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李懷玉面對林清的時候,還十分的淡定,其實心底是十分生氣的。【,ka~
倒不是因為心疼林清雖然也有這個原因,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自己這個皇帝的權威遭到挑釁的憤怒。
原本他也不至于這樣生氣的,偏偏于貴妃沒有選對時間,或者說太后所選的時間太好了。
正好他在前邊兒收到了厚厚的一摞彈劾的折子,都說的是他罔顧祖宗家法,偏寵一人后宮不定之類的事。李懷玉一看就知道,他們雖是在說林清的事,卻是含沙射影的指控蓮妃呢!
回到后宮,又聽說林清受了罰。本來他只覺得事事不順,心里不悅,也不會如何。誰知去看過之后,才知林清竟傷的這樣重。這么一來,就將李懷玉心里的火都勾了起來。
偏偏這火又不能對著太后發(fā),那畢竟是他的母后,雖然如今情分漸漸淡了,但也不能公然和她鬧翻。
于是可憐的于貴妃,就這么做了李懷玉的出氣筒。一來這責罰的命令是她下的,不管過程到底如何,這結果她卻要負一半的責任。而來李懷玉也覺得,于貴妃之所以能夠將時間掌握的剛好,或許和丞相也是有關系的。連宮闈秘事都要管,這些大臣們還真是閑得慌!
暫時動不了丞相,折騰一番他的孫女也好,也讓他看清楚自己的位置。臣子就是臣子,別總想著管皇上的家務事!惹惱了皇上,吃苦的還是別人。
于是從林清那里離開之后,李懷玉想了一會兒,便擺駕儲秀宮了。
于貴妃一開始接到消息,說皇上往這邊來的時候,還是頗為歡喜的。繼而又忐忑起來。大家都知道,儲秀宮景仁宮和啟祥宮距離實在是太近,皇上來的時候,走的是同一條路,不到近前,根本分不清皇上要去的到底是哪里。
等到確定了是來儲秀宮之后,凈月還笑道,“奴婢早猜到皇上是來咱們這里了。景仁宮和啟祥宮如何與咱們相比?雖然一個是皇上表妹,一個是先皇后侄女,可是不管論什么,都是及不上娘娘的。”
“事后諸葛亮。”于貴妃笑著啐了她一口,“先前比本宮還忐忑不安的,是誰?”
這么一說,凈月卻又憂愁起來了,“娘娘,平日里皇上下朝之后,總會去關雎宮走一趟,怎的今日就來了咱們儲秀宮?”雖然的確是恩寵,但來得太過不明不白,也讓人不安心。
于貴妃聽了這話,也疑惑起來。照皇上對蓮妃的恩寵程度,的確是應該去關雎宮的。原本眾人還以為有了一個林寶林,會受些影響,誰知還是那個模樣。難怪蓮妃能夠沉得住氣,她自己的恩寵不受影響,與她交好的林寶林卻也恩寵加身,不高興才怪!
“你這么說,也有道理。那皇上怎的忽然來了儲秀宮呢?”于貴妃也想不出原因來。
凈月皺眉道,“奴婢心里總是不安,今兒娘娘可是才責罰了林寶林,會不會……”后面的話她沒說,但于貴妃也猜到她要說什么了。
其實于貴妃自己也是心里沒底,雖然覺得皇上不至于為了這個就責罰自己,但事有反常必為妖,況且皇上那個性子,還真是說不準。“可是祖父不是說,沒有關系的嗎?”
“或許是林寶林在皇上跟前說了些什么?”凈月道,“她若真是受寵,這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今兒她這般干脆的受刑,可沒有一點兒寵妃的模樣呢!焉知不是在想著回去告御狀。”
主仆二人還沒商量出個結果來,李懷玉就已經(jīng)到了。于貴妃連忙迎出去,“臣妾給皇上請安。”
“起吧!”李懷玉腳步不停的走進內室,“你們都下去,朕有事和你們娘娘說。”
這樣淡然的語氣,也不好判斷他到底有沒有生氣。于貴妃和凈月對視一眼,讓她將人都帶下去,這才走到李懷玉身邊問道,“皇上要與臣妾說什么?”
李懷玉并不看她,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伸手撫著衣袖上的褶皺,淡淡的問道,“聽說你今兒在慈寧宮門口責罰了林寶林,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貴妃聞言眉頭一皺,皇上果然是來問這事的。好在她早有準備,也不懼他發(fā)問,“并非是臣妾想要如此。皇上也知道,如今宮權還在太后的手中,這事理應是她老人家來處置的。只是太后娘娘說,林寶林不知勸諫皇上,臣妾的位份又高,就讓臣妾來責罰。”
她說著抬頭看了一眼李懷玉,見他的神色仍舊一片淡漠,似乎根本不關心她在說些什么,便知他其實早就知道事情的始末了,如今不過是隨口一問,遂將重心放在了自己的心態(tài)上,“臣妾并沒有辦過這種事,生怕冤枉了林寶林,還問了她,她說心服口服,這才將人送去慎刑司的。”
李懷玉點了點頭,“如此,倒似乎真不關你的事。林寶林也說,這的確是她的過錯,并不能怪你。那你為何要在慈寧宮門前責罰她?”
“臣妾是想,太后娘娘雖將刺水交給臣妾,但臣妾到底不懂,在那里,若有什么不對,太后娘娘也能及時開口……”于貴妃是真的有些忐忑了,因為她不知道李懷玉到底是什么打算。
“你想的十分周到,那這掌嘴二十的刑罰,又是怎么來的?”李懷玉又問,臉上看不出喜怒。
這不是于貴妃自己想出來的,是于丞相教的。他曾說,打板子太容易傷著內里,說不定就一命嗚呼了。掌嘴最好,打的是臉面不說,也不會特別嚴重,用來立威最好。
于貴妃當時想著的便是立威,因此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掌嘴二十。想必那林寶林要有一段時日沒臉見人了。況且她那個模樣,只怕也沒機會伺候皇上了。誰知皇上竟還是見了她?
見于貴妃猶豫,李懷玉以為自己所想是真,便冷哼了一聲,“你如今是朕的嬪妃,便須遵守后宮的規(guī)矩,不得隨意與外人通傳消息。不然朕可不敢要這樣包藏禍心的貴妃!”
于貴妃驚愕的抬起頭來,“皇上這話是什么意思?莫非皇上懷疑臣妾勾結外臣?”
“你若沒有這么做,怎會將時機把握的剛好,朕才剛收到彈章,你這里就罰了林寶林,莫不是想要內外一起施力,逼迫朕屈服于你們?!哼,真是笑話,朕是成國的天子,豈能由你們置喙!”李懷玉不屑的道。
“皇上冤枉,臣妾怎敢做這樣的事?”于貴妃急忙請罪。其實這事吧,她還真做了。于丞相一直暗中和她通著消息。不過這次的事,本來就是太后起的頭,她事先完全不知情,所以也不可能做什么準備。于丞相也沒給她什么消息,所以才能理直氣壯。
李懷玉雖然懷疑她,但到底沒有任何證據(jù),況且如今還不是處置于丞相的時機,這事太后又牽連在內,所以根本沒法處置于貴妃,不過是過來警告她一番罷了。
見差不多了,便道,“你既然說沒有,朕便信了。若日后讓朕知道你有所隱瞞,定不會再饒恕你,你可明白?”
“臣妾明白了。”于貴妃應道。至于會不會照做,那就不知道了。
李懷玉想了想,打了一棒子也該給個甜棗,便道,“今兒是太后主動讓你處置此事的?日后再有這樣的事兒,你也當站出來為太后分憂才是!不過也要記得自己的身份,你是朕的貴妃,若心不向著朕,朕可不敢放心的將這后宮交給你!”
雖然是訓斥,但話中包涵的意思,實在是讓于貴妃歡喜,所以她也不計較了,連連答應道,“皇上明鑒,臣妾對皇上的一片心可昭日月。”
沒想到只是聽了太后的話,處置了一個林寶林,竟然就能夠讓皇上松口,將宮權交給自己一部分。雖然皇上說的不清不楚,但到時候她要怎么說,皇上可就管不著了。
想到此處,于貴妃喜形于色。李懷玉注意到她的臉色,心中冷笑,面上卻還是勉勵了一番,“朕政務繁忙,對后宮便不怎么關注,許多事情都不得而知。你須得做好朕的眼睛,好生協(xié)助太后打理好后宮諸事,為朕分憂才是。”
說完之后,才離開了儲秀宮。明明是過來教訓人的,偏偏他自己更加憋屈了。因為只這么不疼不癢的說幾句話,根本什么用都沒有!
李懷玉心頭不豫,不想回乾清宮去處理政務,便又去了關雎宮。和蓮妃呆在一起,才是他最愜意的時候。
蓮妃也一直在擔心林清的狀況,但那畢竟是乾清宮,不是浣花軒,所以她也不能過去探望。況且她也知道,林清必定是傷了臉面,愿不愿見人也未可知。所以雖然林清派了春凝過來傳消息,說她并沒有什么大礙,但蓮妃卻還是有些擔心。
此時見了李懷玉,不免又說起此事來。
李懷玉倒是沒有隱瞞的意思,將林清的情況說了,又道,“你也不要太擔心,太醫(yī)說了,并沒有傷到什么,只是腫得厲害,過幾日消腫了就好了。可恨朕卻不能處置了那些小人!”
“這有什么?皇上也有皇上的難處,臣妾想,林清也是不會在意的。皇上能有這份心意,就已經(jīng)是難得了。”蓮妃勸慰道。
不過她越是如此善解人意,李懷玉心頭埋下的憤怒,卻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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