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的東西?”李懷玉面如寒霜,將手中的花箋朝著衛木蘭擲去。【
做出這等有**份的動作,看來他的確是對衛木蘭十分上心的。可惜君王多疑,竟不願多給自己心上的女子一點點的信任。
那張花箋能有多少分量?在空中飄飄搖搖,好一會兒才飄落在衛木蘭的裙邊。
那不是她的東西,可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這話說出來,不說別人,就是她自己也會覺得是狡辯的。所以衛木蘭說不出。
衛木蘭伸出手去拾那張花箋。其實直到此刻,她心中仍舊是懵然無知,根本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她想看看,那紙上到底寫了什麼。
她很少與人交往,應對突發事件的能力更是幾乎沒有。所以今日突然之間來了這許多人與自己說話,她就有些呆呆的反應不過來。之後蘇盼春突然起身去看什麼書,再之後,那張花箋突然掉出來,她才發覺有些不對勁。
偏偏皇上竟然也在此時出現,更是讓她慌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在還有一個林清在一旁。雖然她什麼都沒說,但衛木蘭不知爲什麼,只看著她的眼睛,就奇蹟般的安寧下來。事情已經發生了,無論如何,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要慌張。不然豈不是讓那些污衊自己的人得逞?衛木蘭一邊在心裡給自己打氣,一邊彎下腰,伸手拾起那張花箋。
衛木蘭是很純真的女子,她不懂什麼是情愛。雖然知道自己進宮是爲了成爲皇上的嬪妃的,但對此卻沒有很深的感觸。寥寥幾次接觸,她對李懷玉的印象著實不深。
只是李懷玉失望的眼神,還是讓她心頭有些難過。
然而沒等她瞧清楚上頭的字,李懷玉卻忽然大步走過來,緊緊捏住了她的那隻手,讓她痛得幾乎動彈不得。
林清見衛木蘭柳眉輕蹙的樣子,連忙上前勸道,“皇上,您弄疼衛小主了。還是聽聽衛小主怎麼說吧?畢竟也不能只聽一家之言。”
李懷玉這才冷哼一聲,放來了衛木蘭的手。衛木蘭感激的看了林清一眼,低下頭去看手上的花箋,驀然瞪大了眼睛,那花箋上寫著的,卻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一句。衛木蘭慌張的解釋,“這…這,皇上,這不是臣女的東西……臣女從沒有見過!”
果然,衛木蘭的話並沒有出乎林清的預料。只是別人卻不肯放過她,“衛妹妹這話說的,這花箋可是在你的屋子裡,從你的書裡掉出來的,你說沒見過,誰會信呢?”
衛木蘭面色陡然變得蒼白。她再單純也知道,發生了這種事,自己的結局,極有可能不過是一個死字。
林清卻上前一步笑道,“這位小主的話,奴婢不敢茍同。雖然這是衛小主的屋子,但大家都知道,這畢竟是宮裡,不可能如同自己的閨房一般難進。比如諸位小主如今不就在這裡做客麼?何況做灑掃的宮人,也是能夠進來的。或許是有心人將這花箋帶了進來,也未可知呢!”
李懷玉此時纔回過神來,急切的彷彿要證實什麼一般,道,“的確,如果有人想要污衊,也並非不能。”
但心頭卻是發苦。衛木蘭的屋子或許能進的人很多,可他二弟的屋子總不會如此罷?可這卻實實是二弟的字跡,無可抵賴。若是有人栽贓,那人又是從何處得來這東西?如果不是栽贓……
“如今最要緊的,還是要弄清楚這上頭的字跡是何人的,才能將此事查清,免得污衊了衛妹妹。”蘇盼春大義的站出來道。只是她的眼睛,卻是瞟向李懷玉的。林清想,她大概是想要做出個好人的模樣來,引起李懷玉的注意吧?連陷害別人,都要將最後一點利用價值榨乾,還真不是個省油的燈!
只是這話於衛木蘭也有利。林清雖然知道那字必是二皇子的,想必別人也猜到了。但這話確實不能宣之於口的。所以只要李懷玉願意將這事隱下來,也就沒什麼了。雖然他心中總會有一根刺,但總比衛木蘭失了性命的好。
因此她忙勸道,“是啊皇上,此事不宜張揚出去,免得連累了衛小主的名聲。不若還是暗地裡細細查問,總有真相大白的一日。”
李懷玉雖然勉強應了,但林清總覺得他其實根本沒有將這話聽進去。如今引而不發,不過是因著這事著實有些丟臉,不欲讓更多人知道罷了。
他冷冷的向四周瞥了一眼,道,“今日之事,若是讓朕知道傳出去一點半點,在場的人便一個都不要活了!”
說完一甩衣袖,快步轉身離開了。
林清憂心的看了一眼衛木蘭,用脣語說了“放心”兩個字,纔跟上了李懷玉的腳步。心裡卻在想,也不知道衛木蘭到底看明白了沒有。萬一她因著擔心,輕舉妄動,反而壞事,可就不美了。
如此想著,她決定還是找個機會再來看看衛木蘭,好生安撫一番才行。
李懷玉一路上臉色難看之極,但還好總算沒有爆發。一直等回到了武英殿,林清和魏忠跟進門,便迅速的將殿門關上了。果然還未來得及轉身,就聽到瓷器落地的聲音。
看來這回李懷玉著實氣得不輕。也睡,任誰知道自己的女人跟自己的弟弟不清不楚,都會生氣的吧?何況他這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一代帝王?
他從不懂的隱忍是什麼,能夠忍到回了武英殿,林清就已經覺得十分安慰了。
等李懷玉摔夠了東西,終於冷靜下來,林清才上前將地上的瓷器小心收拾起來,一面勸道,“皇上消消氣吧,衛小主此番必定是給人陷害了,若是皇上不能冷靜下來,只恐爲人所乘呢!”
李懷玉猶自不解恨,憤憤道,“什麼被冤枉的?!若她真是被冤枉的,二弟的字怎會在她房裡?你難道沒瞧見上頭寫著什麼?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哼,真是我的好二弟,真是冰清玉潔的好女人,朕就是瞎了眼睛纔會相信他們!”
話出口,才發現自己竟然將二弟都說了出來。李懷玉覺得十分難堪。他是這世上最尊貴的男人,卻讓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二弟給自己帶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讓他怎麼能不恨?
還好聽到的三個人,郝佳德,魏忠和林清都是他身邊親近的人,不然他只怕會更加暴怒,將他們統統處置了也不是不可能。
李懷玉看著林清靜靜的跪在那裡拾著地上的碎片,心頭不知怎麼又涌出一股氣來,伸手踢了一腳,“揀什麼揀?你難道就不生氣嗎?你與那衛木蘭不是交好嗎?難道發生了這種事,都不會覺得自己被欺騙了嗎?!”
“嘩啦”一聲,林清只覺得手一痛,剛纔撿起來的碎片重又被踢到了地上。而她的手卻被碎片劃開了一個口子,殷紅的血液涌出來,在地上積成小小的一灘。
林清嘆了一口氣,果真,說到底,李懷玉會這麼生氣,不過是覺得自己被人欺騙矇蔽罷了。可見他真的從沒信過。她淡淡的站起身,“皇上難道不信衛小主只是被人陷害嗎?奴婢是信的。”
李懷玉這才發現她的手受傷了,皺了皺眉,湊過來看了看,才彆扭道,“怎的這般不經心,這碎片叫人來打掃就是了,偏要自己去拾,可不就受傷了?”
魏忠和郝佳德聽到這裡,乖覺的將門打開一個小縫,悄悄的出去了。
林清臉上有些不自在。她在李懷玉身邊的日子其實不長,不過自從那日深夜談心過後,李懷玉卻很喜歡讓她在殿裡伺候著,隨便說說話,倒是親近了許多。饒是如此,她也覺得一個皇帝關心自己手上的小傷口太過了些。不過這傷口若是能夠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也是好事。
見李懷玉不若方纔一般暴怒,甚至還有心思替自己包紮傷口了,林清這才放下心來。但隨即又不免爲衛木蘭感覺心寒。李懷玉是真有多喜歡她嗎?也未必見得吧?不過是因著她生的漂亮,所以佔有慾比旁人強些罷了。即便是放在心上,但也未必就有多看重。
可就連這一點點看重,都是別的嬪妃爭而不得的。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看著李懷玉,輕聲道,“皇上,無論如何,奴婢是信衛小主的。皇上細想,衛小主素日裡足不出戶,她哪裡有機會和二皇子私相授受?再說宮裡人多口雜,若真有這樣的事,只怕早就傳開了。這事必定是有人設計陷害,還望皇上明察。”
“你倒是相信她。”李懷玉意味不明的看了林清一眼。
林清笑道,“奴婢只是覺得衛小主不是那樣的人?她心思極單純的,或許連情愛是什麼都還未深知,又怎會做出這種事來呢?再說……若真是私相授受,奴婢不信二皇子會只寫那麼一句含義模糊的話。皇上若要給衛小主寫點兒什麼,想必也不會沒頭沒腦的寫這麼一句吧?”
李懷玉到這時才忍不住笑了,“你說得有理。朕還是應當去問問二弟纔是。”說著伸手拍了拍她的頭,“你倒真是個無私的。”
林清垂著頭,面色複雜。她真的無私嗎?不是的,只是這些事,李懷玉從來不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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