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一走,余枝便把那個擰斷脖子的人拎了起來,這么重的酒味,怕是不好藏,余枝便想著把人扔河里算了。又怕碰到人,一時間還真有些難辦。
算了,還是弄底艙去吧,把他偽裝成喝醉酒的模樣。
雖然忙了一通,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的。這艘船上除了被拐的姑娘們,不算木頭和被她弄死的那一個,應該還有十二個人。嘖嘖,挺大手筆的!
余枝放出小綠,還偷聽到他們順水南下,要去麗州。
看看外面天色,現在應該是下午了,就是不知道具體什么時辰,余枝嘆了一口氣,開始往外走。
煙花三月下麗州……這句詩真的很美。可惜余枝不是過去一個人的時候了,要不然她真不介意到麗州一游,看看這幫人拐子把這些姑娘都賣到了什么地方,也好一網打盡。
現在不行了,她有夫有子,她家小聞大人若是發現她失蹤了,不定怎么驚慌失措呢。還有她的小崽子……
余枝這么大剌剌地走出去,一下子就驚動了人。也是巧了,她跟姚牙婆走了個頂面,“是你!”這不是在莊子上跟她討水喝的老婦人嗎?當時她還覺得這個老婦人很和善呢。
只一瞬,余枝便想明白了。這個老婦人哪里是個良善人,分明就是個人拐子?上門討水?呵呵,去踩點才對。
姚牙婆見到余枝,臉色先變了,“你,你怎么出來的?快,把她抓起來。”
余枝一副天真的模樣,“自然是走出來的,我餓了,我說你這婆子,大費周章把我弄來,卻不給飯吃,也太小氣了吧?”
一轉頭看到朝她走來的大喊,余枝蹙眉,嬌喝:“不要過來,我最討厭臭男人了,你再往前一步我就一頭撞死。我說你這婆子,這是在船上,我還能逃哪去?”
姚牙婆怕余枝傷了自己,那可就不值錢嘍,若是死了,白忙一場不說,還特別晦氣。連忙喝止了那個漢子,暗地里朝他使了個眼色,那人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朝里走去。
余枝撇撇嘴,去吧,去吧,就算發現死人了,她也不怕。
姚牙婆打量著余枝,臉上堆笑,“姑娘餓了是吧,我老婆子房里還有點心,姑娘可要……”
“好呀!”余枝直接道。
姚牙婆也算見多識廣,卻被余枝弄懵了。哪一個落到她手上的姑娘不是哭哭啼啼,驚慌懼怕?眼前這一個不僅不害怕,還跟在自己家里一樣自在。這人是膽子大,還是傻?
余枝跟著姚牙婆去了她的房間,坐下來毫不客氣地抓起點心就吃,還支使姚牙婆,“點心有些干,勞駕幫我倒杯茶。”
姚牙婆面上依舊帶著笑,幫余枝倒了茶,探究地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余枝就跟沒察覺一樣,吃著,喝著,可坦然了。
之前去了的壯漢回來了,附在姚牙婆耳邊輕聲回稟,余枝耳力多好?聽得清清楚楚的。他說的是:“西子死了,船上還少了一個人。”
余枝思忖,這個西子大約就是被她擰斷脖子的那一個。
姚牙婆瞳孔猛縮了一下,落在余枝身上的目光更加灼熱了,“是有人幫你出來吧?”她試探。
“不是。”余枝搖頭,實話實說,“沒有人幫我。”
姚牙婆笑了一聲,根本就不相信余枝的話。這么一個嬌滴滴的女人,沒人幫忙怎么可能從底艙出來?一定是有人見她貌美,殺了看守的西子,把她放了出來。
“幫你的人呢?”姚牙婆問。
余枝很不高興,“都說了沒人幫我,你這老婆子年紀大耳聾了?我就是餓了,想出來找點東西吃。結果底艙的門鎖了,我就把門給卸了。有個人攔著我,不讓我出去,我一個不高興,就把人給殺了。”余枝的話九分真一分假。
“姑娘莫開玩笑了。”姚牙婆還是不信,這樣柔弱的女人,怎么會殺人呢?可她說起殺人來,神情又那么自然,就好像跟吃飯走路一樣尋常。
此時,姚牙婆也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暗暗警惕起來。
余枝卻一臉興味,“你們是人拐子吧?拐了這么多姑娘是要送到哪里去?”
姚牙婆看著余枝,忽然就古怪一笑,“自然是要給大家尋個好地方了。”
“青樓?畫舫?有錢男人的后院?”余枝掰著手指頭數著,“你所謂的好地方是這些吧?”
“姑娘是個明白人,放心,憑著姑娘的姿色,我老婆子一定給姑娘找個好去處。”往那江南最大的消金窟里一送,再性烈的姑娘都會變得聽話。
余枝笑了起來,“還是不勞你費心了,我有夫有子,哪兒也不去。”
姚牙婆也笑了,上下打量著余枝,“你覺得由得了你嗎?”
“怎么,你還想用強?哦對,你們是人拐子!黑了心肝的,你肯定無兒無女,六親死盡。做了這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怎么可能沒報應?”余枝表情溫柔,笑瞇瞇地說著最難聽的話。
可能是戳中了姚牙婆的痛腳,她惡狠狠地瞪著余枝,“真不會說話,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嗎?”
“不怕!”余枝脆生生地道,“你還指著我賣個好價錢呢,怎么舍得割我舌頭?閑著也是閑著,你給我講講底艙那些姑娘你都是從哪兒拐的唄!”
姚牙婆……
好氣!
“走吧,我老婆子送你回去。”姚牙婆冷冷地道,“別想耍花招,你是逃不掉的。”
余枝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正好,這話剛好也是我想對你說的。”
姚牙婆面色一凜,“你什么意思?”
余枝的表情更加憐憫了,“你說你惹誰不好?偏偏非要惹我!你就沒發現這船不走了嗎?”當然不能再走了,她又不想下麗州,再走,她家小聞大人就追不上了。
姚牙婆又驚又疑,猛地站了起來。這時有人匆匆而來,“姚婆,船不走了,無論怎么使勁,都在原處打轉。”
姚牙婆猛地看向余枝,“你搞的鬼?”
余枝聳聳肩膀,“冤枉,我坐在都沒動彈,而且我哪有那么多本事?”
“你說船不走了……”
“對呀,船就是不走了,你沒察覺到,所以我好心提醒你。”余枝眨巴著眼睛,“會不會是遇到水鬼了?你們做這樣傷天害理的勾當,肯定往這河里扔過人,她們變成鬼找你們報仇來了。”
“無稽之談!”姚牙婆斜了余枝一眼,“走,出去看看。”
率先走了出去,還不忘把艙房的門關上,鎖上。
余枝是無所謂,她在哪都一樣呆著。這個房間還有床,她可以睡一會,睡醒了,她家小聞大人就該到了吧?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