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佳德見皇上臉上的神色,便知成了,心頭一喜,嘴里的話說的更是順溜,“皇上只怕沒注意到吧?每次皇上歇在四面景,早上去上朝的時候,溫美人都會站在門口送皇上呢。只是皇上從未回頭,所以沒見著罷了。”
“那你怎的不提醒朕?”
“哎喲,皇上這話卻是冤枉!奴才第一回瞧見的時候,正要提醒皇上呢,溫美人卻對著奴才打手勢,叫奴才閉緊嘴巴。奴才想著,溫美人應(yīng)是不想皇上費心,因此才沒說的。”郝佳德開始抱屈。
“何況后來,溫美人特意找了個空兒囑咐奴才,萬萬不要將此事告知皇上。奴才當(dāng)時也問她為何不說,溫美人卻道,她送皇上出門,不過是情之所至,并不愿別人將之當(dāng)做爭寵的手段。”
“除此之外,溫美人也曾多次囑咐奴才注意皇上的飲食,并且手抄了一本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食譜交給奴才,讓奴才每日照著里頭說的,吩咐小廚房給皇上燉補湯喝。所以奴才才說溫美人一心為皇上著想呢!”
“就是小廚房每日端上來的補湯,你非要讓朕喝的那個?你還別說,效果真不錯。看來溫美人的確有心了。”
這種體驗對李懷玉來說十分新奇。他自幼在宮中長大,雖然先帝的后宮相對平靜,但也不是沒有爭斗的,不然何以早年所生的皇子都夭折,最后只剩下他們兄弟倆。所以嬪妃爭寵的手段,他看得多了。
后來他長到十三歲,先帝做主給他納了幾個姬妾,她們也都用了許多手段來籠絡(luò)他。對李懷玉來說,他并不在意嬪妃們使些手段,畢竟在他看來無傷大雅,而且作為嬪妃們爭奪的對象,他樂得看戲。
但他的嬪妃,不論做出多少事情,總恨不能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尤其要他知道,不然做這些豈不沒了意義?
也因此他聽聞溫美人做了這么多事,竟不想讓自己知道,雖然也懷疑這是爭寵的手段畢竟自己還是知道了但這種手段卻很得他喜歡,何況溫美人本身又是個嬌俏可人,美貌溫柔的女人。
因此,當(dāng)他到了四面景,見到坐在窗前繡花的溫美人時,眼中的情緒可算得上溫柔了。
“皇上來了。”溫美人將手中的針線放下,動作優(yōu)雅的起身行禮請安。卻被李懷玉伸手拉住,不由有些發(fā)愣。
李懷玉卻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輕輕的撫弄著她的秀發(fā),柔聲道,“委屈你了,只是如今的情形,朕卻不能為你做主。不過你放心,總有一日,朕能夠做主的。”
溫美人撲哧一聲笑了,“妾當(dāng)皇上要說什么呢!原來是這個。皇上放心吧,嬪妾不委屈。嬪妾是皇上的嬪妃,只要皇上不誤會嬪妾,嬪妾就不委屈。倒是今兒嬪妾一時沒有控制住脾氣,惹惱了蘇夫人和蘇小姐,嬪妾惶恐,不知會不會讓皇上為難?”
李懷玉沒想到郝佳德竟然真的能夠猜到溫美人要說的話,聞言自然笑了出聲。心里卻想著,郝佳德是自己身邊的人,當(dāng)不會被人收買了去,如此他說的自然是實話,這般看來,這溫美人對自己倒很費了一番心思。
他這樣想著,再看溫美人時,就覺得她怎么看怎么順眼了。說到底他還是個十五歲的年輕人,沒有經(jīng)歷過最殘酷的宮廷斗爭,所以性子里還頗有些天真,也相信這世上真有真情。
溫美人詫異的看著他哈哈大笑,忍不住抱怨道,“嬪妾知道自己不聰明,可皇上也不能這樣嘲笑嬪妾呀!”
李懷玉這才收住了笑,“朕不是笑你。你不知道,朕來時曾說怕你委屈了,郝佳德卻說你只會擔(dān)心給朕惹了麻煩。不成想他說的卻是真的。”
溫美人聞言才松了一口氣,嗔怪道,“要多謝郝總管為嬪妾分辨了,不然皇上還當(dāng)嬪妾是那等小心眼的人呢!”
語氣自然,神態(tài)自若,讓李懷玉徹底的放下了心頭的懷疑。
待李懷玉離開之后,沒多久魏忠就送來了李懷玉給的賞賜。都是從皇上的私庫里拿出來的好東西,溫美人一一看過之后,才讓景芝造冊入庫。
景芝一面驚嘆那些難得一見的奇珍,一面好奇的問道,“小主,奴婢有個地方不明白。小主是怎么讓郝總管替小主說話的啊?奴婢可聽說了,那郝總管進(jìn)宮沒多久就跟在皇上身邊,誰的面子都不賣。不知多少嬪妃請他說項,都碰了釘子。”
溫美人微微一笑,“景芝,你還是不懂,對付一個人,自然就要用他最在意的東西去打動他。我來問你,郝總管最在意的是什么?”
“啊?這……奴婢不知。”景芝糾結(jié)的回了,又問,“奴婢是不是很笨?”
溫美人被她逗笑了,“你不笨,不過是沒想到罷了。郝總管最在意的,自然是皇上。所以我在他面前,處處表現(xiàn)的十分關(guān)心皇上,如此他自然就會替我說話。”
“難怪小主前陣子都在翻找醫(yī)書,熬夜也要寫出一本食譜來呢!原來是這樣!”景芝恍然大悟。
溫美人含笑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羨慕,卻隨即隱去了。自進(jìn)了宮,她就知道,不進(jìn)則退,自己根本沒有退路。其實她沒打算在此時此刻將這事告訴給皇上知道,可情勢比人強,她得罪了蘇小姐,將來蘇小姐進(jìn)了宮,一定會針對她,所以她迫切需要在此之前在皇上心里占據(jù)一個重要的位置。
好在皇上還年輕,沒有經(jīng)過多少情愛,不然自己的打算也不會這樣容易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