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兵給四川帶來的沖擊是巨大的:因為各省軍閥中,只有四川長期處在四分五裂之下,沒有形成一個完整的團體。各方勢力均不愿自己有所損失,在桂、黔、滇三省均已進行裁兵動作時,不安定因素在川內(nèi)已漸漸形成。
年初的4月12日,楊森下達對賴心輝、劉成勛兩部討伐令,分兵五路,向賴心輝、劉成勛以及劉文輝、陳洪范、陳國棟等部進攻,連戰(zhàn)告捷,很快就占領了七十二個縣,其軍隊也擴充到十九個師又十二個混成旅(不用擔心,他的這些師和旅無論就戰(zhàn)斗力還是裝備上比人民軍的師旅都不可同日而語,就人數(shù)上也差得多了)。
被擊敗的賴心輝、劉成勛、劉文輝等部退往重慶,依靠劉湘,聯(lián)合鄧錫侯以及黔軍袁祖銘,組成川黔聯(lián)軍,共同倒楊。于是四川一分為二,西川楊森一系以成都為首,東川劉湘以重慶為據(jù)點,這是四川的又一次分裂。
本來這場大戰(zhàn)沒袁祖銘什么事,可是他在劉湘等人的慫恿下,他想在戰(zhàn)后分得一杯羹。為“表誠意”,大伙公推袁祖銘為聯(lián)軍總司令,鄧錫侯任前敵總指揮,劉湘只任后勤總司令,居幕后操縱。
在7月中旬,兩軍在永川、大足、榮昌一帶激戰(zhàn)。開始,楊森獲勝。后來,他急于尋找聯(lián)軍主力決戰(zhàn),因大意而使王兆奎師被鄧錫侯部擊潰。聯(lián)軍全線發(fā)起進攻后,楊森被迫退往沱江右岸。
這個時候,楊森收到老朋友楊杰的一封信。
講起來,楊杰非但算不上楊森的老朋友,還是他一直種在心里的刺。當初蔡鍔在云南組織護國反袁時,楊杰是第4軍黃毓成的參謀長,把這支原本紀律松馳、組織渙散的雜牌軍整編成了勁旅。此時的楊森,擔任中校參謀。
不知怎么地,楊杰對這位本家并無好感,認為他“腦后有反骨”,如三國魏延故事。不過楊森當時正被黃毓成寵信,沒辦法的楊杰只得找機會修理他。恰好那時楊森酷愛抽大煙,楊杰便派人抓個現(xiàn)行,不但狠狠地揍了他一頓,還拉出去示眾。受此大辱,楊森竟戒掉了大煙!
老上級、恩人兼仇人的楊杰說什么呢?卻是勸他投奔人民軍,至不濟也要在人民軍不久后的入川中給予便利。“則收川首功,全系將軍一人身上。”
楊杰此時已經(jīng)是新成立的國防大學的校長了,算得上是人民軍內(nèi)一顆冉冉升起的耀星。不管之前有什么齷齪,楊森也都要拋棄一邊,何況楊杰首先拋出的橄欖枝。
讓楊森下最后決心歸順中央的人是寄居在川的吳佩孚。
從容在直奉大戰(zhàn)后坐津浦線南下,然后沿江北上,一路上暢行無阻,連續(xù)沖過人民軍的多處關(guān)隘,吳佩孚的逃亡之路不可謂不傳奇。
但是吳佩孚畢竟是一代梟雄,他可不認為自己有經(jīng)天緯地之能逃離生天,從各地人民軍并無意攔阻于他的事實得出結(jié)論,似乎人家是要給自己一個體面的離場。
不然,在華中人民軍的老巢武漢,他縱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蒙混過去,因為當時的人民軍總政治部主任王以哲還派人乘船向他遞過一萬大洋。想抓他,分分鐘的事。
這位對楊森的崛起有大恩有落魄大佬,在經(jīng)過一年的分析和觀察,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奉系有天時地利人和,已成大氣,繼續(xù)作無謂的抵抗已無意義。他勸說楊森趁此機會聯(lián)絡人民軍,把定川之功先搶一半在手,在將來的軍界還有發(fā)展前途。
注定已經(jīng)無法成為統(tǒng)一中華民國的功臣,也不容許自己成為拖累國家的蛀蟲,這點大義還是有的。給楊森指條明路,也是感謝他在自己窮困潦倒時的大度收容。此外,這也是吳佩孚對張漢卿的投桃報李之舉。
楊森是個很講意氣的人,他也認可吳佩孚的話,并安排人接洽上人民軍華中司令部司令兼入川前敵總指揮戢翼翹,表示一俟人民軍入川,會放開川北、川東防線。
不過他還想賭一把。如果能夠打敗劉湘、收復失地,再把它交給人民軍,戰(zhàn)后自己也會有一席之地的。在他看來,人民軍一旦正式介入,川中各派都不是對手,這是由實力決定的。
正當楊森調(diào)集兵力,準備反攻之際,早已被劉湘收買去的楊森部主力師師長王纘緒卻背叛楊森投靠劉湘,通電停戰(zhàn),使楊軍全線震動。到8月4日,聯(lián)軍強渡沱江,全線推進,楊軍潰敗逃往樂山。
接著到8月10日,聯(lián)軍攻克成都,川軍有望再度統(tǒng)一,劉湘信心滿滿地要做他的蜀中王了。
東、西川軍人數(shù)頗不少,又有地利之便,還有海軍阻擋江面,人民軍遠道而來如果久攻不下,只怕還是要與他重啟和談的。從人民黨手里搶食不易,但民國以來,中央都沒有有效地治理四川,將來也如此,能坐穩(wěn)這里的只有他劉湘。
不是他自夸,他可不像一般的軍閥只顧著擴軍打地盤而不顧民生,他手下的文治官員還是很有幾個得力的,四川能夠在多變的民國時代大殺四方而無被滅之虞,離不開這些骨干。
像四川善后督辦公署財政處長劉航琛,為北大高材生,幫助劉湘理財,非常給力;重慶市長潘文華,雖然是靠種鴉片起家,在治理城市和發(fā)展經(jīng)濟上卻很有一套,是正史上中國工業(yè)和都市現(xiàn)代發(fā)展的奠基人。
有錢有軍權(quán),劉湘不想大干都不成。
然而劉湘等人的興奮還未開始,窺測多時的人民軍便從北方、東部及長江上分兵三路直壓過來。各支部隊早已按規(guī)劃進入預備地域,后勤也作了充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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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蜀地多山、交通不便的現(xiàn)實,人民軍總裝備部早已通過軍改把十數(shù)個山炮團裝備到各支軍隊里,從此在火力完全不輸于有著地利之便的各路川、桂、滇、黔各路軍甚至聯(lián)軍。
在入川總指揮戢翼翹的統(tǒng)一部署下,北部以華中軍區(qū)21師孫良誠為先導,配以西北軍區(qū)常經(jīng)武第5軍共約4萬多人,出漢中,一路攻廣元,入劍閣,取綿陽,威脅成都北側(cè)。這一路速度最快,因為楊森早已下令當?shù)伛v軍放開大路;
一路為疑兵,經(jīng)閬中,過南充,或西向遂寧,威脅成都右翼、或東向廣安,威脅重慶北側(cè)。
東線由武漢軍區(qū)部隊主攻,分別由晉系將領商震領新18軍為主力、宋哲元21軍為后援;一路由湖南芷江進入黔東北,一路由湖北恩施西進渝中,切斷川東南。
最出彩的是此役用上了海軍,長江艦隊奉命沿江而上。
有武漢造船廠在側(cè)的得天獨厚的條件,在一年的時間里,它共生產(chǎn)了“漢口”級炮艦30艘,分別調(diào)給三支艦隊。其中,長江艦隊因為有這么多淺水支流及有解放大西南的任務,獲得適合于內(nèi)河航行的這種炮艦最多,為20艘。
它們在三艘“九江”級驅(qū)逐艦為旗艦的編制下分為三個編隊,成為西南諸軍閥眼中的活動炮塔和最有威懾的力量。
因為吃水淺,就是在枯水季,它們也能輕易地抵達重慶邊的江面上。相比較受限于交通的步兵炮騎等陸兵,這些水上力量以其突然性和大威力火炮顯得頗具威脅。
神出鬼沒的長江艦隊在攻打重慶的戰(zhàn)役中出盡風頭,缺乏重炮的川軍對飛馳在江心的這些鐵疙瘩根本沒有辦法,劉湘的軍隊都盡量避開艦炮的射程。
川軍不是有海軍嗎?要知道此前劉湘的海軍把普通小江輪改裝,裝上鐵板做裝甲,裝上兩門小炮當艦炮,經(jīng)常在長江里訓練游弋。這樣的鐵甲艦裝備了八艘之多。
別看這么一些不倫不類的“軍艦”看起來不走眼,但對當?shù)貪O民的生活卻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不是怕被撞,而是怕把軍艦撞壞了,甚至都怕行船時掀起的波浪把它們摜沉了。所以當?shù)赜忻裰{這樣唱:“告爾沿江小漁船,浪翻軍艦要賠錢。買船用了五萬五,買炮用了三萬三。”
對初生的人民軍海軍來說,打擊這樣的所謂“海軍”最是獲益:兩門小炮嚇嚇老百姓可以,但要真的和軍艦交手就不夠看的了,和它們交手既不擔心自己受損失,還能把對方作為練習射擊的好靶子,何樂而不為?
雙方只經(jīng)歷過一次炮戰(zhàn),劉湘便在炮擊中損失了三艘“裝甲艦”、其中有一艘還是被炮彈掀起的氣浪掀翻的,之后的川中“海軍”基本上就要躲著長江艦隊走了。
有了在水面上橫沖直撞的軍艦在,滿載海軍陸戰(zhàn)隊的運輸船只也能夠平安地抵進各個戰(zhàn)場,海軍陸戰(zhàn)第1旅主力營于8月25日攻陷涪陵,直指劉湘老巢重慶。
幾乎同一刻,廣州軍區(qū)也奉令而行,以喬方第9軍主力為先導,于兆麟第11軍為后行。作為由湘入黔后援。調(diào)歷史上善于防守的傅作義第72師入桂,在梧州與新桂系的兵馬對峙。連同海軍,人民軍進攻四川、貴州的兵力共約20萬,戰(zhàn)略上呈包圍之勢。
西南用兵,戰(zhàn)略上由蔣百里、韓麟春、張漢卿三人共同拿捏:右路越秦嶺占成都;中路上宜昌,穿三峽,入夔門,占重慶,左路經(jīng)廣西,向都勻,入貴陽。
要一舉占領西南各重要城市,完成國家事實上的統(tǒng)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