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皇上都派了身邊的順公公來親自看望,鐘雪珍不能不打起精神好好應對。
薛小暖聽到這個消息將嘴里的半個板栗吐出來,道:“姐姐的丫環在兩府之間行走,本就正常!”
丁香還要再說,薛小暖已經走出門去,她知道丁香想要說什么。門外站著蓮心:“姑娘,看這天,像是要下雨了!”
整片黑云正從西邊慢慢涌過來,一陣冷風襲來,薛小暖望著那黑壓壓的云自言自語:“爹爹也快回來了吧!”
薛榮貴正好從外面進來:“丫丫,快要下雨了,你還站在院子里做什么?”
薛小暖道:“我在屋里悶得慌,出來透透氣兒!”兩人一個前行,一個轉身進了屋子,丁香端了上好的春茶,遞給了薛榮貴。
薛榮貴喝了一口道:“丫丫,肖颯說再過個兩三天就離開咱們家!”
薛小暖搬著指頭數了數日子道:“他到咱們府也有十來天了,傷口應該有好轉了,只是他這樣不管不顧一走了之,外面的那些謠言,他要怎么平息?”
薛小暖說到這里,認為還要與這肖颯好好說道說道。
候府里鐘雪珍已然讓人出去找這謠言的源頭,薛家二房因為這件事到了最后為成了肖颯迷戀薛二娘子的結果,將受傷的事倒是放在一邊。
鐘雪珍心有怒意,連著兩天沒有去看肖颯。
做這件事的人根本就不顧忌肖颯是生是死,這便不是肖颯親近人應做的,除了這個,能將肖颯和薛小暖硬拉扯在一起的人,他想要干什么?
薛小暖和薛榮貴說了會話,便一起去了馥郁院。
肖颯正站在屋檐下看飄過來的黑云,此刻的院子滴滴噠噠有了雨聲。
冬青看到了進來的兩人,悄聲道:“爺,是薛姑娘和薛二公子!”
肖颯端站著,側臉看向進來的兩人,將目光鎖在薛小暖的臉上浮上一層笑意:“我知道你來做什么?”
薛小暖走近道:“那正好,打開窗子說亮話,你將我牽扯進這件事中可是為什么?”
薛榮貴驚訝的回頭:“丫……妹妹,你說什么?”
薛小暖往前走了一步道:“是因為劉氏的侄女?還是因為曹閣老的孫女?”
肖颯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眼前的人兒,薛小暖真的有些不懟,想要刮他一耳瓜子:“你的棋子不管多少,我都不是你的那個子,你不要以為,我們候府的人都是傻子,都是從西北來的土包子,有句話我與你們家的那位貴妾說過,土包子也有土性氣!”
肖颯笑著的臉,慢慢斂了起來:“你在說什么?外面的傳言我已讓人去查,這樣的事,我不會去做!”
肖颯自知道這傳言之后,便讓冬青著手處理,想要找出源頭,這事如今還沒頭緒,心里已是對薛小暖和西北候府生了愧疚:“這件事,我以后會給你一個解釋!”
她也只是猜測,誰人聽到這樣關系到自已名聲的謠言都會憤怒!怨不得她這樣對自己!她自當他是因為自己不愿意所以才會利用她。
那個所謂的劉氏的侄女,只不過是劉氏娘家府里養著的一個楊州瘦馬,而曹閣老的孫女則早與人相情兩悅,卻要與他聯姻,這里面的事,如果不仔細讓人追查,他或許真的就依了。
但這樣也算是不太好查的事情,薛二卻輕而易舉就說了出來!
西北候府或許真的不是外人眼中所說的土包子。
只他做的這件事太過隱密,如今只要一露口風,包不定就會前功盡棄。
“不用你說,明天我就搬離候府!”
薛小暖看他說的這樣篤定,點頭:“若不是你,那是誰?不過你是該這么決定!你的傷我娘用了從西北帶來最好的藥材,你可以很畢直地走出我們家!”
薛小暖說完,也沒等到他回答應,慢慢轉身走了出去。
薛榮貴指著肖颯道:“肖颯,這到底是怎么會事?”
肖颯看著薛榮貴想要說什么,卻放棄了。眼看著眼睛里那一抹銀紅慢慢消失,才對著一直站在身邊的冬青道:“去收拾咱們的東西,明天離開這里!”
肖颯道:“榮貴,是我欠考慮了!對不住!”
將西北候的薛二小姐與自己湊在一起,肖颯知道這是誰做的,但他現在一個字都不能說出來,只能讓薛家將這番怒氣灑在他的身上。
時夜零星的小雨稀稀拉拉地下個不停。馥郁院的門被人從外面拍響。
守門的小廝開了門一眼看到站在雨中的一主一仆。
“大姑娘……?”
薛紫萱身邊的艾綠道:“來看看世子的傷好些沒有?”
小廝猶豫下,吱呀拉開了院門,主仆兩人一直向著亮著燈的地方走去,那里正是馥郁院的正屋。
屋子里的主仆聽到外面的響動,肖颯剛剛散開的頭發如墨般披在身后,順手拿了根藍色的絲帶將在后面的披發束起,冬青道:“不是薛二姑娘!”
肖颯已將門外的話聽在耳中,聽著是叫大姑娘,這府里都叫那丫頭二姑娘,這位自然不是這府里的女眷!
冬青走了出去,擋在屋子前面:“這位小姐是……?”
薛紫萱一想到要見到英國公家的世子,便止不住地有些些悸動,忍著心里的不安抬頭看向站在門前的冬青:“我是承文伯的大女兒,聽說二妹妹射傷了世子,妹妹于心不安,我是來與妹妹做伴兒陪著她的,閑時熬了些雞湯人參粥,想到世子的事,便端來讓世子嘗嘗!”
肖颯手里把玩著那只梅花形的耳墜,聽著外面的說話聲,皺起眉頭:“夜深了,大小姐的好意,某心領了,只是不便與大娘子敘話,還請大娘子回吧!冬青,將湯收下!”
薛紫萱在外面聽得清楚,心里不免失望:“世子不必如此,我既然能來,府里便是知道,沒什么不可以。世子連個見面的機會都不給,是要將承文伯府的好意也要拒之門外?”
肖颯的身影印在白綾絹的窗上,薛紫萱盯著那抹身影,只看著,心里便如小兔般跳上跳下,臉頰禁不住地涌起潮紅。
這樣看著已是讓人心生向望,要是見一面,讓他看到自己,定也會有不一樣的感覺!
湯從艾綠的手里移到了冬青的手中,冬青提著食盒道:“明日會將食盒還與大姑娘,還請回!”
薛紫萱不甘心地上前一步,冬青眼神冷了下來。
薛紫萱不好過分地表露出自己情緒,慢慢后退了兩步:“世子爺,明日我還會煮湯過來,希望那時候不要如今夜一樣!”
“姑娘,馥郁院里人傳過話來說是大姑娘端了一碗雞湯送給世子喝了!”
蓮心說完話,將薛小暖手里的書取了放在一邊。
薛小暖道:“娘親定會早讓人傳話給馥郁院的人,大姐此番前去,娘親會處理的,我們聽聽就是了,這樣的事還是少有人知道的好!你將書從我手里拿了,我不睡也不行了。今兒個夜里是誰置夜?”
一邊的白果道:“是我和丁香!”
蓮心笑著道:“姑娘好生睡著!”
薛小暖點頭。
蓮心和紫苑出了門去了自己的房里。
白果憂心地問薛小暖:“姑娘這謠言傳得這樣有鼻子有眼,大少爺他們可能查到些什么?”
薛小暖想了想道:“會查出來的!”
這樣的事急也沒用,京城里沒幾天時間就傳到了有心人的耳中,事情還沒有被薛榮寶他們查出來,江南的漕運就出了事。
薛家的三姑奶奶薛玉彤從蘇州回到了承文伯府,薛小暖跟著鐘雪珍到了承文伯,剛進了老太太的院子,就聽到正屋里傳出一陣哭聲。
老太太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可是遭了什么孽啊!丟下這兩個孩子可怎么得了!”
“娘,你可得幫我想想辦法,立國要是真被錦衣衛的人抓了,進去就出不來了!”
進了屋子,薛小暖看到自己老祖宗的身邊坐著一位年約二十六七歲的婦人,腿邊站著兩個男孩子,一個大約有十歲,一個有七~八歲。一屋子里人目光投向鐘雪珍和薛小暖。
“妹妹可是出了什么事?”鐘雪珍和薛小暖給老太太行了禮,鐘雪珍走到婦人一邊道:“暖兒,這是你三姑姑!”
薛小暖彎腰行禮:“見過三姑姑!”
薛玉彤忙將手里的帕子提起將眼角的淚擦了,擠出些笑來道:“這就是小暖啊,長得可真好看!”說著將頭上的一根碧玉簪子取下來遞到薛小暖的手里道:“姑姑來得匆忙,沒來及給你準備禮物,等以后姑姑給你個更好的!
薛小暖也不可氣,老實地拿了,站在了鐘雪珍的身邊。
鐘雪珍道:“去找你大姐和妹妹玩去!”
鐘雪珍說完將手里的兩個荷包放在兩個男孩子的手里道:“這是給你們的,也跟著表姐一塊去跟后面的大表姐說話兒去!”
兩個小的一聽,忙握了荷包,看著薛小暖,薛小暖想要聽一聽這姑夫的事,可是看到老太太望著自己的眼光還是放棄了:“表弟,走,我帶你們去!”
路上薛小暖看著大一些的男孩子問他:“你是子息?”
“是,你是小暖表姐?”
薛小暖笑著道:“是的,那你呢?”
小些的緊著道:“我是子陽!”
“嗯,名字很好聽!你爹他可是出了什么事?”
薛小暖聽不到大人間的話,只好問眼前這兩個小的。
馬子息不說話,馬子陽想要說,卻被他用眼神止住。
薛小暖看得倒有些意思,也不再問話,三個人一起向薛紫萱的夢院走去。
不久前薛紫萱給肖颯夜送雞湯后的第二天,肖颯就帶著冬青離開了西北候府,薛紫萱并不知道這個事情,晚上照樣讓人端了備好的人參燕窩湯又去了馥郁院,才知道肖颯走了,一氣之下,從馥郁院里出來,回到菊院便收拾了東西,于鐘雪珍告了一聲,回到了承文伯府。
白果和丁香遠遠跟著,快到夢院的時候,丁香走快些,先前去打頭陣,丁香進了院子,身后跟著三個主子,黛螺在院子里正指揮著小丫頭們將給滿院子的盆花兒松土,有幾個丫環還不知從哪兒抬了黑壓壓的土來,將這土再填到花盆兒里,這項工作看來一時半會完不了。
黛螺頭一抬看到進了院子里的薛小暖,往前走了幾步行了個禮道:“二姑娘什么時候來的,可是去過老太太那兒了?”
薛小暖笑著道:“自然是去過,我帶他們兩來找大姐玩,你們主子呢?莫不是也去給花盆兒松土添肥了?”
黛螺笑著道:“可讓二姑娘說著了,大姑娘剛剛進了屋子,這會子可能在換衣裳!”
薛小暖回頭看著馬子息和馬子陽道:“你們想不想給花盆松土?”
馬子息臉上愁乎乎地不想動,馬子陽小些有些興致:“表姐,我想!”
薛小暖就讓黛螺帶著馬子陽去和丫環一起給花盆里里填土。
薛紫萱換好了衣裳,才洗了手聽到薛小暖的聲音,頓了頓,再聽外面說話的內容,有心不想見,可人已到了門前,不見也不行了。
自打那次肖颯耍了自己一會,次日不聲不響離開了西北候府,她從那里回來后,就氣薛小暖和鐘雪珍,那肖颯要走,肯定要去給二嬸鐘雪珍說一聲,怎么她們就沒人給自己說一聲,害得那天夜里端了煮好的湯去看肖颯,讓她丟了人!
薛小暖進了門看到薛紫萱正往外走:“大姐這是要去哪?”
薛紫萱嗔了一聲道:“自然是架道歡迎你!”
馬子息往邊上一站,有些陌然地看著眼前的兩人。
薛小暖拉了馬子息一把讓他坐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道:“大姐,三姑姑回來,我看哭得傷心可是出了什么事,我問子息,他也不說!”
薛紫萱道:“是漕糧的事。聽說抓了不少人回京!姑姑自然是害怕姑夫也被錦衣衛抓了。”
馬子息聽著兩人說起自已的爹,不由得鼻頭一紅,就低頭流出一行淚來:“他們說,爹爹手下的人將漕糧換成了成糧賺取私利!”
薛小暖驚道:“你爹膽子也太大了,怎么就敢動用漕糧?”
馬子息被薛小暖這么一吼,嚇得直接大聲哭起來:“我爹他不會,他不會的,我祖父也說了,他是被人陷害的!”
薛小暖看著馬子息:“你就這點了出息,哭什么,你祖父說了沒你爹是被誰陷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