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陽、方恆被鍾應月的話噎到。
朝堂上鴉雀無聲,誰也不敢往下接。
言歌掃了眼下方的朝臣,反問道:“趙元,你來說說?!?
“稟太后。去年是災年,百姓們活下來都是問題,更何況交稅?!壁w元出列,躬身道。
去年年初就提過減稅的事,顧清風已然應允。只是詔令還沒下,就駕崩了。
方恆甚知柳溪、趙元故意兜圈子,直言道:“稟太后。既然戶部年初把稅收上來,不妨拿出來大家看看,收上來多少,又有那些開支。把沒必要的開支都砍了,勻給前方軍需?!?
言恩之如身外客般,聽著朝臣們吵來吵去。
戶部哪有吏部貪污的厲害。大家趁著災情,可勁扒拉著銀子。朝廷撥款能有三分之一發(fā)到災民手裡,已經是老天看了眼。
言家門徒數不勝數,去年的稅銀,言恩之已經給下面的人大好招呼。該交的,一分不少的上交??傻阶钺幔M國庫的銀子仍舊少得可憐。
世道就是這樣,你不貪,別人也會貪。但又不能做的太過分,把災民逼近了,會引發(fā)民變。邊關將士要安撫好,否則白狄乘勢追究,進軍中原將成大患。
這盤棋,大家都要估量著玩。萬一玩崩了,誰也沒好日子過。
鍾應月懶得管朝政,卻又不得不摻和進來。畢竟後方穩(wěn)定,前方纔能安心打仗。
如今言歌垂簾聽政,自然不會像顧清風般,扯自己的後肘。
趙元躬身道:“臣倒不是不肯讓諸位看賬本,只是賬本就那麼幾冊,滿朝文武那麼些人,挨個看不知道到幾時。倒不如把賬冊給太后,由太后定奪。”
“哼,趙大人如此遮遮掩掩,怕是賬冊內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痹┏爸S道。
如今兵部有了鍾應月,完全不再怕的。
言歌視線落在一言不發(fā)的徐萬山身上,問道:“徐萬山看上去些許疲憊,難道是先前調查先皇的病因,沒緩過神來?”
徐萬山擡頭正要回答,發(fā)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鬱悶道:“謝太后關心,微臣無礙?!?
柳溪、方恆臉色跟著一變,相繼沉默。他們知道,言歌這是在敲打他們。
“既無礙,下了朝到養(yǎng)心殿坐一坐。柳溪、趙元、言丞相,也一起。退朝?!毖愿璞敬蛩憷湘R應月,想想還是算了。
衆(zhòng)大臣跪地高呼:“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養(yǎng)心殿。
言歌坐在躺椅上,揮著自己的小團扇。徐萬山昨天送來的奏摺上說,已經拿到殺害顧清風兇手的證據。算了,言恩之即便想查清楚,強行還她清白,她阻攔是沒有用。
“言丞相、柳尚書、趙尚書、徐大人到?!钡钔獾膶m人稟告著。
江一白站在言歌身後,低聲提醒道:“他們來了?!?
言恩之、柳溪等人,跪在言歌面前:“太后?!?
“趙尚書,戶部的賬冊呢?”馮雲抿了抿嘴,小聲問道。
趙元倒沒想到言歌真準備看賬冊。雖然他早有準備,但還是沒做好臣服於一個女人的腳下:“賬冊臣已經讓人去拿了。
太后,國庫的存銀,不是不夠軍需,而是皇上修建陵墓需大筆開銷。臣,這不是沒法子?!?
“諸位請起吧。這是皇上留有遺詔,要求後人簡葬。”馮雲把一封林靜臨走前模仿的聖旨拿了出來,轉手遞給柳溪。
言恩之看了眼躺椅上閉著眼的言歌,默默的坐在椅子上。
呵呵,小丫環(huán)是想用這個法子,讓趙元把吞進去的錢吐出來。
柳溪“好心”勸道:“既然如此,趙大人還是把銀子勻給兵部吧?!?
“呵呵,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道勻多少合適,還請?zhí)笫鞠拢俊壁w元心裡冷笑連連,面上卻和藹的很。
他們幾家鬥了半輩子,若都爲了言家做配,實在是太不甘心了。
言歌把團扇遞給江一白,撇了眼言恩之:“鍾應月要多少,就給她多少?!?
“……,是?!壁w元脣角的笑有些發(fā)僵,言歌該不會覺得戶部很有錢吧?
柳溪偷偷倒賣官職,賺的盆滿鉢滿,怎麼不管柳溪要。
馮雲把戶部送上來的賬本,遞給言歌:“主子?!?
“哀家倒要看看,這些年戶部怎麼掌故天下的錢糧?!毖愿桧搜圳w元,坐起身來低頭翻著賬本。
若是她的小綠蘿在,哪裡需要她如此勞心勞肺。
趙元微愣,跪在言歌面前:“便是有不妥的地方,也是和先皇一起論下的。”
“你該不會以爲趙菲菲生下個女兒,哀家把她扶上皇位,就高枕無憂了吧。”言歌把賬本一合,聲音泛起了冷意。
這些年,趙家貪的不少。便是送到她手裡的假賬本,也多是漏洞。
想玩一個雞蛋幾十兩銀子的遊戲?可惜她不是溥儀。
趙元額頭抵著地面:“臣不敢?!?
言歌把賬本扔給馮雲:“今後前方的軍需,戶部拿不出銀子來,哀家只能讓徐萬山查一查??纯催@些年,戶部的水是不是清澈透亮?!?
“砍下修陵墓的銀子,應該夠今年的軍需?!壁w元不知道言歌爲什麼把矛頭瞄準戶部,但知道再這麼深挖下去,趙家就得遭殃。
他的餘光瞄了眼柳溪,暗暗嘲笑。柳輕落、方如謀害皇上的證據,在徐萬山手裡。
呵,柳溪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言歌見趙元如此上道,當即笑道:“軍需的事情解決了,災民也得抓緊。吏部、戶部舉薦的人,哀家都覺得不錯。正好受重災的縣有兩個,讓他們去那裡做個知縣?!?
“是?!壁w元、柳溪領旨道。
馮雲見言歌擺了擺手,把兩人請出了養(yǎng)心殿。
徐萬山看到言歌如此雷厲風行,有些後悔答應言恩之的事。他躬身道:“謀害皇上的兇手,臣已經查明,證據也帶來了。太后,您要看嗎?”
言歌冷哼一聲,不悅道:“哀家交代你的事,全當耳旁風了,是吧!”
“臣不敢?!毙烊f山見言歌發(fā)怒,忙跪在地上。
沉默良久的言恩之,緩緩開口:“太后不該辜負徐大人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