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外面響起三聲掌聲,大牛也擊了兩掌,算是回答。大牛說:“小妹,我們出洞去。”大牛先讓冬梅出洞,然后自己才爬了出去。
來到外面,發現這里在一個山坡上,這是民國三十四年三月十五日的晚上的戌時左右。一輪明月已經升到對面云山頂上,將大地照得如同白晝。
大牛出洞時,將洞口用樹葉蓋上。走了幾步,回頭再看洞口,卻已經找不到了,卻只見山石鱗鱗,任何一個地方都可能有那個洞口。可見這個地方何等隱蔽。
這時黃鐵走過來,說:“姐夫,這里應該沒有日本豬。”大牛便來到一塊平整的石頭上,坐了下來,冬梅便坐在大牛的一邊,拉著大牛的手問:“大哥,現在我們怎么辦?”
大牛便對黃鐵說:“鐵弟,你來坐下,我們得商量下一步怎么走。”黃鐵便緊挨著大牛坐下。
一坐下,黃鐵才覺疲憊不堪,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大牛見狀便說:“鐵弟,小妹,你們休息一會兒吧,我給你們警戒,同時我也要想想下一步怎么辦。”黃鐵便頭枕石頭休息,冬梅也頭靠在大牛的肩頭準備休息。
要在平時,此時正是上床睡覺的時候,然而今晚,黃鐵枕著石頭,卻無論如何睡不下來,盡管他全身累得酸痛,他想起那些日本豬是怎樣殺死他父親、姐姐和哥哥的,那一幕幕的情景仿佛就在現場發生。他想哭,便忍著了,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而靠在大牛肩頭的冬梅又哭了起來,她問道:“大哥,你說日本豬為什么那樣殘忍?”
大牛說:“小妹,別多想,現在要養好身子,去打日本豬!”
黃鐵說:“冬梅小妹妹,你別傷心……”可他實在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話,便只好停了下來。冬梅反而安慰黃鐵:“鐵大哥,你我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你的機智、勇敢、堅強讓我欽佩,你和我大哥都是抗日的脊梁。”
黃鐵聽不懂“脊梁”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大概是稱贊的話。不過他忽然想起另外一個問題,便問道:“冬梅小妹妹,你請來幫忙的張隊長是什么人?她的手下人怎么會有槍?”這一問,倒把冬梅給難住了。
大牛也問:“小妹,他們到底是什么?我感覺到她不像是政府的部隊。”
冬梅“啊……唔……”地支支唔唔,沒有回答,大牛便說:“小妹,這可不是你平時的作風。大哥面前,你還有什么不好說的?黃鐵也是自家人一樣,有什么你只管說。”
冬梅終于清了清喉嚨,說:“那我就說了,不過,大哥你可別生氣。”大牛說:“我生誰的氣?人家救了我的命,我還生她的氣?”
冬梅說“好,那我就說了”冬梅問大牛:“你知道張慶元這個人嗎?”
大牛和黃鐵幾乎同時回答:“當然知道,大土匪頭子。”冬梅說:“那個張隊長就是張慶元的女兒。”
大牛說:“她叫張七花,是吧?”冬梅說:“應該是的,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大牛說:“大名鼎鼎的女匪頭子,我怎么可有不知道?只是,我沒有想到她那樣……”大牛沒有說下去,冬梅猜出了他省略了的意思,便替他補充完整:“只是你沒有想到她那樣年輕,那樣漂亮,是吧?你可能想像她打家劫舍,滿臉兇像,對嗎?”
大牛說:“小妹,你說話還是這樣厲害。”黃鐵插話:“冬梅小妹妹,你怎么請得動她?尤其她親自帶人下山,這可是給足了天大的面子!”冬梅回答:“這可是我們的家事,我不好對外公開。”
大牛又有些疑惑說:“家事?小妹,你說是我們的家事?大哥我怎么就不知道?”冬梅用調皮的語調說:“大哥,別人都說你是世界上最老實的人,我可知道你并不那么老實。”
大牛拍了一個冬梅的肩膀,說:“小妹,你別捉弄大哥這樣的老實人,小心你二哥替我找你算帳。你每一次捉弄我,征宙都會找你算帳的!”冬梅忙說:“好了,好了,你既然將二哥都抬出來了,我就告訴你吧,爹爹曾經偷偷告訴我,有什么危難事,就去找張慶元,他一定會幫你的。”大牛說:“小妹,你又在捉弄我,爹爹怎么只偷偷告訴你,沒有告訴我?”
冬梅說:“大哥,這次我真的沒有騙你,我對天發誓,我……”大牛捂住冬梅的嘴,不準她說出后面的話。大牛估計冬梅并沒有說謊,因為如果沒有特殊的關系,憑冬梅的本事,她是不可能請動張七花的,于是說:“我們不談那些,現在我們商量下一步怎么辦。”
黃鐵說:“姐夫,我聽你的。”大牛說:“現在我們先回家里,去看看那里還有沒有活著的人。”黃鐵說:“對,要去看看我爹爹、哥哥、姐姐,至少要將他們簡單安葬一下。”冬梅說:“我們肯定要去那里,但是我們要考慮周全一些。”黃鐵問:“怎樣考慮周全?”冬梅說:“一是我們要防備日本豬在那里設下埋伏。你們從日本豬的大本營脫逃,他們肯定不會甘心,他們也可能料到我們會回到那里去,會在那里設下伏兵,等待我們自投羅網。二是以我們三人的力量,應付不了那里的局面,我們要各找些人去,可是這就難了。”
大牛說:“這個我可以想辦法,今天早晨去的時候,我們只帶了銃隊的部分成員,現在我們要把全部銃隊成員組織起來,用打銃的方式來打日本豬。”
冬梅說:“可是,我們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怎么將銃隊組織起來?”黃鐵說:“冬梅小妹妹,這個你就不清楚了,你大哥是銃隊隊長,要把銃隊成員組織起來,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只是現在我們沒有銃。”
大牛說:“現在我們唯一的辦法是立即返回我家去取銃。不再休息,我們馬上走。”
于是三人立即離開山口橋的山坡,向大牛家所在地新竹王家走上。
從山口橋到新竹王家不到五里,以三個年輕人的腳力,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就可以到。為避免路上發生意外,三人商定路上不再說話,而且拉開一定的距離。黃鐵在前面,冬梅夾在中間,大牛在后面。
一路上的院子全都死一樣靜,看來這里的老百姓都已經躲起來了。
他們很快就進了新竹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