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倚用崇拜的眼神望著我,撲閃著她那美麗的大眼睛,問道:“小姐,您真有辦法救得了王爺嗎?您什么時候學會的醫術,奴婢怎么不知道。”
她頻頻對我放電,我在她心中的形象因為壓制了蘇側妃一事而變得高大無比起來。學會了醫術?這帽子也戴的忒高了點吧。
我笑笑,湊近她耳朵邊上,故意吊著她的胃口道:“我呀……我沒辦法。”
“不可能不可能,您剛剛明明說得那么肯定。我的好小姐,您就不能不那么吹嗎?您自己倒好,既不會醫治,還不讓蘇側妃來,王爺要是真醒不過來,那我們不是就……死定了?”
翠倚小臉都嚇白了,嘴巴一抖一抖的,我很是懷疑她還能說出話來嗎?
王爺睡在床上,不時**一兩聲,每次**之時,他額頭的蝴蝶印記就會格外清晰,一閃一閃,不知情的人一定會想:這哪里是一個病人,分明是極具魅惑的妖精。只有在他身邊的人會發現,他的手很燙,他的狀況,不好,很不好。
“小姐,王爺好像在叫您。”
我仔細地聽,除了幾個小丫鬟在暗處竊竊私語,四周安靜無比,翠倚是出現了幻聽?
細細一瞅,貌似王爺的嘴巴真的有動過,雖然斷斷續續,我還是一下就聽了出來,誰會對自己的名字不熟悉呢,他叫的,是我的名字誒!
我抓著他的手,想要問些什么,突然發覺情況的不對勁,他全身有痙攣的跡象,伴有間歇的抽搐。我的手反過來被他緊攥在手心,每動一次,我就跟著緊張一次,看來,是他最難熬的時候了!
這次不止翠倚,就是見過世面的芽兒也嚇到了,跪在我身邊哀求道:“側妃,還是把蘇側妃請回來吧!”
連同翠倚,丫鬟們統統跪了一地。我另一只手縮進袖口里握成拳,提醒自己決不能在這個時候心軟,否則,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王爺呼吸時而微弱,時而平穩,時而抽搐,時而酣睡。我把臉附在他的側面,一字一句道:“王爺,我是葭兒,我一直在你身邊,你要堅持住,堅持?。 ?
在這之前,他明明知道今兒是十五,為何來了我的院子?我就當成,他也是想要戒掉嗜血的癮吧。
“側妃,奴婢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毖績壕偷乜钠鹆祟^。
翠倚不忍,附和道:“小姐……不如我們還是,把蘇側妃請回來吧,奴婢擔心……王爺的樣子,撐不了多久?!?
“誰說的?!蔽覓咭暳艘谎廴珗?,帶了幾分威嚴道:“王爺的病,本妃一定會治好。爾等休要再胡言亂語!”
其實我自己很明白,我這樣堅定這樣不計后果要把王爺留下來,不是真的想他去死。他難受我比他更難受,我希望,他的所有困難和艱險,我都可以參與其中。我不要在他脆弱生病受傷時,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別的女人在他身邊走走留留,我不要!
尹臨,我堅信一切都會好起來,你會堅持住,你會好起來的,對嗎?
芽兒一鼓作氣,道:“側妃若是不答應,奴婢立刻就去找老夫人主持公道!”
好忠心的丫鬟,好倔強的丫鬟!可惜我不吃這一套,喝道:“站??!都這個時候了,你是想成心打擾老夫人的清修嗎?”
“那么……”芽兒挺直了背脊,絲毫不肯退縮道:“既然不能求見老夫人,奴婢只好去打擾王妃了!”
我拍拍手,贊賞道:“王妃懷胎四月,你是在王府長大的,本妃問你,王妃入府多少年才又得這一胎?噢,對了,大夫曾說她身體抱恙,最好少走動,少吹風,尤其不能受刺激。你說,你要是去了,驚著了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可如何是好?”
芽兒的神色閃了又閃,斟愣間,我氣勢洶洶地發了話:“本妃不想你自尋死路。更不想我的屋子里住著對我不忠的人??傊裢肀惧欢〞刂鯛?,直到他醒來為止!若是擔心跟著我會大禍臨頭的,想要攀附其他主子的,本妃絕不阻攔!可有一句你們要牢牢記著,出了這屋子就別想再回頭來!同樣的,在我“若梅塢”的人,最好也牢牢記住,誰才是你們的主子!”
我并不是針對芽兒,也不會偏幫任何人,哪怕是翠倚犯了錯我也會照例責罰。前提是必須把我當個人,身邊有聰明的丫鬟是好事,但若這丫鬟像一條蛇一樣,隨時都要讓人防備著,還不如不要!
在“若梅塢“里,不會有人比翠倚對我更忠心,也不會有人比芽兒更聰明。希望聰明的人,可以好好衡量自己存在的價值才好!
我說完這幾句,有幾個年紀小些的,頓時愚鈍地點點頭,道:“奴婢們必定為側妃分憂,絕不背叛。”
接著,矮個請大夫的也表了態,自愿跟隨我。
翠倚希冀地望著芽兒,朝夕相處,她對芽兒定是有了很深的感情。
芽兒的淚在眼眶里轉了轉,哽咽著磕了一個響頭,道:“自奴婢跟著側妃之日起,就視側妃為唯一的主子。今日之事,全是奴婢擔心王爺的身子,斷不敢有其他的想法?,F在看來,倒是奴婢顧及得太多了,側妃定然是有更好的處理方法,奴婢自愧弗如。要是有讓側妃誤解的地方,奴婢愿意受罰?!?
話說到這個份上,該表的態也表了,該示的忠心也示了,我自然是該見好就收的。這才緩了臉色,道:“既然是誤會,責罰就不必了,好好看著王爺才是。對了,藥熬好了嗎?趕快去端來。”
王爺每隔幾分鐘就會發作一次,我看著他痛苦扭曲的臉,生生扣斷了自己的指甲。如果可以,讓我代你痛!
我想他一定很疼很疼,不然為什么發作之時會如此呼吸急促呢?僅憑我一人之力完全無法托起他喂藥,芽兒扣住他的頭,翠倚控制了他的手臂,我攪著勺子,慢慢將湯藥小心地滴入他的嘴里,一滴、兩滴,他的嘴微微地張了張,下意識舔了舔,我們都很高興,至少他還有知覺。于是,我舀起小半勺,準備再次送進他的嘴里。
也就是這時,他突然一個挺身,手臂一抖,全身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
猝不及防的我們三人,一個撞向床框,一個跌坐在地,端著藥碗的我沒能拿穩,湯藥灑了一地,他吞下的藥活著血水噴了我一身!
我們都呆住了,怎么會?怎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