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回風城啊。娘,我們好不容易才出來的。”
若是嫁了劉玨,她就要義無反顧地隨在他身邊,不離不棄。可是這也意味著要一并面對風城寧王朝的所有的麻煩,要想云淡風輕閑云野鶴般過日子,怕是難了。阿蘿禁不住嘆氣。
七夫人低頭瞧瞧她,又抬起眼睛望向遠處:“三兒,娘困在相府那四方天里,唯一的希望就是你,我希望你能快樂。除了想你,心里難受時我也總是一遍遍回想曾有過的美好的戀情。難得小王爺對你一心一意,你不要錯過了。我有時想,人生苦短,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什么苦都不叫苦了。但若是你放棄了,這世間哪里去找一個能保護你,能一心待你的人呢?好好和小王爺說說,不要一時任性,后悔一生。”
從最初結下怨恨,到存心挑釁水火不容,劉玨生動的表情一一滑過阿蘿心頭,似乎從來都是她不肯信他。她費盡心力要離開風城,逃婚躲著他,才來了這里。但三年不見,她對他卻一點陌生感都沒有。他是這般在意她,重逢不過短短數日,她卻感覺到像是和他在一起很久了。
她感動,感動于他的情深,也沒法把那個深情霸道的影子從心里趕走。這數日里,劉玨一直讓她感到安全,那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曾幾何時,他在她心中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了?他身上的那種氣勢讓她想要停下腳步,不去流浪。
嫁了他,以后要面對的是自己極其厭惡的相府與宮廷;但若是不嫁他,難道又逃走么?她想想劉玨傷心絕望的樣子,一股酸澀攪得她胸口發悶,眼里心里晃動著的全是他的身影。離開他,相思必苦!
兩種想法在她腦海里交替出現,阿蘿為難得很。她想,要真是愛一個人愛到骨頭里,怕是沒有這么多顧慮吧。她是愛他,從看見他受傷無生息似的躺那兒時她便知道了,可是,要她放棄原來所有的堅持跟定他,她卻又這般猶豫。
七夫人道:“出來這兩三年,才發現世間之寬廣。娘想開了,想要余生禮佛。”
阿蘿一驚,摟緊七夫人:“可是我不舍得你一個人過。這么多年,你一直是我最親的人。”
她抬起頭看著七夫人,七夫人那雙美麗的眼睛里閃動著慈愛的光芒。阿蘿心念一動,像七夫人這樣曾心如死灰,又得出相府,感覺到天地寬廣的心境,若是再回相府,她必然會覺得十分苦悶。如果自己嫁給劉玨,回到風城,李相是不會放七夫人走的。他留七夫人待在相府,等于捏了張可要挾利用她的牌,隨時可伸手要好處。獨獨把七夫人接走的想法也不現實,這是寧國,是古代,世俗也不會容許七夫人長年離開相府。阿蘿柔腸百結:“娘,你是為了我是么?你不想回相府,可是如果我嫁給劉玨,你就得回去。”
七夫人溫柔地看著她:“三兒,你真聰明,我是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可是,娘想禮佛也是真的。經過這么多年,現在我只想長伴青燈,超度為我枉死的那個人。他在娘心里,一直在。有他陪著娘,娘哪會孤單?再說,你還可以常來看我。”
七夫人又對阿蘿調皮地一笑:“我就住在張媽后院里禮佛!”
阿蘿偎進七夫人懷里:“讓我再想想吧。現在我拿不定主意。”
一個烏衣騎進來,施了一禮道:“三小姐,主上請你過去。”
阿蘿這才想起,她只顧和七夫人聊天,那個病貓不耐煩了。她輕笑道:“娘,我去看看他。”
劉玨又睡了一覺,喝了藥,躺了會兒,吃了豬肝系列菜,問明是阿蘿吩咐的,吃得倒還香。吃完了他卻睡不著了,左等右等都不見阿蘿來,冷著臉吩咐去找她過來,心里不覺有些煩躁,忍不住披了衣服起來。
阿蘿走進來,看到劉玨居然起了床,靠在榻上看書:“怎么起床了?給我躺下去!”
“還沒過門,就管起相公來了?”劉玨動也不動,揚揚眉慢吞吞地說道。
“胡說什么?瞧你樣子好得很嘛!那我不管你了,走了。又不是我受傷,我著什么急。”阿蘿怔了怔,沒好氣地回道,轉身做離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