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軍加入,使得岱青這方人人心大定。蘇淺蘭心急梅妍的安危。連聲呼喚林青:“林嬤嬤!您快救梅妍!快啊!”林青自不能坐視同胞受創,看看戈爾泰那邊已然沖到,一咬牙飛身向梅妍所落之處撲去。
從林青刀下僥幸逃生的齊賽這時已奔回戰場,一看援軍來得比預計要早得多,頓然大恨,赤紅了雙目連連呼喝催促,加緊攻勢。掃眼間看到那女高手離開蘇淺蘭身旁,心一動,忙策馬向蘇淺蘭沖去,只要捉住了金刀郡主,哪怕對方不投鼠忌器!
蘇淺蘭身邊的兵士將領紛紛攔阻,然而齊賽終究是久歷沙場的悍將,血雨腥風廝殺過來的,勇猛如獅,對那些兵將的攻擊或閃避或反擊,沒兩下就沖到蘇淺蘭身邊,探手朝她腰間捉去。金刀郡主身份特殊,他可也不敢真的傷著了她。
“放肆!”阿娜日怒吼一聲,揚起馬鞭朝齊賽甩去。
齊賽哪會將她放在眼內,彎刀伸出,絞住了馬鞭一扯。阿娜日頓時驚呼墜馬。
“阿娜日!”蘇淺蘭大急,這關頭落馬可不是好事,搞不好便會被馬蹄踐踏,死傷都有可能!然而這時齊賽的手已碰到了她的腰帶,若是被他抓實了,非被俘不可!慌亂蘇淺蘭靠著身體的柔韌性硬生生折腰一閃,手里的金刀不問青紅皂白朝齊賽揮去。
這可不是普通的刀,而是削鐵如泥的寶刀,齊賽哪敢大意,也不能硬擋,否則手里的彎刀若是斷了,麻煩不小。于是只好收回堪堪觸到蘇淺蘭腰帶的手,順勢捏住蘇淺蘭拿刀的手腕,用力一扭,金刀墜地。
就這么慢得一瞬,他剛想把蘇淺蘭拖到自己馬背上,忽然腦后生風,有人怒喝著攻到了他身后,并且這風聲極為強勁,來者武力之高絕不在他之下!讓他不能不回身自救。
“戈爾泰!”“戈爾泰!”
齊賽跟蘇淺蘭同時呼叫,只不過,齊賽是又驚又怒,蘇淺蘭卻是又驚又喜。
“玉兒你快走!”戈爾泰緊緊纏住齊賽,他帶來的人馬更是打破齊賽的圍困,開辟了一條撤退路線,護著岱青家眷沖出了戰場。
蘇淺蘭身不由主的被擁簇著突圍,可她掛心著所有人的安危。始終不肯自己獨自逃掉,一步三回頭的,緊張關注著身后的戰況。
林青撲入敵陣搶救梅妍,早已看不清她和梅妍置身何處,阿娜日虧得騎術精湛,又跟蘇淺蘭一同習武,身手比過去敏捷許多,掙扎著重新騎上馬背,免去遭受踐踏的噩運。戈爾泰的實力在戰斗揮到了極致,齊賽在他的猛烈攻勢下手忙腳亂。
“格格!”蘇淺蘭回望之際,忽然聽到一聲呼喚,轉頭一看,驚喜現范采帶著另一組援軍也趕到了此地。
“范先生!”蘇淺蘭如見親人,望住了范采,連聲問:“先生怎的才來?”在她想來,最先馳援的應該是岱青大兒子和范采這邊才對,而不是負責斷后的戈爾泰,除非范采這一頭遭遇了什么意外。
果然,范采一臉疲憊搖了搖頭,簡單回應:“前方另有障礙埋伏!好在敵人為數不多,業已清除殆盡。我們方才得以回援!”說話間,范采望向身旁兩名勇士,伸手一指前方正與齊賽激戰的戈爾泰,鄭重吩咐:“二位,拜托了!”
那兩名將領雖然同樣疲累,卻是二話不說便沖過去,替戈爾泰架下齊賽的所有攻擊,又對戈爾泰說了句什么,戈爾泰微微一愣,策馬朝蘇淺蘭和范采這邊奔來。
“先生!”戈爾泰一到便望住了范采,滿臉疑問。
“齊賽是有名的悍將,那兩位撐不了多久,我長話短說!”范采顯然早有主意,立刻便開口說了出來:“齊賽此行最大的目標,顯然是哈日珠拉格格!格格您若是跟著岱青臺吉的家眷,生命雖然可保無虞,卻難免要拖累別人,死傷無數!”
戈爾泰眉頭一皺,覺得范采這話有點責怪蘇淺蘭的意思,心不快。蘇淺蘭卻相信范采,眼前一亮連忙追問:“先生您有好辦法?”
范采點頭:“只是要辛苦格格!”
“我不怕,您說吧!該怎么辦?”蘇淺蘭應聲便答,面上毫無懼色。
范采不由激賞的望了她一眼,快言快語的道:“為今之計,只有兵分兩路,格格和貝勒爺即刻離開隊伍,單騎奔逃,必可令齊賽不得不分出一支大軍追擊兩位,減輕此地壓力。而兩位的坐騎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馬。若能持之以恒,會有極大的機會擺脫齊賽!”
“就算不能全部擺脫,能跟上來的追兵也不會太多,憑貝勒爺的身手,應能輕易解決!兩位盡奔馳,一日夜便能到達科爾沁邊緣,調集科爾沁人馬回援接應。”范采頓了一頓,望向蘇淺蘭:“我知貝勒爺不會有問題,但格格……”
“我行的!我也沒問題!”蘇淺蘭深吸了一口長氣,不行也要行!她可不愿意落下拖累他人、傷及無辜的罵名。
“格格您的金刀?”范采現蘇淺蘭兩手皆空,微微一驚。
“失落了!”蘇淺蘭苦笑一下,感到了一股宿命的氣息,她還在跟林丹汗虛以委蛇的時候,她是金刀郡主,當她開始叛逃,金刀便離她而去。
“接著!”范采將手里的彎刀拋給了蘇淺蘭:“前路艱險,格格不可沒有武器!”
“謝謝先生!”蘇淺蘭也不矯情,伸手接過,俯身輕輕抱了抱了夜辰的脖頸,她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就靠愛馬夜辰的腳力了,夜辰這兩年成長極快,只要它關鍵時刻別掉鏈子,便可以彌補她騎術上的不足。爆出驚人的奔跑度。
“格格!我也要跟著您一起去!”
阿娜日好容易追上來,便聽到三人這個計策,忙主動請命,卻被范采伸手攔住:“阿娜**的馬不比格格和貝勒爺,跟著他們便是累贅!”
阿娜日咬住了紅唇,神色微黯,她也知道范采說的沒錯,只好憂心忡忡望住了蘇淺蘭,蘇淺蘭微微一笑,回了她一個寬慰的眼神。
“走吧!”戈爾泰朝范采微微致意,帶著蘇淺蘭折而向東。脫離了撤退隊伍。
范采駐馬望著兩人趁夜跑出十幾碼的背影,看到只有少數幾名離得近的敵方騎兵現并呼喝著追去,頓了片刻,突然放聲大叫:“金刀郡主跑啦——”
阿娜日嚇得花容失色:“范先生你!”
范采朝她微微一笑:“你放心!貝勒爺和格格的馬,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馬,他們追不上的!就算有人追上了,也不會是貝勒爺的對手!”
范采不喊這一聲,齊賽還真沒注意蘇淺蘭脫離了岱青隊伍,此時驟然現,神色大變,奮力格開面前兩名勇士的攻擊,連聲大吼:“給我追!追回金刀郡主,重重有賞!”
離得較近的騎兵立刻分出一支數百人的小隊,往東直追,黑暗斜刺里更是飛來一騎快馬,瞬間搶在所有追兵的前頭,朝戈爾泰和蘇淺蘭消失的方向沖去。齊賽本待親自去追,一見這騎快馬,心微定,不再焦切。
“莎琳娜?難道這次的事……”范采認出了那騎快馬上的身影,瞳孔一縮,心頭電光閃過,仿似想通了什么。
莎琳娜胯下的馬,可也是千里挑一的寶馬,絲毫不弱于戈爾泰和蘇淺蘭的坐騎,然而范采卻不太擔心小主子和蘇淺蘭,哪怕被莎琳娜追上了,她也不會傷害戈爾泰的,而蘇淺蘭有戈爾泰護著,莎琳娜要傷害蘇淺蘭也不太可能!
“這三個人還真是!”范采暗自搖頭,看來,小主子這回要頭痛了。
如果突圍脫逃的只是戈爾泰自己一個人,他不會放盡度拼命奔逃,他會故意繞圈子,吸引大量敵人的注意追擊,最大限度減輕岱青一方突圍撤退的壓力。
可是現在,他身邊還有個蘇淺蘭。敵人要追的,也只是蘇淺蘭,單單他一個人的話,齊賽多半是不理會他的,只有金刀郡主才能吸引敵人追過來。正因如此,他無法不顧慮蘇淺蘭的安危,從一開始就用上了最快度奔逃。
蘇淺蘭的臉色有點蒼白,她已經騎在馬上奔馳了一整日,晚上又沒能好好休息,這大半夜又是驚嚇又是焦急的,要不是有股強烈的求生意志支撐著,她早就沒法堅持!此刻,后頭追兵不斷,雙腿逐漸麻木,她卻也只能咬牙挺著。
“玉兒,再堅持一會!”戈爾泰不斷的在她耳邊鼓勵著。他能聽到后面的馬蹄聲越來越稀疏,說明追兵漸漸的被他們遠遠落到了后頭,可這其,卻有十數騎,騎的也是一等一的好馬,仍緊緊的咬著不放,最近一騎,幾乎就在他們后頭幾里之內。
“我,我快撐不住了!”蘇淺蘭口唇干裂,頭暈目眩,騎馬跑,跟兩腳跑其實一樣累!只不過騎馬能跑得更遠些罷了!
前方又要經過一片林子邊緣,戈爾泰抬眼看見,當機立斷:“玉兒,咱們進林子去!你好好歇一歇,我來把后面這幾個追得緊的全解決掉!”
蘇淺蘭累得說不出話來,點點頭,聽話的拐進了樹林。戈爾泰心略寬,掉轉馬頭,望著來路緩緩豎起了手的彎刀,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