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有個親娘就是好
呼延忘屈現(xiàn)在是薛家的女婿,常楣全這事自然由他跟進了,他先讓人把常楣全知道的有關(guān)汗廷的情況都挖出來,而后,派了一個血狼小隊押著常楣全前往大同,斯敏原本想跟著回一趟娘家,不過她現(xiàn)在畢竟懷著身孕,呼延忘屈目前又不方便陪她回去,最終,斯敏還是放棄了回家的機會,只是給父兄寫了封家書,詳細告知一切。
常楣全的事告一段落,總算是了了慕軒、斯敏的一個心愿,接下來,慕軒他們要謀劃的是與汗廷不可避免的一戰(zhàn),而在這之前,慕軒想先妥善安置格魯埃神父。
格魯埃神父來東勝衛(wèi)之后,看到這里有喇嘛廟,有清真寺,他就想著能否在這里建一座教堂,尤其當他了解了東勝衛(wèi)的大致情形之后,他建教堂的心就更迫切了。
作為一個虔誠的基督徒,格魯埃神父很為教廷目前的形勢擔憂,現(xiàn)今的教皇英諾森八世,是在前任教皇西克斯圖斯四世死后,靠賄賂選舉教皇的樞機主教團才得以當選的,英諾森體弱多病,又沒有什么威信,教廷的實權(quán)其實掌握在西克斯圖斯四世的侄子朱利安諾?德拉?羅韋雷手里。
前年教廷發(fā)布通諭,認定巫術(shù)迷信存在,使得許多無辜的群眾尤其是婦女被指控運用妖術(shù)而受到戕害,其中神圣羅馬帝國對巫女的迫害最為殘酷,尼古拉?波佩利的一個遠方親戚就是被人污為使用巫術(shù)而死在了火刑架上;英諾森還號召組織十字軍進攻土耳其,可惜沒有人響應(yīng)他;他與那不勒斯王國的沖突最為嚴重,那不勒斯國王斐迪南一世仗著強大的軍事力量,拒絕向教廷交稅,而法蘭西國王查理八世又違約不肯出兵幫助英諾森,英諾森只好與那不勒斯和談,目前雙方的關(guān)系還是曖昧難明。
英諾森生活奢侈,又動不動就興兵打仗,他身邊又多是他提拔的親信,那些親信仗著他的勢力為非作歹,貪賄無度,比如他的兒子就仗著父親的勢力霸占商人的妻子,在賭場上一擲千金,這樣一來,教廷的財政自然非常緊張,英諾森居然靠典當教宗的三重冠和教皇的其他寶藏過日子,這也使得出售神職和贖罪卷之風越演越烈,誰若殺害了父母、兄弟、姐妹、妻子或其他任何一個親屬,只要交納幾個土耳其金幣就可以洗滌罪惡,即便是同時參與謀殺數(shù)人的罪行,也只要交納一百多枚利威尼、十幾個蘇和外加六個杰尼葉,就什么懲罰都不需承擔了。此外,什么殺妻另娶、血親相奸、與近親中任何女子穢亂、甚至與教母、與親母和姐妹之類,都只要交錢就行。在教廷眼里,只要有了錢,世間的一切羞恥與罪惡就都不復(fù)存在了。
不少教會神職人員公然整日泡在賭場里,而英諾森管理下的羅馬總共也就六萬居民,娼妓卻超過十分之一,妓院繳納的稅收已經(jīng)成了教廷最重要的收入。在這樣的污穢糜爛之中,教廷的尊嚴已經(jīng)蕩然無存,像格魯埃神父這樣的人,一心想著的,就只是逃離那個污濁不堪的地方。
來到東勝衛(wèi),格魯埃神父驚詫的發(fā)現(xiàn),這個方圓只有羅馬百分之一都不到的小城,卻供養(yǎng)著近乎羅馬四分之一的人口,而這么多的人之中,居然沒有一個賭徒,沒有一個妓女,格魯埃神父覺得,這才是理想中的傳道之地,他覺得,神圣的主的事業(yè)會在這個神奇的東方小城再次復(fù)興。
慕軒目前還不能滿足格魯埃神父修教堂的愿望,不過,他拉著王守仁一起見了格魯埃神父,希望神父去京城走一趟,了解一下明廷的基本狀況,至于在東勝衛(wèi)修建教堂的事,等神父從京城回來后還有此意的話,慕軒答應(yīng)會全力幫助他,格魯埃神父自然很是高興,而尼古拉?波佩利也愿意跟著上京城去見識一下明廷的威嚴。
妥善送走了格魯埃神父和尼古拉?波佩利,慕軒親自安排石珤、王守仁他們這些讀書人到雛鳳書院去見識了一下,尤其讓他們跟里面那些漢藏蒙各族或老或少的先生們好好交流了一番,之前石珤他們其實就被安排在書院了,只是那些先生見面都客客氣氣的,卻不跟他們有任何交流,這一次得了慕軒首肯,雙方一交流,石珤、王守仁他們頓時有誤入桃源之感,這些先生所言,讓他們有聞所未聞之嘆,他們連著數(shù)日在書院跟先生們交流,大有不眠不休的態(tài)勢。
而慕軒也很是興奮,回來后,從蒲監(jiān)軍那里知道,督帥余子俊復(fù)出了,朝廷突然降旨,讓他前往巡撫陜西,而巡撫大同的左廷珎被朝廷召回,接替他的居然是一直謫居安陸的王越。
真是天助我也!慕軒如何能不興奮,在這關(guān)鍵時刻,督帥巡撫陜西,這可是督帥第二次巡撫陜西,故地重游,自然能得心應(yīng)手;而王越巡撫大同,也是老馬識途,假使東勝衛(wèi)此次與汗廷的大戰(zhàn)能得這兩位的鼎力相助,那東套的收復(fù)是指日可待的。
當然,慕軒也知道,這絕不是什么上天幫助,恐怕是已經(jīng)回京的太子起了重要作用,也恰恰因為有了這些變動,達延汗那邊很快也會得到消息,那么,汗廷的軍事行動恐怕會比預(yù)期的來得晚些——達延汗、徹辰夫人、托郭齊他們絕不是魯莽之輩,但慕軒有信心,蒙古大軍最終還是會來的,因為,達延汗他們絕對不會想到等待著蒙古大軍的會是與以往怎樣不同的命運。
蒲監(jiān)軍他們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迎戰(zhàn),而慕軒,在這等待最好戰(zhàn)機的閑暇,迎來了娘親秦夫人,秦夫人其實早就已經(jīng)到了東勝衛(wèi)城里,她現(xiàn)在是一家商號的二掌柜,帶著商隊前來跟蒙古部族貿(mào)易的。
母子倆見面之后,秦夫人少不得仔細問起慕軒這二十多年來的遭遇,除了自己是“生民”總執(zhí)事這件事之外,慕軒將自己這些年的狀況都一一相告,秦夫人聽得眼淚流個不停,不過聽到慕軒現(xiàn)今已經(jīng)有三房娘子,她又喜笑顏開了,直夸他有本事,慕軒暗自苦笑:女人真是奇怪,做人家老婆時絕對不允許自己的老公看別的女人一眼,可自己的兒子三妻四妾卻被認為是本事大,這個,該怎么評說呢?
秦夫人與梅兒這個兒媳婦見面之后,更加覺得兒子的眼光跟能耐大了去了,而梅兒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言語和藹、舉止嫻雅的美貌婦人竟然會是那個令來往客商談之色變的馬賊首領(lǐng)“一天云”,還好,秦夫人沒有半點婆婆的架子,梅兒跟她相處才只半日,婆媳倆就很是親密了,這讓慕軒對于未來的婆媳和睦相處充滿了信心。
阿茹娜向慕軒坦白,她為了不被《古蘭經(jīng)》左右自己的婚姻,曾經(jīng)暗中帶人前往河州衛(wèi)實地查探,知道想從那里偷走《古蘭經(jīng)》不可能,這才放了心;不過,正是河州衛(wèi)之行,她知道大明境內(nèi)定州府的清真寺中有個馬瀾夫,他手中也有一本經(jīng)書,她為此特意跑了一趟定州府,得知馬瀾夫已經(jīng)作古,經(jīng)書在“銀簫”方慕軒手中,她追隨著慕軒的蹤跡往東勝衛(wèi),慕軒路上發(fā)生些意外狀況,她搶在了前頭,自然一無所獲,于是頹然回部族,卻不料在半路上又意外碰上了慕軒一行。
慕軒沒想到原來她還經(jīng)歷了這么一番曲折,當下毫不猶豫的將那本《古蘭經(jīng)》給她過目,阿茹娜說這經(jīng)書確實可以作為向她求親的圣物,慕軒告訴她,為了免去她的擔憂,這本《古蘭經(jīng)》就送給她了,阿茹娜當然非常高興,將經(jīng)書仔細讀了一遍,而后告訴慕軒一個秘密:這本《古蘭經(jīng)》的封皮里藏著一張圖。
封皮里藏著圖?慕軒目瞪口呆,這經(jīng)書在“生民”手中這么久了,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圖呀!怎么覺得這成了藏著鹿鼎山寶藏的《四十二章經(jīng)》了!
阿茹娜當場用小刀將封皮小心翼翼的割開,里面還真有一張圖,那是畫在一張薄如蟬翼的紙上的,整張紙只有五寸見方,難怪藏在封皮里不易發(fā)現(xiàn)了,阿茹娜說她是根據(jù)經(jīng)書最后的“后記”里提供的線索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的,而這寥寥百余字的后記也是用阿拉伯語寫成的,里面藏了個字謎,阿茹娜不但能讀懂,而且恰好很喜歡猜字謎。
那張圖上標明的是一個地方,那里顯然藏著什么重要的東西,阿茹娜將圖給了慕軒,慕軒為此很是意外,說:“經(jīng)書既然已經(jīng)歸你所有,那這圖也應(yīng)是你的,萬一是筆數(shù)目可觀的寶藏呢,你這樣豈不是損失慘重?”
阿茹娜的大眼睛中閃現(xiàn)笑意,她微微搖頭,說:“既然你說圖是我的,那我就有權(quán)送給你呀!這里面就算藏著金山銀山,也不及你還我的自由自在來得珍貴!”
慕軒喟然嘆息:“姑娘真是見識卓異,慕軒還是難以免俗啊!”
阿茹娜大眼睛中的笑意更加濃了。
慕軒原本想派人護送阿茹娜回部落,阿茹娜卻說眼下韃靼正集結(jié)重兵要來攻打東勝衛(wèi),回瓦剌的路上恐怕平靜不了,想等大戰(zhàn)結(jié)束后再走,慕軒情知她還是有別的目的,不過他也想趁機讓阿茹娜見識一下東勝衛(wèi)的實力,這樣對亦不剌部最終的決斷還是會有些影響的,所以,他并沒有堅持送她走,還特意找人要陪她在城里盤桓幾天。
慕軒自己放棄了向阿茹娜求親的機會,但蒲監(jiān)軍他們并不死心,既然這位瓦剌公主想要找個一生一世只有她一位娘子的男人,慕軒沒資格了,不代表別人不行啊,他們首先想到的是呼延忘疑,這個年輕人無論年歲樣貌都能跟阿茹娜配對,而且這一年多來,呼延忘疑已經(jīng)越發(fā)成熟穩(wěn)重起來,他如今是“生民”御風堂下專管冷兵器研制的“烈風壇”壇主,對他有意的女子不知凡幾,只是他至今還沒有看對眼的,這個阿茹娜要是跟他配成對,對東勝衛(wèi)總有好處的。
只是,讓蒲監(jiān)軍他們大跌眼鏡的是,呼延忘疑對阿茹娜公主一點意思都沒有,他現(xiàn)在眼里只有那個跟著慕軒他們來到東勝衛(wèi)的吉布楚和,自從見到吉布楚和的第一眼起,他就一天三趟的在人家祖孫倆面前晃蕩,看樣子,是鐵了心要追求吉布楚和了。
看他居然舍公主而追求一個賣唱女子,大家都很是不解,而這其中的原因,恐怕只有烏力罕清楚了,誰讓他老是在呼延忘疑他們面前夸他的娘子格根塔娜不但溫柔美貌,而且更是草原上的百靈鳥呢,格根塔娜如今就算已經(jīng)給他生下了一個女兒,那嗓子還是比百靈鳥悅耳動聽,呼延忘疑為此向他挑戰(zhàn)似的說過:“總有一天,我要找個比格根塔娜嗓音更動聽的女子做娘子!”
看來,這次他找到目標了!
最終,陪著阿茹娜逛遍全城的還是慕軒,梅兒也跟著去熟悉一下,而吉布楚和跟梅兒和阿茹娜的關(guān)系那么好,自然也跟著,于是呼延忘疑也就厚著臉皮跟著來了,而斯敏也閑不住,挺著個肚子就來了,呼延忘屈自己沒空來陪著娘子,就派了一個丫鬟一個老媽子跟著,阿茹娜的那四個侍衛(wèi)又片刻不離左右,這下好了,原本是兩人隨便逛逛,最后卻成了“東勝衛(wèi)三日組團游”,真是讓慕軒想起來就腦袋疼。
幸運的是,秦夫人這個做娘的為了讓兒子充分享受家庭的溫暖,不但手把手的教梅兒怎么做飯做菜,還非常耐心的教導(dǎo)兒媳婦的“為人娘子”之道,慕軒不但吃到了梅兒親手做的飯菜——雖然她的廚藝還有非常大的提升空間,而且驚喜的發(fā)現(xiàn)了梅兒在床笫之間的可喜變化,別的不說,他一直“賊心不死”的想在梅兒胸前那峰巒谷道中縱橫馳騁的愿望終于實現(xiàn)了一回——雖然之后挨了梅兒好多下擰,但他認為絕對值得,看樣子,有個事事為自己考慮的親娘就是好啊!
當然,在那個親娘忽悠他不顧一切把那個瓦剌公主也變成她兒媳婦這件事上,慕軒覺得還是假裝聽不懂她的話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