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晉取來毛筆在地圖上畫了幾個圈。
“這里是都城德城,往南走一百里就是阿格軟玉的產地阿格城。”赫連晉指著那兩個圈說道,“既然已經知道了最后一塊玉佩的所在之處,就不必專程去阿格城了。”
“嗯,速戰速決比較好。”凌寒也同意他的話。
“嗯?”赫連晉瞥了凌寒一眼,讓她很奇怪。
“怎么了?”
“我以為你會說要去買些玉石當手信帶回去。”
“那都不是事兒,德城肯定有不少。能在京城里賣的肯定都是上好的玉石,還省得咱們自己去篩選了呢。”凌寒不以為意。
“想法獨到。”赫連晉點點頭。
“你先看書吧,我去洗澡。”凌寒收拾了一下換洗衣物,“對了,我看波臥國的衣裳很好看,明日咱們進城添置些衣物再走吧?”
“也好,剛好要給藍箏買些新衣服。”
“玲瓏不是送來了許多東西嗎?”凌寒奇怪地問道。
“都撒了毒粉,清明都丟掉了。”
“啊?”凌寒咋舌,擔憂的問道,“那你不告訴藍垚嗎?”
赫連晉搖頭道:“不必,玲瓏敢這么做,肯定是知道身份已經敗露,不過是困獸之斗罷了。藍垚已經開始清身側,她應該活不長。”
“呵,你對藍垚還挺了解?”
“了解倒談不上,只是如果換做是我,最在意的人受到了傷害,必定不會放過任何傷了她的人。”
赫連晉說著,抬手撫上凌寒面頰,很深情地看著她。
凌寒臉一紅,低下頭來緊緊抱住赫連晉的腰,把臉埋在他胸口,悶悶地“嗯”了一聲。
這天晚上,客船靠在碼頭,聽著城外山上寺廟里的鐘鳴,頗有些古詩里的意境。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凌寒跟赫連晉抱在一起,進入了深深的安眠,忽然赫連晉猛然睜開眼睛。
“怎么了?”凌寒也被驚醒,她好像聽到了一些打斗的聲音,“糟了,是不是百媚生那邊?”
“我去看看。”赫連晉穿好衣裳,提著赤霄劍往外走去。
凌寒不愿落單,也緊跟其后前去探查。
幾聲刺耳的兵刃相接的聲音響徹客艙,果然是從百媚生屋里傳來的。
“保護好大小姐!快去叫王爺!”是亞瑟的聲音。
緊接著就見達摩護著百媚生從另一頭跑來。
清明與河圖此時也趕了過來,兩人一同上前幫著亞瑟與深夜來襲的人打作一團。
赫連晉揮了揮手,侍衛們立刻掌燈,整個船艙剎那間亮如白晝。
只見兩個黑衣人手提長刀,正在負隅頑抗。
“公主殿下,請住手!”忽然一個黑衣人說道,他丟下手中長刀,干脆跪了下來。
亞瑟將彎刀架在他脖子上,“打不過就求饒?老子不殺了你?”
“英雄刀下留人!”另一個黑衣人也甩掉長刀,跟著跪下。
赫連晉使了個眼色,清明河圖將那兩人捆綁起來,押解到赫連晉與百媚生面前。
黑衣人
的面罩被扯下,露出兩張輪廓粗狂,五官深邃的面孔,看長相都不是中原人士。
這兩個人一個是年約四五十的中年人,另一個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
“百里公主可認得他們?”赫連晉指著那兩人問道。
“并不認得。”百媚生柳眉豎起,指著他們問道,“你們是何人?為何要跟蹤我這么久?莫非是我叔叔派來下殺手的?”
“不不不,公主誤會了。在下名叫米鐸,他是犬子米焱,我們并非是王上的人。”
“米鐸?”百媚生茫然地看著他們,她并非出生在波臥國,對這些人根本一無所知。
亞瑟與達摩在前往延國之前,在波臥國生活了很久,他們兩人對這個名字覺得很耳熟。
“大小姐,波臥國丞相名為米臻,因姓氏稀有,所以波臥國里姓米的人,跟他差不多都有點關系的。這兩人莫非……”亞瑟在百媚生耳邊悄聲說道。
“米臻?他又是什么人?”百媚生壓低聲音問道。
波臥國朝廷里幾乎都是她叔叔的人,這兩人若是米丞相府上出來的,應該也是為了她叔叔百里猛做事的。
果然還是來暗殺她的嗎?
“公主,我們的確是米丞相府上的侍衛,可米丞相對王上卻并非是死忠啊。”米鐸大聲說道。
“呵,你這話如此大逆不道。要是傳出去,可是殺頭的罪名。或許還要連累你們家米丞相。”百媚生冷笑著提醒他。
米鐸雙手被綁著,他干脆深深磕了一個頭,不再起來。
“公主,王上暴政已久,百姓怨聲載道,人心惶惶。大皇子一個月前暗中回到德城,卻被王上發現,要滅口。還是米丞相將他護住,這才讓他逃脫。米丞相并非惡人啊。我們跟蹤公主,也并非想滅口,而是想暗中保護。”
米鐸口中的大皇子指的就是百媚生的父親,百里智。
當年,他被自己的胞弟設計陷害,皇位被奪,只能離開祖國背井離鄉。
所以別指望百里猛會給他個王爺的封號,米鐸如此稱呼的,只能是百里智。
“米丞相救了我父親?”百媚生坐直了身子,“他在哪里?”
“大皇子與小,小皇子在阿格城。”米鐸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怎么稱呼百媚生的哥哥,但老爹是大皇子,兒子是小皇子,這話聽起來頗有歧義,便又補充說明,“小皇子就是公主的哥哥。”
百媚生狐疑的心放下了一半,一路上她與父兄都曾飛鷹傳信,互保平安。
只是一個月前忽然斷了聯系,這么看來,與米鐸說的時間也對得上。
“你可有信物?”百媚生還是有些不信。
“信物在我腰間,是米丞相的親筆信,還有大皇子留下的一塊令牌。”
清明從米鐸腰間搜出了一個黑色錦緞袋子,打開以后交給百媚生。
上面用波臥國語寫了一段話,還有一個木質令牌,是屬于百媚生她們山寨的牌子。
這塊令牌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方形吊墜,上面雕刻著幾顆花草,若不是有人說這是令牌,絕對不會有人看得出來。
應該不
存在關押住百里智以后,從他身上搜出令牌前來騙人的情況。
所以,米鐸的話多半是可信的。
“那你們為何深夜襲擊我?”百媚生將書信與令牌啪的一聲擲在桌上,音色冷淡的問道。
“這……這真的是誤會啊。”
“公主,爹爹與我只是想趁著天黑與公主談話,只是他們兩個忽然提刀砍了過來,為了自保,我們不得不與他們打。只是您看。”米焱用下巴指著掉落的長刀說道,“我與爹爹的長刀并未出鞘。”
眾人這才見到掉落在地上的兩把長刀,他們的刀白柄白鞘,夜里看起來就像是已經拔了刀的。
百媚生此刻才終于把整顆心放下,她輕笑一聲。
“原來是我誤會了。放開他們吧。”
“多謝公主。”
“你們不要叫我公主,叫大小姐便是了。”百媚生有些排斥這個稱呼,名不正言不順的。
“是,多謝大小姐。”
赫連晉見是虛驚一場,便把位置讓給他們,自己要帶著凌寒回屋去。
“王爺請留步。”百媚生叫住他,“既然王爺愿意祝我一臂之力,那便不需要又事情背著王爺。”
“也好。”赫連晉聽她這么說,點頭答應了。
米鐸便將他們父子二人來暗中保護百媚生的緣由細細道來。
米臻是波臥國的老臣,從百里智百里猛兄弟二人的父親那一輩就開始輔佐在君王側,為人剛正不阿,很受器重。
老君主去世之后,原本應該將皇位傳給大皇子,也就是百媚生的父親百里智。
可百里猛暗中作梗,聯合朝中一些奸臣,將王位篡奪到了自己手上,使得百里智不得不逃亡國外。
百里猛繼位之后,根本不懂的治國,只知道貪圖享樂,一昧搜刮民脂民膏,搞得百姓怨聲載道。
好在整個國家物產豐富,有許多寶礦可以挖掘,倒也能支撐他享樂了二十年。
只是再多資源也有山窮水盡的時候,百里猛的暴政已經引起民眾不滿。
波臥國各地已經有不少人揭竿而起,準備起義,殺進京城改朝換代。
“波臥國已經到了這等水深火熱的境地了?”百媚生擔憂的問道。
“是啊。王上膝下無子無女,所以他之前讓您去與泓元國聯姻,就是看上了泓元國的無盡財力和勢力。”
百媚生沉思了一會,問道,“那你可知我娘被我叔叔關在哪里了?她過的還好嗎?”
“唉,夫人被關在宮里,有人看著,過得好與不好就不可知了,不過性命無憂,請大小姐放心。”米鐸說道。
“我叔叔到底想做什么?”百媚生拍了一下桌子,很是氣惱。
一方面扣著她娘,讓她妥協去泓元國選秀女。另一方面對她父兄又是打壓又是追捕。
“他已經失去理智,恐怕只有大小姐回到宮里,將在泓元國得益之處告訴他,他才會放過夫人吧。”
百媚生狠狠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赫連晉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腦中逐漸浮現出了一個計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