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軒被掃地出門了!哦,不,應該說是被掃出刑部大門才對!事情的經過其實很簡單,事隔宮如夢去世已有四年,朝中格局也早已改變。在去年年初右丞相宮尚熙以身體恙而辭官后,朝中各人才忽然發現,整個宮家竟然無聲無息地完全退出了朝廷,更讓人吃驚地是宮家結束了在乾都的各項生意,就連在乾都的宅邸都賣了。
朝中第一勢力的宮家的隱退,讓人產生諸多疑問且眾說紛紜,但隨之而來的即是各大家族爭勢的躍躍欲試,而自從去年鳳軒以十四歲的稚齡成為當朝史上最年輕的狀元,皇上因其在殿試上的絕妙應答以及對其外公宮尚熙的寵愛而愛屋及烏,破例欽點鳳軒直接進入刑部,官拜刑部侍郎后,這鳳氏宗家一門就有三人官居要職,由此,鳳氏在此場勢力之爭中可謂是略占鰲頭。
這日清晨,鳳府正門停著的三臺轎子分別準備抬著鳳仲南,鳳少云和鳳軒前去上早朝。上轎前的鳳仲南瞥了眼對他熱情問安的鳳軒,只是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轉過去卻是對著鳳少云和藹可親,慈愛有加,態度明顯地截然不同。這讓始終跟在鳳軒身后的鳳簫心中又不滿又難過,不滿的是從他進入這鳳氏后,無論少主人對鳳仲南多么熱情,做事多么出色完美,就是沒見過鳳仲南給過少主人一絲好臉色,夸獎過一次,而小小姐那就更不用說了,完全地被無視!難過的是少主人無論多么優秀,畢竟還是個孩子啊,雖然他從少主人的臉上從未見過像小小姐那樣渴望父愛的神色,但他想,其實少主人的心中應該也是一樣的,只是少主人比較會掩飾自己的情緒罷了。
也許正如鳳簫所想,雖說鳳軒討厭鳳仲南,但畢竟那還是他的父親,而他無論能力多強,始終還是個孩子。在這個世上,只要是人,不管是誰,都需要父愛母愛,也因此,或許鳳軒自己都沒發現,鳳仲南鮮明地態度讓他的眼神暗了一下,不過那情緒瞬間閃過,快到讓他自己都從未認為過會對父親的態度有所期盼。
鳳軒笑容不變,手中的扇子“刷”地一下就展開了,他邊搖扇子,邊讓鳳簫跟上,走向自己的轎子,坐進轎內后,閉上眼,盤算著早朝過后,今天到刑部做些啥。迅速地,鳳軒的腦海中排列出一長串的事宜,全部是加重刑部任務量的事情。
同一時刻,刑部內,因為任務量而未能回家,頂著黑眼圈的諸人打了個寒顫,望望天色,又是新的一天,人人心中美好地期盼著想,但愿可憐的他們今天能回家抱著軟軟的棉被,而不是趴在這刑部的冷硬桌子上又過一漫漫長夜,希望老天保佑,讓那位年輕的侍郎大人,別再加重他們的任務量了!
期盼,希望,向來是美好的,但現實也同樣是殘酷的。所以當鳳軒同著刑部尚書郭廷儒一起下早朝進入刑部后,鳳軒接下來的一串命令的下達,使得除了他和刑部尚書大人外,所有的人都臉色慘淡不已,每個人的魂魄都差點從口中逃逸升天去,啊!噩夢?。”娙诵闹型瑫r嗷嗷嚎叫中。
無視眾人的臉色,郭廷儒和鳳軒都坐到了各自的位子上。這郭廷儒今年五十有八,坐在自己位子上的他,讓人泡了杯茶。他慢慢品茗,也甚是滿意地看著鳳軒做事。
再次感到皇上把鳳軒派至他手下做事是件多么幸運的事?。∷械氖虑榈搅锁P軒的手上,那簡直就是游刃有余的感覺,輕松地被解決,完全不用他操心,讓他樂得清閑。嗯,就是刑部貌似有點空間變小的感覺,郭廷儒掃視了眼整個刑部,每個人的桌案上都是堆積成山的文書,人幾乎是都被淹沒在內,很少有能看見的頭顱露出??龋⑷宕瓜卵?,選擇忽略此景,繼續慢悠悠地品了下茶,心想,這點小小的不足不算什么!
他認為不算什么,可這其他整個刑部的人全都認為有什么!他們認為自從鳳軒進入這里后,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忙,很忙,非常的忙,如果非要加上一個形容詞的話,那就是忙得天昏地暗!
要說他們有沒有輕松過一次,憑良心說記憶中還是有那么一次的,但只有那一次而已。那次鳳軒像是突然良心發現,沒有一到時間就回家,竟然連著幾天陪著他們一起做事到很晚,他做事速度快,所有的事情比往??煲槐毒妥鐾?,讓大家能正常回家。想起這個,眾人哀怨地看向鳳軒那里,為什么那種奇跡再也不出現了呢?
他們有所不知,鳳軒之所以會那樣是因為前一天小鳳舞好奇哥哥任職的地方是怎樣的,寵妹的鳳軒那還用說,認為妹子關心自己,自然形容得詳詳細細,恐怕連房頂上有無蜘蛛都講到了。聽完哥哥的描述后,小鳳舞只說了一句:“刑部不是以判案為多嗎?為什么刑部每個人的桌子上會有那么多的東西?像舞兒的桌子上那樣多好!”說著,小手還指著她那空蕩蕩的干凈桌案。當即,妹子認為不好,那自然就不好,第二天,鳳軒立即以消滅刑部眾人桌上的高如山的文書為目標。
連著忙了幾天,目標達成了,可是同樣的,小鳳舞可憐兮兮地又問道:“哥哥為什么這幾天回來的這么晚,都沒人陪舞兒玩?!?
妹子孤單了,那怎么行,瞬間,刑部桌案上的文書多不多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鳳軒要按時回家陪妹子,于是,眾人心目中那美好的日子如同曇花一現,宣告結束!
悠閑的郭廷儒,慢慢地看著桌上的文書,偶爾蓋蓋章,但只要他抬起眼,就會發現有人如同游魂一般從他眼前飄過,并且會有一副伴著深深眼袋,眼睛凹陷的青菜臉配著哀怨地眼神望著他。
咳,一次可以裝做沒看見,兩次可以忽略,可是當所有的人都從他桌前飄過一次后,郭廷儒就無法不想到,這刑部的事情的確多了些,眾人快支撐不住了。
就在此時,鳳軒又想了一堆的事準備分配下去,看見他要張口,郭廷儒發現此刻是一群青菜臉望著他,不禁讓他打了個寒顫,嗯,還是讓鳳軒提前回家的好。
于是,郭廷儒示意鳳軒到他面前,先是表揚他進刑部以來的出色表現,然后表示如此優秀的他,今天可以早點回家。
鳳軒心中有點莫名,但能提前回家陪妹子,當然是好事,于是他點點頭,準備把事情安排好再回,就見郭廷儒忙叫住他,讓他有什么事明天再說,今天就到這里好了。
鳳軒見狀只好作罷,沒啥好帶回家的,他手握扇子,跟郭廷儒道聲再見,轉身回去,在看見眾人松了一口氣,面露喜色后,他恍然大悟,不由得笑笑,心想:今天就放過他們好了。
就這樣,鳳軒被掃、不、應該是被請出了刑部,提前回家,當他邁出刑部大門后,就聽見里面傳出歡呼聲,當即,某人露齒一笑,心中的小惡魔壞心即起,準備明天一次就給里面敢歡呼的人夠忙多天的任務。
不過,此時的他不知道等一會回到家面對他的將是一樁突如其來的親事,迫使他次日就必須告假回鳳州,在鳳氏本家舉行鄭重的訂親儀式。
而同一時刻,遠在云州南陵的谷良丞收到自家舅舅病危的消息,當即決定第二天就舉家趕往鳳州彩都。有過丟女兒經驗的夫婦倆記起絕對不去鳳氏宗家府邸的事情,可是他們不知道彩都是某人的地盤,可以四處閑逛的某人還是可以遇見小娃兒,然后一見就喜,再然后又高興地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