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生病的人,最爲脆弱了吧。不然,顧清風也不至於在言歌面前,屈尊降貴到自稱我。
言歌鬆開手,捧起顧清風的臉,溫柔的笑道:“您病了,開始說胡話了。我是您的髮妻,您是我的丈夫。沒有誰能拆散你我,更別談背叛了。
您睡吧,有我在這裡,旁人不敢算計您,您也用不著如履薄冰?!?
顧清風緊握著言歌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便不肯輕易鬆開。
不知道爲什麼,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言歌身上總有一種,令他心安的力量。只要他稍稍靠近,整個人就會放鬆下來。
這次,也不例外。
言歌爲顧清風蓋好被子,靠著牀榻等顧清風入睡了,才把手抽回。
畢竟是自己一手創造出來的角色,當初也是費了無數個精力和心血的??搭櫱屣L這可憐勁,不免心生憐憫。
早知道,不寫這麼血腥。像他們一樣,寫只談戀愛的瑪麗蘇文,有什麼不好。
每天有吃有喝,只爲愛情而煩惱。想想,就夠奢侈的。
她輕嘆了口氣,無奈道:“知道你苦,也知道你不容易??苫实圻@差事,誰做都難。偏偏你又放不下權利慾,想要和那些人一爭高下。
也怪我,一開始就不該讓你入局。不對,是我不該自己入局。如此,大家清靜?!?
顧清風猛然睜開眼,輕握著言歌的手,認真道:“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蛟S你有,但我沒有。言歌,你知道我的難處。言家,我會護到底。你,能不能站在我這邊。”
“你沒睡?”言歌愣了愣,裝傻道。
幸好她一早看出來,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顧清風回握著言歌的手,垂著頭:“我若睡了,就聽不到你的真心。歌兒,幫幫我?!?
“你剛喝了藥,先睡會。這件事,明日一早再論也不遲?!毖愿钄E手擦去顧清風臉上的淚,再次把顧清風按回牀上。她手輕拍著顧清風的胸口,柔聲的哄著。
直到顧清風睡著,言歌才起身離開內殿。
言歌正好碰到馮雲,納悶道:“這麼晚了,還不睡?”
“回主子的話,奴才有些事想不通,出來轉轉?!瘪T雲見來人是言歌,腰彎了的更厲害。他從宮娥手裡接過披風,披在言歌的肩上,不解道:“這麼冷的天,您也多穿著點。”
馮雲見言歌不說話,拿過燈籠,跟著言歌徐徐往前。
沒走一會,他便看出來,這是條通往冷宮的路。
臨近冷宮時,言歌停下腳步。她手貼著冷宮的門,蹙眉道:“可能不久以後,這裡就是本宮的歸宿。”
“主子您說什麼糊塗話。丞相府如日中天,您又是六宮之首。怎麼可能會淪落至此?”馮雲掃了眼周圍,開解道。
不知道哪個瞎了眼的奴才,在言歌面前說了什麼,讓言歌有這樣的憂慮。
言歌轉過身看著年過四十的馮雲,低笑道:“馮雲,你認爲他們能護本宮到幾時?”
“這輩子,還是護的了。即便護不了,不還有奴才嗎。您且放寬心,有奴才在一日,定然爲您操一份心。那些個妖魔鬼怪,是算計不到您的。”這些都是馮雲的肺腑之言。
在馮雲的眼裡,早把言歌看做自己的女兒。
否則,他也不會事事親力親爲,費心費力的護著言歌了。
只是最近兩年,言歌心性變了,較之以往聰慧了許多。
言歌搖了搖頭,復而擡頭望天:“人,還是不要把性命交給別人的好。本宮不是一個不知好歹的人,你對本宮的好,本宮是不會忘記的。
我爹若是有話傳來,大可直言告知,不必拐彎抹角?!?
“是。”馮雲知道言歌這是相信自己了。
小太監一路小跑過來,臨近言歌時被馮雲攔了下來。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方、方貴妃不見了?;屎竽锬?,這是她留下的一封信?!?
馮雲把信封拆開,抽出信紙遞給言歌:“主子,您看?!?
言歌看著信上的內容,瞬間傻眼。她手扶著宮牆,半響沒緩過神來:“馮雲,你看看?!?
“是?!瘪T雲攙著言歌,掃過信後,也是愣在當場。
方如決心離開皇宮,順便帶走了柳輕落。
一個人走,言歌興許還能圓過來。一下子沒了兩個妃嬪,又是在衆目睽睽之下。難不成,言歌還能說兩人是變成蝴蝶飛走了?
馮雲不悅道:“方如也真是大膽,竟敢私自離宮。”
“回養心殿吧?!毖愿璨碌交噬蠎摰弥诉@個消息,正等著自己給交代呢。
後宮是她的管轄範圍,出了這檔子的事,怎麼著也有個失察之罪。
馮雲把信塞回懷裡,陪著言歌往前走著。
路好像走不到頭一般,可他樂得如此。
主僕二人剛到御花園,便看到無數個羽林軍到處搜查著什麼。他們只道是在找方如、柳輕落,誰也沒放在心上。
回到養心殿,發現氣氛不太對。
言歌走到內殿,正準備向顧清風解釋,就看到顧清風的屍體。
“娘娘,皇上遇刺了?!苯话装蜒愿杩吹氖聦?,重複了一遍。
錢洪跪在地上,認真道:“皇后娘娘,皇上他——臣已派人在搜查刺客?!?
人是死在養心殿的,言歌怎麼著,也有連帶關係。馮雲想到這裡,冷聲道:“布政使、按察使的人呢?出這麼大的事,他們該不會還在府中睡覺吧。
皇上的屍體誰都不許動,等按察使的人調查清楚了再說。另外,酉時以後出入養心殿的人,都要搜查審問一番?!?
錢洪不敢說話,只是扭頭看向言歌?,F在整個皇宮裡,也就言歌最大。
言歌沒好氣道:“看本宮作何,難道讓本宮重複一遍馮雲的話?這件事,慈寧宮那邊務必瞞下。太后年歲已高,不能再受刺激了。
本宮限你們三日之內,破了此案。否則,你們都給皇上陪葬?!?
“是?!卞X洪擦了擦額上的汗,忙派人去請按察使、布政使少卿,繼續進行搜查工作。
明兒一早,皇上駕崩的事,一準瞞不住。京都的天,這回真的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