡淡開口。
影茗似是受了驚嚇,一下子驚呼出聲,“什么?紅花?!”她說著轉(zhuǎn)向一個三等丫鬟,“綠兒,小主的藥都是你熬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不知!”那個叫綠兒的連忙辯解道,“奴婢今日還是去太醫(yī)院拿的藥,回來就看著熬成了,端上來給小主,中途一直沒有離開過呀!”
“不知這位姑娘熬藥的藥渣可還在?”在一旁的太醫(yī)突然開口。
綠兒連忙點頭,“那藥渣奴婢是一日扔一次的,現(xiàn)在還放在后頭的小廚房里呢!”
李懷玉使了個眼色,郝佳德便帶著人去后面小廚房了。不一會兒,便拿回了一包藥渣,經(jīng)過太醫(yī)仔細分辨,確認里頭的確是含有大量紅花。
“皇上,這……阮淑容服用的這個藥,并非是安胎藥,而是調(diào)經(jīng)止痛的藥。這類藥中,往往會加上適量的紅花。”太醫(yī)道。
“藥方原本就不對?可是這藥是太醫(yī)院拿回來的呀!”影茗驚訝的開口,“小主入口的東西,奴婢看的緊,這安胎藥是綠兒負責(zé),每日去太醫(yī)院取了藥回來,一直盯著熬好,決不能錯了眼的。這……”
太醫(yī)院的太醫(yī)似乎也沒料到查來查去,竟然查到了太醫(yī)院的頭上。而綠兒卻突然想起一件事,“奴婢去取藥的時候,柜臺上的確是放著兩包藥的。藥童便取了其中一包叫給奴婢,會不會是拿錯了?”
拿錯了?兩位太醫(yī)的臉更綠了。拿錯藥比開錯房子更讓人郁悶。但是的確是有這種可能。
李懷玉便吩咐人去將今日值班抓藥的太醫(yī)和藥童帶來。那太醫(yī)倒是十分干脆的承認了,“的確是有兩副藥。一副是阮淑容的安胎藥,還有一副,是穎充容調(diào)理身子的藥?!?
眾人沒想到這把火竟然燒到了穎充容身上,紛紛轉(zhuǎn)向她。穎充容臉色也十分難看,出列道,“臣妾這幾日的小日子,腹痛難忍,便叫太醫(yī)開了調(diào)理的方子。這是每個月都要用的?;噬弦部膳扇瞬轵?。”
她心里也委屈的很,明明和自己毫無關(guān)系的事情,眼見著就要燒到自己身上來了,豈有不擔(dān)憂的道理?
穎充容的脈案自然也沒什么問題,如此看來,倒的確像是太醫(yī)院的藥童分錯了藥,才會造成這樣的結(jié)果。
但莫說阮淑容不信,在場眾人不信,就是穎充容自己也不信會有那樣巧合的事情。這必定是某個人的陰謀!
“皇上……”阮淑容盈盈欲泣的看著李懷玉,“皇上,您一定要為我們的孩子討回公道啊!”
李懷玉皺了皺眉,只得無奈的審問那個倒霉的藥童,“太醫(yī)院常年都有幾位嬪妃同時來拿藥的,你怎會弄錯了?還是此事就是你做的?”
“奴才冤枉??!”那藥童聽了李懷玉的說法,幾乎嚇破膽,他再沒見識,也是知道的,謀害皇嗣,那可是死罪!這沒做過的事情,自然不能承認。
因此他連忙道,“每位嬪妃的藥,奴才都是分開擺放的,怎么會拿錯呢?除非那藥材被人換過了位置!”
“哦?那從你擺放好藥包到綠兒去取藥期間,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去過,改變了藥包的位置?”李懷玉又問。
那藥童想了好一會兒,才頹然道,“并沒有別人來過。”
“那就是你承認,是你自己動了這兩包藥了?”穎充容連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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