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魏忠往關雎宮去的路上,林清方才騰出時間來問話,“皇上怎的忽然下了旨意?可是關雎宮有事?”
魏忠早知林清與關雎宮交情匪淺,況且從前又是一同共事的,最要緊的是林清打點時總能送到合心意的東西,因此也不隱瞞,笑著道,“聽聞許充容冒犯了蓮貴妃娘娘,許是皇上擔憂蓮貴妃娘娘無人照看,這才讓小主過去的吧!”
林清微微頷首,心里卻在詫異,這許充容為何會無緣無故的去關雎宮鬧事?因問道,“你可知許充容到底為何事冒犯蓮貴妃?皇上又是如何處置的?”
“咱家來時,皇上還未問起此事呢!不過……”魏忠抬頭看了林清一眼,繼而壓低了聲音,“奴才也是聽說,不知當不當?shù)谜婺兀÷犝f許充容一直對著蓮貴妃叫孩子呢!”
林清聽了這話,心里毛毛的。【:她深吸了一口氣,自己聽到了尚且如此,那懷著孩子的蓮貴妃聽了,還不知嚇成什么樣呢!腳下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這事頗為蹊蹺,也不知李懷玉會如何處置。還是要自己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到關雎宮時,李懷玉正不耐的坐在院子里,許充容被兩個侍衛(wèi)按著,嘴里嘀嘀咕咕不知說些什么,太醫(yī)正愁眉苦臉的挨個給她把脈。林清給李懷玉見了禮,詫異的問道,“皇上,這是怎么了?這般鬧哄哄的,蓮貴妃娘娘怎么休息?”
李懷玉沒想到她一張嘴就說的是這個,臉色有些尷尬,但立刻就反應過來了,皺眉道,“把許充容的嘴堵上。”
想了想又道,“方才說是給你收拾了個偏殿出來,不如將人帶到那邊去審問吧!”
林清點點頭,眾人便浩浩蕩蕩的往偏殿去了。李懷玉就在身邊,她也不好離開,只能給春凝使了個眼色,讓她去瞧瞧蓮妃。春凝微微點頭,身子一轉,不著痕跡的脫離了隊伍,回正殿去了。
到了偏殿,林清才抓住機會問道,“皇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還來了這么多太醫(yī)?”
李懷玉的眉頭一直皺著,聞言便道,“許充容今日忽然沖進關雎宮,驚嚇了蓮妃。朕本欲治她的罪,然她整個人瘋瘋傻傻,竟是連朕都不認識了。是以才請了太醫(yī)過來。”
林清聽得一愣,許充容瘋了?她方才聽說之后,還以為許充容是受了誰的挑撥,所以將蓮妃肚子里的孩子認作了自己的,這才過來鬧事。可是……“她怎么會瘋了呢?”
“太醫(yī)說是受了極大的刺激。”李懷玉聲音淡淡的道。
林清聽這話不對,抬頭去看,果然瞧見了李懷玉面上一閃而逝的愧疚。莫非他認為許充容是因為失去孩子,太過悲傷,所以才會就這么瘋掉?
別說笑了,這宮里的女人,哪里是這樣容易就發(fā)瘋的?林清回想著當初那個有些狠戾的女人,絕不可能只因為失去了一個孩子,就發(fā)瘋的。像她那樣的性子,應該努力的打起精神,將害了自己的人全都弄死才是!
便如當初的鄭婕妤,孩子沒了,自己也那般兇險,不也一樣挺過來了么?
那么,許充容到底是真瘋還是裝瘋,若是真的,那么除了流產之外,她還受到了什么刺激?
林清只覺得頭疼,又問道,“太醫(yī)診出什么來沒有?”
李懷玉搖了搖頭,“便是因為診不出來,所以才叫了那么多人過來。”
說話之間,太醫(yī)們已經(jīng)挨個把過脈了,仍是什么發(fā)現(xiàn)都沒有。林清不免有些失望。其實在她看來,許充容極有可能是被人用藥物控制住了。可是太醫(yī)卻什么都瞧不出來。
也不是太醫(yī)瞧不出來就真沒事的,她自己就曾經(jīng)是那個活生生的例子。所以這種懷疑并未淡下去,然后沒有證據(jù),說什么都沒用。
最后,李懷玉用一種商榷的語氣對林清道,“朕想著,許充容雖是犯了錯,但也算情有可原。不如就將她禁足在承安宮中,位分降為婕妤。這處置可行?”
林清當然知道他問的不是自己,而是蓮貴妃。只是現(xiàn)在蓮貴妃不在,所以才問自己。她心里冷笑,若是蓮貴妃本人在此,當然可以反對李懷玉的決定。可她不過是個婕妤,憑什么呢?
林清點了點頭,“皇上做主就是了。”
說什么情有可原,不過是因為許充容到底也為他孕育過子嗣罷了。
處置完許充容,李懷玉還有政事要處理,便帶著人離開了。林清這才放下自己的東西,往正殿去看蓮貴妃。
“你來了?”蓮貴妃正笑著可春凝說話,見了她,還要起身相迎。
林清連忙三步并作兩步的走過去,“你靠著就是了,現(xiàn)在還有誰能說你呢?我聽太醫(yī)說,你三個月之前,最好都這么躺著,等胎穩(wěn)了才能做別的呢!消停些吧!”
蓮妃的神色黯了黯,“我這身子不爭氣,倒是讓你們勞累了。許充容的事,最后怎樣?”
“不怎樣,說是瘋了,皇上將她位分降到了婕妤,人關進了承安宮,只怕都不能再出來了。”林清笑著道。你雖然她心中對這個結果多有不滿,然在蓮貴妃面前,卻不能表現(xiàn)出來。畢竟事情已成定局,便是讓她跟著自己一起不滿,除了徒增煩惱,又有何益。
蓮妃關心的卻不是這個,“那說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許充容那個流掉了的孩子……”
“那都是無稽之談,你怎么也信這個?你沒聽太醫(yī)說么?她的孩子掉的時候,你的孩子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林清打斷她的話,微微提高聲音,斥道。
蓮妃這次啊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我多想了。只是我方才聽了她的話,這心里不踏實。”
“有什么不踏實的?兒女都是看緣分的。她沒那個緣分,與你什么相干?這等無稽之談,也只有你關心則亂,才會信了。其實我覺得許充容必定是被人挑撥的。只是皇上已經(jīng)結案了,我若再去調查,反而不好。幸好經(jīng)此一事,皇上總也明白了,想護一個人周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林清道。
蓮妃也跟著點頭,“我再沒別的盼頭了,為了這個孩子,怎樣都行。”
林清便明白了,她對李懷玉的事,仍未釋懷。只是為了腹中孩子,這才勉強自己去接受。
她心里有些難過,但也不能說什么。這本就是她拿來勸說蓮貴妃的道理,如今對方聽進去了,莫非她還能去說這是不對的嗎?沒有不對,她只是替蓮貴妃難過。
“算了,不說這個。其實我早想讓你過來陪我了,只怕你不肯。如今好了。”蓮貴妃笑著道。
林清搖了搖頭,“我有什么不肯的?我不知多想來呢!只是娘娘一直不開口,我卻也不好主動去提。”
她看著蓮妃蒼白的臉色,皺了皺眉,“不是說你的身子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么?怎的瞧著又差了些?”
“施太醫(yī)說,可能是因為懷孕之后,吃下去的東西,大部分都給了孩子,所以才沒有起色。”蓮貴妃倒是不在意這個,“況且你也知道的,我又苦夏,吃不下多少東西。”
林清皺了皺眉,伸手從桌上那么個杯子,佯作倒水,從空間中弄出來了一杯泉水,遞給她,“喝點水潤潤吧!”
見蓮貴妃笑著喝了,便緊張的盯著她,“你覺得怎樣?”
蓮貴妃有些莫名,卻仍是答道,“還好,總覺得精神了些,頭腦也清明了。只是……”話還未說完,她就抱著肚子滾在了榻上。
林清嚇得魂都差點兒沒了,焦急的將她拉起來,“娘娘!娘娘,你怎么樣了?來人啊!快叫太醫(yī)!”
硯兒和春凝兩個人在外間說話,聞言掀簾子進來,瞧見蓮妃的模樣,也都慌了神,急急忙忙的去請?zhí)t(yī)。
林清抱著蓮貴妃,心里一個勁兒的暗罵自己,叫你隨便給人喝泉水!雖然那的確是個好東西沒錯,但說不定對別人來說就是毒藥呢?她不敢去想,萬一蓮貴妃出了什么事,自己要怎么辦……
像是過了很久,她聽到蓮貴妃氣若游絲的聲音,“林清,你抱得太緊了,我喘不過氣了……”
林清連忙放開手,將她好生安置在榻上,“娘娘,你怎么樣?”這話才問出口,她眼中便流出了一滴眼淚。
“我無事,只是渾身力氣罷了。瞧你,嚇得都哭了。宮里這么難,我都沒見你哭過,怎的今日反倒……”蓮妃還有心思笑著打趣她。
林清微微松了一口氣,“娘娘,剛才真是嚇死我了。若是娘娘有什么三長兩短……”
此時太醫(yī)才終于姍姍來遲。給蓮貴妃診過脈之后,捋著胡須道,“娘娘這是滋補太過的緣故。須知身子太弱,不宜大補,若是滋補太過,反而承受不住,日后還需小心些。”
林清瞪眼,弄了半天,只是因為那靈泉實在是太好了,如今的蓮妃承受不住?
可是她自己喝了那么多年,也沒什么特別的感覺啊!不就是跟喝水一樣,只不過更甜一點。
她卻不知,她當初才一出生,就得到了空間這個寶物,喝了靈泉水。當時身體里尚未消散的先天純凈之氣,也因此留了一絲在她的身體里,這才會覺得靈泉水并沒有什么不同。
而普通人的身體沾染了塵世污濁,若是隨意這么喝,說不得會爆體而亡。蓮妃只是滋補太過,已然是她用量少的緣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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