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那個院子里有棵芭蕉樹,還有一處清泉?”
“恩!”雖然先前沒有注意,但是此刻秋娘問起來,蘇月梅才隱約記得是有,可是這和玉翠又有什么關系呢?
“這就對啦,那確實是玉翠曾經住的地方,不知榮老嬤怎么把你安排到那個地方去了?”秋娘不覺奇怪,“因為玉翠死得比較突然,而且又是死在房間里,大家都覺得那是個不吉利的地方,如果可以你最好可以換個地方。”
“這么說蘭香并沒有騙我了!”蘇月梅雖然確認了這一點,可是心里卻不由擔心起來。
雖然她相信無神論,可是畢竟還是對此心有余悸,一想到回頭要回到玉翠死得地方去,而且還要住在那里,這心里不由地后怕。
“那,給你蠟燭!”秋娘找了一大把蠟燭,她遞給蘇月梅道:“丫頭,你也莫怕,這死人哪里斗得過活人,你回頭要是真的害怕,就把這些蠟燭都點著,屋里亮堂了,你也就不怕了。”
“好的,秋娘,謝謝你!”見秋娘這么一說,蘇月梅心里不由有了底氣。
從秋娘處出來,蘇月梅是越想越不對勁,這個榮老嬤有意把自己安排住在那里,怎么這么巧這個邱蘭香就跑過去告訴自己那個別院是以前玉翠姑娘曾經住過的地方,而且還死在那里。
這種種巧合,讓蘇月梅不由地覺得兩個人似乎是串通好一起來整自己的感覺,當然蘇月梅希望這只是自己的猜測而已,畢竟她不想把事情考慮得如此復雜,也不希望人心原是這么殘忍不堪的。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是錯的,她決定去找榮老嬤說說,是否可以換個地方住宿,正好觀察下那個榮老嬤的反應。
此時,榮老嬤已經收拾妥當,她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里,插上了門,點起了蠟燭,開始盤算今日的收入。
話說這鳴翠坊里最自由的除了坊主竇月娥以外,不外乎就是這個榮老嬤了,她幾乎可以自由出入鳴翠坊,而沒有任何限制。
而坊里的一些姑娘,畢竟是豆蔻年華,正是愛美的時候,所以想要買些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大都會托榮老嬤前去購買,當然榮老嬤在這中間少不了要吃些回扣什么的。
這些姑娘們都是明白的,所以也都不計較,只要榮老嬤答應幫她們買東西,一點小小的回扣也算不得什么,所以這榮老嬤每次出入鳴翠坊,少不了都會撈上一小筆。
“哎,今日的收入不咋的,不過幸好有這支金釵,如果明日拿到集市上去當了,估計至少能換不少銀兩。”榮老嬤估算著,心里不覺有些開心。
咚咚咚!
“榮媽在嗎?”蘇月梅來到榮老嬤的房間門口,看到房間里點燃了蠟燭,知道她肯定是在屋里,于是悄然問道。
“誰?”聽到敲門聲,榮老嬤不覺警惕,她把那些碎小的銀兩以及金釵趕忙收起來放好,這才慢悠悠地去開門。
“榮媽,不好
意思,又要打擾你啦!”蘇月梅很是客氣,和以前不卑不亢的態度相比有了改變。
“有什么事嗎?”榮老嬤一雙老眼賊溜溜地望著蘇月梅,那眼神很是不友善,活脫脫像是看著一個入室搶劫的犯人一般。
“哦,是這樣的,榮媽。我聽蘭香姐姐說你給我安排的那個別院是玉翠姑娘曾經住過的地方,蘭香姐姐還說那個地方是個不吉利的地方,玉翠姑娘就是不明不白死在那里的。所以,我想請榮媽幫我換個地方,不然我一個人住在那里會害怕的。”蘇月梅有意提到邱蘭香,她就想看看榮老嬤聽到邱蘭香的名字會有什么反應。
“是蘭香姑娘告訴你的?”榮老嬤不由問道。
“恩,是的,蘭香姐姐一片好意,她特地跑過去告訴我,還說榮媽你怎么安排了那么一個地方給我!”蘇月梅說著不由盯著榮老嬤,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么端倪來。
果不其然,原本榮老嬤對她的話還有幾分懷疑,但是當她聽到蘇月梅說到蘭香竟然背地里和蘇月梅說自己的壞話,這心里不由地生出幾分怒氣。
“好你個小妮子,跟老身面前一套,背后又是一套,明明這就是你自己出的好主意,現在倒都推到老身的頭上,還真有你的,老身倒是把你當成自家人來看,你可倒好,為了自己的目的,什么都可以出賣,真是個賤人。”
這些話,榮老嬤當然不能說出口,她也只有在心里暗暗罵道,這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益發難看。
蘇月梅清楚看到榮老嬤的表情變化,雖然那張老臉已經滿是褶皺,但是神情的變化還是看得出。蘇月梅知道榮老嬤現在定是很生氣,因為她臉上的褶皺有些起伏不平,這正是她內心氣憤的表現。
想必剛剛自己所說的話,這個榮老嬤對于邱蘭香有了新的認識,所以這臉色才會這么難看。看來,邱蘭香和這個榮老嬤果然是一伙的,兩個人已經暗通溝渠,只是這個邱蘭香不知道她蘇月梅居然在榮老嬤這里來了這么一出,只怕這個榮老嬤以后對那個邱蘭香也要提防幾分。
哼,有意思!
“榮媽,你看是否可以幫我換個地方呢?”見榮老嬤半天都沒有說話,蘇月梅有意又提醒道。
“哦!”此時榮老嬤才回過神,她下意識道:“這鳴翠坊房間也沒有多少,我是按照坊主的規定才安排你到那個地方去的,如果你有什么異議,你可以找坊主討說。不過老身奉勸你一句,坊主一旦決定的事情,就算是十匹馬都拉不回來。”
其實這只是榮老嬤慣用的手法而已,在這鳴翠坊內,除了坊主,也只有她的資格最老,一般她決定的事情沒有人敢有異議,一旦有人敢反對,她都會搬出坊主竇月娥這塊擋箭牌。
“既然如此,那月梅就去坊主那里討個說法!”蘇月梅有意這么說道,她也是氣不過邱蘭香和榮老嬤這兩個人竟然公然合起來欺負自己,也不知道哪個邱蘭香背地里給了這個榮老嬤
什么好處,想想就來氣。
“你以為坊主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嘛?在這鳴翠坊內,除了服從就是服從,如果你連這個基本的生存法則都接受不了的話,那么我想告訴你,你在這鳴翠坊的每一天都會像活在地獄里。”姜到底還是老的辣,這榮老嬤見蘇月梅如此硬氣地要找坊主理論,于是忍不住告誡蘇月梅。
這是在威脅她嗎?看著榮老嬤那雙毒辣的老眼,蘇月梅有一刻覺得她什么都干得出來,就像以前看得電視劇《還珠格格》里的容嬤嬤,分分鐘都想把你折磨死。
“可是,榮媽你讓我一個人住在那個地方,你究竟什么意思?”蘇月梅有些沉不住氣,她明知道這個榮老嬤如果想整她,還管什么意思不意思,反正是怎么順心意怎么來。
“蘇月梅,在這鳴翠坊還沒有敢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先不說我是這鳴翠坊資格最老的,就打說這年齡吧,你也該學會尊重我!”榮老嬤厲聲指責道。
“對不起,榮媽,我只是覺得不公,覺得你不該把我一個人單獨安排在一個死過人的屋子里!”
“你覺得這是不公,老身覺得恰恰是為了公平起見。為什么老身就不能把你安排在那樣一間屋子,死過人又怎么了?如果你心里沒鬼,你又怎么會害怕那個屋子死沒死過人呢?再說了,誰叫你和眾人不和的,如果你和那些舞女相處的很融洽,你以為老身愿意沒事幫你安排其他住處,老身都懶得管呢。”榮老嬤這番話說出來,反倒顯得蘇月梅沒了理。
是的,誰叫她和眾人不和呢?這一步步,其實早就注定她在鳴翠坊這里不會有愉快的日子,蘇月梅突然覺得自己在地獄里卻要奢求光明,簡直癡心妄想,這地獄里怎么可能看得見陽光呢?除非有一天她能從這地獄里爬出去,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老身要再次警告你一句,在這鳴翠坊,除了服從就是服從,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在我這是這樣,在坊主那更是這樣!”榮老嬤看到蘇月梅沒有吭聲,不由再次警告道。
“我知道了。”蘇月梅知道自己不該和這個榮老嬤硬碰硬,明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說,怎么覺得委屈,結果都是無濟于事,與其如此,倒不如韜光養晦,等待時機。
今日和這榮老嬤也算是半撕破了,只怕以后這個老太婆也會對自己有所防備,不過在這鳴翠坊,就算不撕破臉,大家也都是明爭暗斗,勾心斗角,本質又有什么區別呢?
看穿了這些,蘇月梅反倒不覺坦然,既然如此,不如接受吧。達爾文不是說過:“優勝劣汰,適者生存!”的話嗎,她蘇月梅在這鳴翠坊,也只有更努力的活著,才不至于被別人踩死在腳下。
“如果沒事,那就回去吧。”看到蘇月梅還站在那兒,榮老嬤不覺開始趕人。
不想再多說一句話,蘇月梅眼簾低垂,她悄無聲息地轉身離開,仿佛一抹暗色中的幽靈,連榮老嬤看了都不覺一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