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臉上笑容一僵,“這是夫人的意思,我自然是要照辦的。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惦念這蘭姑娘,你若同意,可以把她納做平妻,娶親那日一同娶進門來,也不失一段佳話!”
紀余弦低頭吹了吹茶,淡聲道,“最近生意很忙,成親的事過段時間再議吧!”
二夫人訕訕笑了一聲,“那也好!”
忙?
摟著小妾,聽著小曲,這是忙?
這般敷衍是不把蘇家人看在眼里,還是不把她這個二夫人看在眼里?
紀家長公子看似對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但行事的的霸道和強勢,紀家人無人不知!
二夫人心底滑過一抹冷意,面上笑容依舊溫和,保持著庶母該有的體貼和尺度,起身道,“既然余弦很忙我就不多打擾了,只是蘇家小姐的確是病了,不管這親事最后如何,余弦還是去看望一下比較好!”
紀余弦漫不經心的點頭,“知道了!”
二夫人點了點頭,帶著身后的丫鬟緩步出了花廳。
待出了門,聽到身后絲竹聲又起,二夫人掩在寬袖下的手掌猛然握緊,臉色也變的難看。
鳶兒看了看左右,低聲道,“夫人別氣,長公子一向如此!”
二夫人冷笑一聲,“我氣什么,從我進紀家門開始,我就是妾,是奴婢,紀家人何曾有一個把我放在眼里?”
鳶兒扶著她手臂寬慰道,“夫人還需再忍耐,等二公子考上狀元做了官,夫人便能揚眉吐氣了!”
提到自己的兒子,二夫人臉上面色才緩了緩,低低笑道,“澤兒自然不會讓我失望!”
她不止要讓他的兒子做官,光宗耀祖,還要整個紀家!
她做了二十年的妾,隱忍了二十年,只為等著有一日做上紀家的主子!
這邊謝盈出了主院,正碰到三少夫人任芷兒。
紀余弦后院如今共有三房妾侍,
謝氏,是第一個入門的,戶部郎中家中庶女謝盈,為人最是驕橫。
任氏,盛京名門望族任家三房次嫡女,任芷兒,一向唯謝氏馬首是瞻
陳氏,盛源錢莊陳掌柜家中三女,陳玉蟬。
“姐姐今日不是陪著公子,怎的有空在這里賞景?”任芷兒瓜子臉,杏眸薄唇,笑起來格外的嫵媚。
謝盈瞥她一眼,“我在哪,你到是清楚!”
任芷兒訕訕一笑,小心道,“姐姐誤會了,方才妹妹繡了個花樣想請姐姐看看,是姐姐院子里的下人告訴我說姐姐正陪著公子!”
謝盈雖是庶女,卻是官家出身,一向看不上任氏和陳氏,在府里又受紀余弦寵愛,更是眼高于頂,聞言只敷衍的嗯了一聲,緩步往自己院子里走。
“姐姐,聽說今天二夫人去見了那位蘇家小姐。”任芷兒落后她半步,低聲說道。
謝盈腳步一頓,不在意的道,“去了又怎樣,她還能做的了公子的主?”
“是,只怕二夫人拿已故的夫人說話,公子也不得不上心。”
謝盈目光閃了閃,看著花園里傲放的菊花,目光冷厲。
“其實姐姐也不必將那位蘇家小姐放在眼里,不過是小門小戶人家的小姐,又是主動送上門的,公子怎會放在心上!姐姐備受寵愛,自不用擔心!”任芷兒笑了一聲,“再說,咱們也是盼著公子娶妻的,就是不知道這位蘇家小姐的品行如何?”
“她再厲害,一個在盛京沒有根基的女人,還能翻出天去?”謝盈不屑的冷笑一聲。
任芷兒賠笑道,“不如我們想個法子試探一下這位蘇小姐。”
“你有什么好法子?”
“舅老爺家的那位玉兒表妹不是一直想嫁給咱們公子,估計正在家里憋著聽消息呢,姐姐只要去點她一下,上官玉定然會去替咱們試探一下這位未來紀府少夫人!”
謝盈思忖片刻,挑眉笑道,“也無不可,那我現在就派人去指點一下這位表小姐”
“是,妹妹等著姐姐的好消息!”任芷兒溫柔一笑。
紀余弦的母親復姓上官,也是盛京的名門望族,只是家中已無嫡親,只有一個堂兄,有一女名叫上官玉,驕縱成性,一直想著嫁進紀府做主母,所以,蘇家小姐進京,最著急的應該是這位上官小姐了。
果然,次日上官玉就通過紀府的管事打聽到蘇家小姐的住處,然后帶著兩個丫鬟上門了。
進門后,看著普通寒酸的院子,上官玉冷笑一聲,“就是叫花子住的地方都比這強!”
旁邊的小丫鬟立刻附和道,“這種趨炎附勢的人長公子怎么會娶,給個院子住就不錯了,要是奴婢一早就把他們轟出盛京去!”
聽了小丫鬟的話,上官玉越發得意,“喊人吧!”
“是!”小丫鬟應了聲,對著堂屋高聲喊道,“有人沒有?”
屋子里蘇九幾人剛吃完早飯,聽到外面女子的喊叫聲,奶娘探頭看了看,道,“好像來人了!”
“長歡留下,我帶著大炮和阿樹回廂房里去!”
長歡穿著水紅色的裙子,將最后一口饅頭塞進嘴里,不滿的哼了一聲。
“有人沒有?趕緊來來迎接我們小姐!”外面又喊了一聲。
奶娘讓蘇九和長歡回廳里,然后一人開門走了出去。
“這位小姐是?”奶娘手搓著圍裙恭敬問道。
上官玉今年剛剛十七歲,臉上卻敷了厚厚的粉,涂脂畫眉,平白老了幾歲,看上去倒像個成親的婦人,趾高氣昂的哼了一聲,并不看奶娘。
小丫鬟道,“我們小姐是長公子的表妹,上官家嫡女,還不趕快讓你們小姐出來拜見!”
“原來是表小姐!”奶娘滿臉堆笑,“我們小姐病了,不好見風,表小姐屋里請!”
“你們小姐不出來迎接,我們小姐就不進去!”小丫鬟冷道一聲。
在她們看來,蘇家小姐想要嫁進紀府,必然要低眉順眼討好所有和紀府有關的人。
“這、這”奶娘為難的皺眉,“我們小姐真的病了,還請表小姐體諒!”
“病了?”小丫鬟挑眉,滿目刻薄,“就是爬也要爬出來!”
奶娘低著頭,“那表小姐稍等,奴婢去喊我們小姐!”
“快點去,別讓我們小姐等久了!”
“是、是!”奶娘恭敬退后,回了屋子。
蘇九在屋子里自然已經聽到外面的動靜,冷笑一聲,“真是什么人都敢欺負到小爺頭上來了!”
長歡氣憤道,“老大,我把她們踢出去!”
“踢出去做什么,她們愿意等那就等吧!”蘇九把桌子下的骰子拿出來,“來,陪小爺玩兩局。”
長歡立刻跳到椅子上,陪蘇九玩骰子去了。
奶娘嘆了一聲,知道讓蘇九不說話不惹事已經很好了,讓她卑躬屈膝迎合別人,根本不可能,所以干脆也不管了,坐在一旁做起針線活來。
再說一個表小姐,算不上紀家的人都這般趾高氣昂的想欺負人,若不是給點臉色,以后不管阿狗阿貓都要欺負上門了。
一盞茶后,外面的小丫鬟又開始叫嚷,“人呢?”
“沒死就趕緊出來!”
“再不出來我們就走了!”
任她如何喊叫,屋里的三個人各做各的,充耳不聞。
院子里的上官玉終于站不住了,太陽曬著,冷風吹著,沒受過這種委屈的大小姐氣勢洶洶的往屋里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