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上輩子騙了她其實他一直都有同那些人接觸, 還是因為這輩子沒有她所以他不得不同那些人接觸?
前者意味著他從來都對她有所隱瞞,后者則說明安麓亭與她相交有另有所圖。
不管是哪個,都是她不愿意相信的。
“阿璃, 我所說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是嗎?”
張璃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呆愣了太久, 垂下眼簾不想讓蕭夙看到她的情緒, 悶悶地嗯了一聲。
安麓亭雖然是外姓王, 但總是個正當(dāng)?shù)耐鯛敚抵信c富商來往,怎么會不引人懷疑?
但對她來說她更在意的是, 自己上輩子是不是做了個愚蠢無比的傻白甜,在無知中就被他給利用了去。
她以前并未深究, 但如今回想起來才發(fā)現(xiàn), 她的那些管事們, 有一半以上都是安麓亭給她找來的人,她畢竟是個女子, 許多事都無法出面。
她對他,向來毫無保留,傾力支持,無論他向她尋求什么幫助,她都一一應(yīng)下。
她甚至還收留了他救下的一個姑娘, 盡管當(dāng)時的她有著些微的懵懂的醋意。
張璃止不住心中的冷意, 還有腦海中翻滾的思想。人的信任是很寶貴而又脆弱的東西, 她相信安麓亭時只覺得一切都是情理之中, 在對他起了懷疑之后, 很快就覺得許多都似乎隱藏著別有用心。
可是安麓亭對她也是真好啊。在她還是張府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庶女的時候,他就給予了她很多幫助及關(guān)懷, 那時的她還不知道未來有何際遇不是嗎?
“你知道就好,阿璃。”蕭夙的神色過于淡然,他捏了捏張璃的手,“芷陽那兒就快到了。”
張璃雖然因為安麓亭的事兒有些心潮涌動,但還是注意到他的態(tài)度有些奇怪。仔細(xì)想想,他為什么主動給她說這事?恐怕就是因為她向來沒有刻意掩藏過對安麓亭的欣賞,讓他不太舒服吧。
但是她現(xiàn)在還是無法承諾些什么。相處了那么久的情誼做底,即便現(xiàn)在有懷疑,她仍愿意相信安麓亭對她是真心實意,并非利用關(guān)系。
張璃保持緘默不說話,但事實上他誤解了蕭夙的意思。對他來說,他更在意的是在張璃的那個曾經(jīng),安麓亭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他嫉妒,吃醋,因為他看得出來那人在她心中是與眾不同的,可是他沒有辦法問,更沒有辦法去查。
她只告訴了自己她來自別的時空,卻從未提及她已經(jīng)在這個世界重活了一次,如果讓她知道他早就知曉她的身份,那她會怎么看他?她會將先前的一切都視作欺騙,然后徹底遠(yuǎn)離。
理智上他知道這一切已經(jīng)過去,但是情感上他介意得要死。可是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狀態(tài),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愿做出有可能打破他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的事的。
蕭夙把張璃送到了芷陽公主的院子里后才自己離開,走之前還囑咐她用過午膳后不用去他那里練字了,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張璃額邊冷汗,她這出去一趟回來的時間都快有一個月了,已經(jīng)完全忘記還有練字這事兒了,但蕭夙還真是一刻都沒忘啊。
很識趣地站在小院門口目送他離開,還未等她回頭,就聽見身后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喚她的小名,她終于嘴角勾起笑容也回自己的好友:“芷陽。”
許久沒有見面了,芷陽拉著張璃的手問個不停,關(guān)心她先前的風(fēng)寒好了沒,在路上累不累,憬悟大師是個什么模樣,最后他們到底是怎么解決這個水災(zāi)問題的。
她像只小鳥一般嘰嘰喳喳在她耳邊念叨,扯著她的袖子睜大了雙眼看她,表露的都是對她的喜歡和想念,張璃心里因為她的關(guān)心而暖暖的,好脾氣地一個個回答她的問題。
芷陽公主聽她講了許多突然就癟了嘴可憐兮兮的模樣:“阿璃,我在夏宮中可想你了,你在外面經(jīng)歷了那么多新奇的東西是不是一點都不想念我啊。”
說完她又突然甩開她的手,頭仰得老高,斜著眼看張璃:“算了,無需多言,本宮也不稀罕這些。”
“芷陽……你又犯病了。”
被戳穿的芷陽尷尬一笑,然后又湊上來挽著她往自己的房間走,想了想還是在她耳邊小聲問:“你說你是慶王爺安麓亭救上來的,阿璃你說……就他一個人反應(yīng)那么快,他是不是對你……”
張璃嘴角的笑容一下僵住,一直撫著懷中的小黃花的手也不自主地停頓。
小黃花仰頭:“喵嗚?”咋的啦,怎么不繼續(xù)摸摸了?
對啊,安麓亭這輩子還救了她呢。那上輩子的他,對她也應(yīng)該是真心的吧?
她恢復(fù)正常:“哪有啊,芷陽,你可別亂說。”
芷陽公主仔細(xì)打量身邊的好友,她的直覺告訴她并不是這樣,且阿璃先前的失神明顯有些怪怪的,她似乎不想說,或許她該去問問阿璃的那什么大哥張晉然?
張璃在芷陽這兒用了午膳才回了清暉園,回去之后便是一頭栽倒在床上,隨意從之前芷陽給她的書中拿了一本看,卻半天都沒看進(jìn)去。
她很久都未曾刻意回想過去了,可是今日卻不由自主。
她想起了記憶中那個絕美無比的女子,當(dāng)真是儀態(tài)萬千,傾國傾城。
她就是安麓亭救下來的那個姑娘——聶儀秋。
張璃不知道他是如何救下她的,卻是記得她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的。
一身飄逸的茜色縷金挑線紗裙,眉眼如畫透著些微涼薄之意的絕色女子站在高大清俊的男子身邊,畫面無比養(yǎng)眼和諧。
那時的她,心里第一次涌上了一種名為自慚形穢的想法,混雜著淺淺的酸意。但好在很快這些負(fù)面情緒就被她深深壓在了心里再也未曾翻騰起波浪。
“阿璃,畢竟男女授受不親,這位姑娘暫時留在你這兒可好?”
她毫不猶豫應(yīng)了下來。后來這個聶儀秋姑娘就自發(fā)將自己定位成她的婢女了,每天伺候她起床,吃食等一切生活上的事宜。
她本來覺得有些惶恐,一直告訴她她是她的客人而非奴婢,可對方卻眨著一雙水眸懇求,說這是她唯一能做的報答她的事。
明明初見時那么寒涼的一雙眼睛怎么會變得如此之快?
張璃當(dāng)初想深入了解聶儀秋,但是隨后沒多久她就死了,也再沒有這個機會。
其實在今天之前她都沒有想起過她,畢竟她對她來說并不重要,也是今天想起,才發(fā)現(xiàn)她其實對她印象還很深刻。
她記得這一切想起這一切都是因為曾經(jīng)安麓亭對她來說很重要,哪怕白天她做了許多心理建設(shè),從今天開始,有個聲音告訴她,可能安麓亭不值得。
張璃的心情不甚好,這種情緒一直持續(xù)到晚上才結(jié)束。
結(jié)束于蕭夙跑到清暉園來找她,站在她的房間門口淺笑問她:“阿璃,要不要去逛逛景城的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