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離伸手閉上思詩的眼睛,怔忡地看了會兒畫,把它卷起放好。吩咐道:“好好葬了她,通知各地暗哨,一定要在劉玨之前找到相府三小姐。小心些,不得傷了她。”
阿蘿小心地回到宅子,取出笛子吹了幾聲。小玉迫不及待地開了門,阿蘿疲倦不堪,烏黑骯臟的臉上露出笑容:“成啦,躲過半年就好走了。”
熱辣辣的陽光再被河風吹散,水兵出了身透汗又被風吹干。有士兵忙里偷閑斜斜看向城門邊上才搭好的幾座涼棚,正對上一雙寒冰似的眼睛,禁不住打了個寒戰,裸露的肌膚上馬上起了一層雞皮小粒子。邊上有同伴低聲問:“怎么了?”他埋頭接上鎖扣輕聲說:“干活!安清王府小王爺今日看上去想宰人。”
待到火滅,重新架好浮橋,已經接近未時,對岸還有兩艘方船沒連接好,劉玨騰地站起,一言不發出了涼棚躍上馬。烏衣騎其他兩組已經回府,玄衣騎一直陪在劉玨身邊,見主子一動,均齊刷刷翻身上馬。劉玨一馬當先往對岸馳去。
過了浮橋,只有唯一一條官道通往南方諸城。離風城最近的是順河鎮,再過去則是谷城。烏衣騎緊隨劉玨身后,午后空寂無人的官道上只聽到馬蹄急響。一遇小道,烏衣騎便自動分出一人離隊,順著小道搜尋。
官道上離城十里設有茶棚,開茶棚的是對頭發已花白的老年夫婦,給驕陽曬得昏昏欲睡。突然聽到馬蹄聲急,老頭一睜眼,勁風撲面而來,大隊身著暗青軟甲的蒙面騎士已迅速跑過,帶過陣陣輕雷般的聲響。老頭身體一軟,坐斜了凳子摔在了地上。拍拍身上的灰,他慢慢爬起來,一抬頭,又一個踉蹌坐倒在地上。面前那一個蒙面騎士盡量放柔了聲音問道:“老漢,可見過一個俊俏公子趕著輛馬車經過?”
老頭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蒙面騎士有幾分不耐,聲音里帶上絲冷意:“清晨時分,駕馬車經過的俊俏公子,見過嗎?”
老頭這才回了回神,結巴著道:“小,小人的茶棚辰時方擺上,沒,沒見過。”
蒙面騎士沒有再問,扔下一把銅錢,揮鞭策馬往順河鎮跑。走得遠了,老頭這才抖著雙手拾起地上散落的錢幣,低聲喃喃自語:“好駭人!”
劉玨一路跑到順河鎮。鎮不大,只有兩條街。他手一揮,烏衣騎分散包抄進了鎮,劉玨騎馬立在小鎮入口處,眼睛銳利地掃視著這座小鎮。不多時,玄組上報:“鎮上無人見過三小姐三人,也沒見過馬車經過。”
胯下的坐騎似乎感覺到主人的煩躁,前蹄不安地動著。劉玨算算時間,阿蘿她們應該早就到了順河鎮。順河鎮位于兩座高山之間,官道從鎮上穿過,沒有其他路可以繞行,三個女人翻山的可能性并不大。只要她們往南,必經順河鎮。可是如今她們去了哪里呢?
劉玨突聽到身后一聲脆響,天空中散開一抹青紫色煙氣。是烏衣騎分散搜尋小道的死士傳來了消息。劉玨眼睛冒出寒意,掉轉馬頭奔往傳訊處。
進了密林,他一下子就看到了馬車。玄組死士剛跪下欲說情況,劉玨已越過他直接走到馬車旁。車廂內零散扔著幾件衣服,劉玨隨手拿起一件,突然看到上面有點點血跡,再往地上看去,草葉上也沾有血跡。他心里一驚,瞳孔猛地收縮,便感到有只手在使勁捏住他的心臟。他的臉瞬間白了,一身熱汗迅速冷卻,涼沁沁地與衣衫貼在了一起。
最早發現馬車的死士道:“是很高明的手法,四周不見痕跡,似乎人與馬從這里齊齊消失了。”
“附近可有行蹤詭異之人?”
“順河鎮西面大山里有一窩山賊,但很少打劫尋常馬車,若是路過商旅給點過路銀子,他們絕對不會傷人。”
劉玨冷笑:“離風城如此之近,居然有山賊打秋風?這還了得!”他直覺認為這窩山賊不簡單。
“這股山賊很奇怪,似與太子有瓜葛,鴿組在鎮上的暗哨傳訊道,他們除偶爾下山搶搶東西,幾乎隱在山中從不下山。而搶來的東西根本不夠這么大隊人馬開銷,似乎搶東西只是為了裝裝山賊的樣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