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兩個人正在商量的時候,只見鮑元杰大哭著奔進來,一見到許云起和子煜,便跪倒下來,失聲地道:“夫人、公子,不好了,司令他……”一口氣沒有說出來,又只剩下了不斷的痛哭。
子煜一頭沖了出去,不一會兒,便看到顏毅的親衛也嚎哭著,抬著一個擔架進到了中軍帳中,而這個擔架上,正躺著一個人,只是此時,這個人滿頭都裹著白色的紗布,只露著眼睛和嘴巴,顯然是受了重傷。
“顏毅!”許云起不由得失聲大叫起來,搶身撲到了擔架的面前。
就算是這個人渾身都被紗布綁了,沒有露出一絲的面容,她也能夠一眼認出來。
顏毅緊閉地雙眼微微睜開來,看到了許云起的臉,也看到了她挺起的大肚子,兩行淚水不由悄然地從他的眼角流出了來。
“這是怎么回事?”子煜也哭了起來,轉身怒問著鮑元杰。
鮑元杰,是緊跟在顏毅身邊的一個師長。
喘息了半晌,鮑元杰才一邊哭,一邊講出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顏毅殺進了內城之后,直接圍攻大內皇宮,很快打開了金水門,沖進了皇宮里。
但是,皇宮實在太大,他逼問了很多的宮娥太監,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尉遲儉逃到了哪里。
無奈之下,顏毅只能一間屋舍一間屋舍地搜索,這也是他們在皇宮里耽誤了半天的原因。
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雖然沒有搜到尉遲儉,卻搜到了尉遲智,顏毅以尉遲智的兒子作要挾,終于逼問出了尉遲儉的下落。
尉遲儉早就在金鑾殿的龍椅下挖了一個秘道,通向城外,只怕此時,他早就離開了皇城,到了開封的外面。
尉遲智之所以沒有跟著尉遲儉一起逃走,是因為她的兒子不見了,她跑到御花園找她的兒子了。
當知道尉遲智的兒子原來是趙氏之后時,顏毅馬上想到了他們顏家的滅門,其實跟宣德皇帝也是脫不得干系的,一時怒起,一刀將之砍殺。
尉遲智搶天呼地,咒罵著顏毅不得好死,也被顏毅毫不留情地砍殺了,因為這讓他想到了當初尉遲智對許云起的迫害與污辱,如今許云起既然是他的妻子,他就要必要替她報仇。
為了以絕后患,顏毅又將從宮中搜出來的尉遲儉的四個懷了身孕的嬪妃殺掉,這才趕往了金鑾殿,果然在龍椅之下,找到了那個通往外面的秘道,只是當他剛剛踏入秘道的時候,就感到了不妙,馬上條件反射一樣得向后倒退,但還是晚了一步。
他已然觸發了地道的機關,引爆了尉遲儉事先埋在地道口處的炸藥。
許云起和子煜在城外所聽到的炸藥爆炸聲,就是金鑾殿里傳出來的。
聽完了鮑元杰的敘述,許云起已然欲哭無淚,欲悲無聲了。
顏毅的確是被仇恨迷惑了心智,竟然對未成年的孩子和懷著身孕的婦女下得去手,雖然的確是將尉遲家的人趕心說殺絕了,但也許這就是報應吧!
只是,盡管顏毅大開了殺戒,卻還是沒有能夠手刃仇敵,還是讓尉遲儉逃走了,與其如此,還真得不如當初聽從自己的勸告,及時回兵,也不至于令尉遲義乘機取得如此成績,最少也能夠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也許,這一切真得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尉遲儉還不該死。
梁軍的援軍到得很快,已然盡數得包圍了城外子煜和張玉彪所帶的聯軍。雙方劍拔弩張,各自作好了戰斗的準備,但是在沒有得到主將命令的情況之下,誰也沒有先行動手。
尉遲義帶著子洛終于出現在了兩軍的陣前,望著與張玉彪并肩而立的那個少年,尉遲義顯得有些激動,就算是只看一眼,他也可以立即認得出來,這就是他的大兒子子煜了!
“哥!”子洛忍不住大聲地喊了一聲。
子煜看了他一眼,微微點了下頭,又把目光移到了尉遲義的身上。
兩個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尉遲義還想要多看兩眼,但是,子煜卻扭過了頭去。
“師兄,久違了!”倒是張玉彪落落大方,并沒有將尉遲義當成敵人。
“師弟!”尉遲義也拱了一下手。
“我想,咱們其實沒有必要這樣兵戎相見,要是可以的話,我們應該好好坐下來談一談!”張玉彪說著,看了看尉遲義毫無表情的臉,忽得一笑,又道:“對了,許夫人也在這里,你要不要跟她談談呢?”
“許七?”尉遲義怔了怔,轉頭卻又聽到兒子子洛不由得喊了一聲:“娘?”
張玉彪肯定地點著頭。
尉遲義想了一下,道:“好!那就叫她到我的帳中來談!”
子煜有些不快,剛想要反對,卻被張玉彪拉了一下,他只得閉上了嘴巴。
張玉彪知道,尉遲義這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找一個面子罷了,畢竟他可是大梁朝的兵馬大元帥,而且如今,也的確是他占著絕對的上風。
尉遲義轉身拉著子洛準備離去,卻又轉回頭,用手指著子煜,對著張玉彪道:“對了,讓他陪著夫人過來!”
看著尉遲義如此傲慢的樣子,許子煜的簡直就要氣炸了肺,若不是被張玉彪緊緊地拉著,他或許真得上前去與尉遲義動手。
半個時辰之后,許云起在子煜的陪同之下,走進了尉遲義的中軍大帳。
尉遲義馬上將營中的諸將支了出去,只留下子洛陪在身邊。
見到帳中再沒有其他外人,子洛連忙走過去,扶住了自己的母親,并將自己的坐位讓出來,讓她坐下。
在這個營帳中,除了尉遲義的座位之外,就要數子洛的座位最好,大家管尉遲義叫作大帥,同時也管子洛叫作少帥。
看到許云起大腹翩翩地樣子,尉遲義有些心疼,不由得道:“小七,你不應該到這里來!顏毅是怎么回事?難道不知道這里是戰場嗎?”
許云起擺了擺手,道:“這不怪顏毅,是我執意要過來的!”
“為什么?”尉遲義問。
“從你一到潞州,我就知道了消息,也猜到了你的目的所在。那個時候,顏毅和欒山正在攻打洛陽城,如果能夠及時回兵,放棄進攻開封,你以為你還能這么得意嗎?”
尉遲義笑了一下,道:“可惜顏毅并沒有聽你的!”
“是呀!”許云起嘆息一聲:“這也許就是他的命吧!他是被仇恨沖昏了頭!”
“如今你在我的面前,說這些話,又有什么用呢?”
“我只是想要讓你明白,我們本來有機會打敗你的!”
尉遲義愣了愣,隨即又是一笑,悠悠地道:“其實,你們早就打敗我了,你嫁給顏毅,是我這一生中,最大的失敗!”
他的目光直視著許云起,如果目光可以生火的話,只怕這個時候,許云起早就燒成了灰燼。
許云起不愿意再與他對視,轉過了頭去。
倒是站在許云起身后的子煜與子洛,兩個人互相對視著,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