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清是被春凝叫醒的,梳洗過后,春凝過去問了,卻得知魏總管已經(jīng)連夜將皇上的東西送去關(guān)雎宮了,今日便不需林清去伺候。【林清想了想,這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K吘故菋邋皇菍m女。
若是跟到另一個嬪妃那里去伺候皇上,難免會有些膈應(yīng)。哪怕那個人是蓮妃也不成。
她笑著對春凝道,“魏總管考慮的甚是周到。那你去將我的早膳領(lǐng)回來吧,用過了早膳咱們再去。”
既然李懷玉在關(guān)雎宮的時候不適合她去,那她就等李懷玉走了再去就是了。
春凝去領(lǐng)了早膳回來,卻是一副十分氣憤的模樣。林清不由問道,“一大早上了,這是誰給你氣吃了?”
“什么呀,要是有人給奴婢氣受,奴婢哪就至于這樣了?小主你不知道,奴婢去取早膳的路上,聽到好些人都在說昨兒那歌謠呢!”春凝將食盒放在桌上,氣鼓鼓的道,“偏生奴婢一過去,她們就閉了嘴,以為不說奴婢就不知道了呢!”
林清聞言倒是泛起了一層隱憂,“你是說,如今宮中都知道這事了?”
“是,一路上奴婢就聽見好些人再說。在御膳房等早膳的功夫,也聽見了議論聲。雖然她們不讓奴婢聽見,但片言只語奴婢還是能夠聽到的。小主,這可如何是好?”春凝問道。
“什么如何是好?”林清淡淡道,“不過是個流言,難不成還真有人當(dāng)真了么?”
“可奴婢聽人說,這消息是從欽天監(jiān)傳出來的!說是欽天監(jiān)的大人們說了,帝星周圍出現(xiàn)了災(zāi)星,所以最近才那么不太平。這才有了這歌謠的。說的有板有眼的,如此一來,哪里還有人不信?”春凝見她不在意,連忙焦急道。
林清此時才驚訝起來,“你說什么,欽天監(jiān)放出來的消息?!欽天監(jiān)的事情向來都是保密的,怎會弄到人盡皆知?”她連吃東西的胃口都沒有了,“這是必定是有人在后面推動的,流言這般迅猛,那人就住在宮里,也未可知。看來又是有人不安分了。”
她想了想,問道,“你可還聽見那些人傳了些什么?越細(xì)致越好。”
“這……小主也知道奴婢如今的情形,別人必不肯告訴奴婢的。因此聽得也不分明。萬一漏了什么,可就不妙了。小主不是打發(fā)了香凝在外頭收集消息么?不如叫她過來罷!”春凝道。
林清點頭,“等不得了,事關(guān)重大,還是我過去吧!”
主仆二人急匆匆的趕到浣花軒,香凝也正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呢!“小主來了,奴婢還在想,這個消息要不要過去告訴給小主呢!實是如今傳的真真兒的,讓人擔(dān)憂!”
林清道,“便是為這個來的,其他先不說,你告訴我,可有特意指出來,那所謂妖孽到底是何人的?”
香凝搖了搖頭,“沒有,還有人議論著妖孽到底是什么東西的呢!不過如奴婢這般在主子近前伺候的,大多嘴里不說,心里已是猜到怎么回事了。奴婢想,再過一段時候,只怕這流言又要變一變了。”
林清聽了她的話,眼前一亮,卻按捺住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又問,“還有沒有說起別的?”
“除了說是欽天監(jiān)得來的消息之外,就是宣揚這妖孽有多可怕有多嚇人,有多壞了。”香凝一邊回想一邊道,“對了,奴婢之前不是說這消息只有小丫頭們知道么?如今一夜之間所有人都知道了,聽說是景仁宮傳出來的消息呢!”
景仁宮!林清咬牙,“這話又是怎么說的?如何能確定是景仁宮傳出來的?”
“有人瞧見景仁宮的小丫頭湊在一塊兒說話,最后被大宮女責(zé)罰了呢!如今小丫頭們在一塊兒,還能說什么?再者說,也不至于罰的這樣很,竟是每人打了三十個嘴巴子,如今已是連人都不能見了。因此那大宮女又去內(nèi)務(wù)府要人,這才傳出來的。”香凝道。
春凝聽了這話,打趣道,“如今香凝也能獨當(dāng)一面了,分析的頭頭是道呢!”
“春凝姐姐又打趣我!”香凝臉一紅,卻又期待的看向林清。林清遂點了點頭道,“是不錯。還有別的么?”
香凝搖了搖頭。林清想了想,開口,“等不得了,咱們這便去關(guān)雎宮吧!最好皇上還未上朝才好呢!”
“不是說這會兒咱們過去不方便?”春凝有些躊躇。雖則小主和蓮妃的關(guān)系好,可是一大早皇上還在的時候就上門拜訪,任是誰都會誤會的吧?萬一小主與蓮妃有了嫌隙,就不妙了。
林清笑道,“顧不得了。還不知能不能趕上呢!”不過心里到底還是顧忌,又朝香凝道,“你挑一盆花,送去關(guān)雎宮,我們跟在你后面就是了。若是皇上在,你就趕快出來。若不在,你就留在里頭吧!”
香凝點了點頭,果真挑了一盆花,往關(guān)雎宮而去。
林清深吸了一口氣,提腳跟了上去。春凝在一旁,心中雖有許多的疑問,但卻也知道這不是問話的時候。
走到半路,卻聽得花叢后面幾個宮女聚在一塊兒,嘰嘰喳喳的說話。一個道,“真有妖孽么?”
另一個聲音爽利的嗤笑,“哪有那么多妖孽?還不知是什么東西在作亂呢!也就糊弄傻子罷了!”
林清聽她說的有趣,不由停住腳步,會心一笑。這宮女倒是個難得有見識的。在人云亦云的時候,能夠看出來這不過是有人在后宮攪風(fēng)攪雨。也不知是哪宮的宮女?
“惠兒,你胡說什么呢?誰是傻子啊,你說清楚了!”又有一個宮女薄怒道。想來是妖孽說的支持者了。
那叫惠兒的輕笑一聲,“嗤……又不是說你,你急什么?別管有沒有妖孽,想來也害不到咱們這等人身上,想那么些有的沒的,做什么呢?還是趕緊做事才是正經(jīng)!不然待會兒充儀娘娘發(fā)起怒來,可沒有妖孽來救你們!那我可不管。”
“說的是,娘娘的脾氣是越來越大的。咱們還是快些摘好了花,趕緊回去罷!”最先說話的那一個道。
林清暗自點頭,看來是云充儀的宮女了。四品往上,每個位分都只有一人,說到充儀,自然就是曾經(jīng)得了皇太后青眼的云充儀了。她住在景仁宮,她的宮女們說起這個,倒是并不奇怪。
不過,可惜了這個丫頭了,跟了那樣一個主子,也不知日子過得如何?
春凝在一旁瞧著,笑問道,“小主可是起了惜才之心?她也不過是個粗使的,若喜歡,就要了來也沒什么的。”
林清斜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放心吧,就再來十個八個伶俐的,也越不過你去!況且再機(jī)靈也沒用,云充儀的宮女,你家小主是不會要的。走吧!”
春凝垂下頭,心中暗自高興,看來小主這是將她當(dāng)做心腹來看待了。所以才說這樣的話。
到了關(guān)雎宮門前,林清站了一會兒,都未見香凝出來,便往里走。她與蓮妃相熟,關(guān)雎宮也是常來的,所以也沒有人上來攔她。
進(jìn)了院子,便瞧見蓮妃正在看香凝方才送來的話,香凝站在一旁,正笑著說什么。
“你來了?今兒怎的這般多禮,又是送東西,又是親自上門的?”蓮妃見了她,便笑著放下手中的花,凈了手,這才迎了過來,“你種的花兒怎的瞧著比御花園的還好些?”
林清只是笑,蓮妃又道,“瞧我,這是你的看家本領(lǐng),自然不能隨意說出來,是也不是?”
林清心知她是在玩笑,并不是真要知道,所以也不答這個問題,轉(zhuǎn)而問道,“皇上上早朝去了?緊趕慢趕,還是來遲了。”說著又笑,“也罷了,讓她再得意一日就是!”
“怎么了?”蓮妃不會認(rèn)為林清是來搶皇上的。這也可以解釋香凝送花過來的舉動了。為林清這樣的細(xì)心感動,她臉上的笑意也十分柔和,“可是又有什么事兒發(fā)生了?”
林清示意香凝來解釋,“她知道的最清楚,你有什么,便都問她罷!”
香凝便將宮中的流言與自己的猜測都說了一遍,林清又道,“原以為這事雖然棘手,但也沒什么。可若是欽天監(jiān)出頭,那就難了。”她雖不信,但古人是十分相信天意之類的東西的。
蓮妃也有些驚訝,笑道,“倒真是好盤算,也不知她們每日里折騰這些事兒,累也不累?”
“反正在宮里閑著也是閑著,有點事兒打發(fā)日子,總好過鎮(zhèn)日枯坐?”林清也跟著調(diào)侃了一句。又道,“怕是待會兒就有人過來瞧娘娘的笑話了,這事一時半會兒,也不好解釋,對方?jīng)]有明著指出來,咱們就不能站出去承認(rèn)。娘娘只怕要受些委屈了。”
蓮妃搖了搖頭,“你當(dāng)我沒有受過委屈不成?這有什么呢?在這宮里,遇到這些事兒,都是遲早罷了。況且我能有你這么個人為我奔走,已是天大的福氣了,怎能強(qiáng)求別的?”
不被人喜歡,對她來說,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她不知道林清為何偏偏喜歡自己,但她很感激。
“你能想通就好了,我就怕你一時難受,忍不住就壞了。畢竟她們也不會直說,大抵是冷嘲熱諷,就盼著你自己站出去,承認(rèn)是那妖孽呢!”林清道。
蓮妃忍不住笑,“我只當(dāng)是聽不懂就是了。”從前她是真聽不懂別人的冷嘲熱諷,還鄭重的向別人道過謝,當(dāng)時對方的表情,那可真是……現(xiàn)在想起來還覺得可笑得很!
“也好,你若真能當(dāng)做聽不懂,只怕她們反而能被氣得夠嗆!”林清也想到了這一點。
說真的,這是她第一次覺得,蓮妃跟“木蘭”這兩個字,其實還是挺配的。起碼她沒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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