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發(fā)現(xiàn)屍體的前幾天一直在下雨,所以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麼異狀。鏡花沒有親人,外地有個表姑,一直也沒聯(lián)繫的上,屍體就草草的埋在了後山上
莊裡一時間議論紛紜。有的說鏡花是被人害死的;也有人說她是被莊主始亂終棄沒臉活著才投湖死的;還有人說鏡花是被死去的小少主冤魂復仇所殺的。莊裡出了人命,連管家自然努力把這事情壓了下去,畢竟鬧大了驚動官府,可就說不清楚了。
“轟——”一聲驚雷劃破了蒼穹。剛纔還是明媚的天氣轉(zhuǎn)眼就變得狂風大作,陰雲(yún)密佈。隨著那聲響雷,豆大的雨點也迫不及待的嘩嘩落下。雨幕如簾,頓時阻絕了遠方的視線。
新?lián)軄淼男⊙诀呖s著脖子連忙關上門窗,以免大雨隨風被掃進屋子裡。雨越大越大,雷聲也接連不斷。瓢潑的大雨一直下了一整天。
輕洛睜開眼,屋裡漆黑一片。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沒,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她依稀記得自己是做了個很長的壞夢,夢見她的孩子沒有了。
她下意識的撫上小腹,臉色頓時一僵!她這才猛然想起夢境就是現(xiàn)實,她一直在逃避,一直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可是她終於無處可逃了,乾癟的腹部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她的孩子沒有了!她的孩子沒有了!
輕洛痛苦的縮成一團,眼淚像外面的大雨一樣滂沱。此時此刻,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多麼的脆弱和渺小。她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她還能做什麼?她突然間很想回家,回現(xiàn)代的家。至少,遠離現(xiàn)下的這個傷心地方。這個地方,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她當下就掀開了被子虛弱的下了牀。外間隱約閃動著一絲微弱的燭光,新來的小丫鬟俯在桌上睡得正香。輕洛輕手輕腳地拖著虛浮的步伐挪到房門外,連外衫都沒有披就走出了房門。
屋外暴雨狂風呼嘯肆虐,瞬間將輕洛渾身澆成了落湯雞。雪白的中衣此刻正黏溼溼的貼在輕洛的肌膚上,陣陣寒意涼徹入骨。輕洛仰起臉,任臉上滾燙的淚水混合冰冷的雨水狠狠沖刷
著,絕望而憂傷。
她就這樣茫然的走在大雨中,哭的肝腸寸斷。她不知道自己活下來還有什麼意義。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往哪裡,如果連這裡都不能給她溫暖,那麼這個世界上便再也沒有她可以容身的地方了。她突然想起蘇辰了,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把這個名字放在心裡了。如果就這樣死去了,是不是又可以穿回去呢?就算不能,死了,也未嘗不是解脫……
輕洛就這樣一直向前走,每邁出一步,心裡的絕望就加劇了一絲。只到最後她再也支撐不住了,轟然的倒在了雨地裡。
意識模糊前,輕洛好象看到她那可愛的小孩子正揮著胖乎乎的一雙小手笑著衝進自己的懷抱。那一刻,她嘴邊漾起一抹極其柔軟的笑顏。
雨水無情地衝刷著地上那冰冷的身體。突然一個黑影從樹後閃身出現(xiàn),只見那黑影快速的走上前抱起那毫無知覺的輕洛,腳下一點,像燕子一樣輕盈的飛出去幾丈遠,落到一棵大樹上,然後借力一點,又飛出去一點,只到黑影變成黑點,最後連黑點也消失在了遠處。
“她怎麼了?渾身冰冰的。”
“昏過去了,應該沒什麼大礙。”
“辛苦你了。”
“我只是做我應做的,拿我應拿的。”
“黃金三萬兩,大利錢莊的銀票,各省通用。還有你要的東西。”
“銀貨兩迄,告辭。”
“不送!”
朱瞻基穿著一襲黑色夜行衣矯健的疾馳在雨中,懷裡緊緊抱著個蒼白冰冷的身軀。正是昏迷中的輕洛!他小心的穿過層層陣法,輕車熟路的摸出了山莊。下著大雨的黑夜,在最好的掩護,他沒有驚動任何人,就把輕洛帶了出來。
她昏睡的臉上,蒼白無色,好象是一副沒有生命的圖畫一樣,安靜地睡著,嘴邊漾起一抹解脫般的輕快笑顏顯得格外的兀突。這抹笑,卻令他心裡痛到了最柔軟的地方。
她近況很不好,這些他都知道。所以他纔不顧一切的把她弄了出來。可是這個不好卻大大超
出了他的意料。她就那樣毫無生氣的躺在自己懷裡,好象是具冰冷的屍體。如果他們再晚一會,也許真的就和她天人永隔了。想到這,朱瞻基心裡一陣後怕。
回到下榻的驛館,朱瞻基喚來驛館的侍女隨便找套乾淨的衣衫給輕洛換上,然後吩咐人找來附近藥店裡的大夫去給輕洛看病。可憐那花白了鬍子的老大夫睡到正酣處,被兇神惡煞似的侍衛(wèi)蕭徑流像拎小雞似的拎了過來,還冒著怎麼大的雨。
“她怎麼樣?”望著老大夫越來越犯愁的表情,朱瞻基此刻的心裡就像是那熱鍋上的螞蟻,連忙焦急的看著那老大夫問道。
“回大人話,尊夫人產(chǎn)後氣血極虛,加上又淋了冷雨,情況非常不妙。恕老朽醫(yī)術(shù)淺薄,實在是無能爲力。大人既是朝廷官員,理應熟識宮中御醫(yī),這樣的病一定要大量珍貴的補品細細長期調(diào)理方可有效。我先開下些驅(qū)寒補血的藥,可以暫緩病情。”老大夫見朱瞻基衣著華貴,舉止不凡,加上這裡又是驛館,自然而然就把他當成了朝廷命官。牀上的那位,自然是他妻子。不然也不會大半夜的那麼焦急的把他抓來出診。
老大夫捏著花白的山羊鬍,惋惜地想:這個夫人已經(jīng)是半個身子踏進了棺材裡,想要救治到活蹦亂跳那幾乎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如果條件好,吃上幾車珍貴的藥材,那還有機會保住性命。看著這個大人這麼寶貝他家夫人,他就吃了豹子膽也不敢把最壞的情況如實道來。
這個燙手的山芋,早丟出手爲妙。
“徑流,你帶大夫下去抓藥,重賞!”朱瞻基揮揮手。那山羊鬍老大夫喜笑顏開地跟在蕭徑流的身後退了下去。
房間裡就剩下朱瞻基一人,睡在牀上的輕洛呼吸輕若遊絲,好象是具沒有生命的娃娃。這副模樣,讓朱瞻基看了,心疼到骨子裡。
早知道跟著納蘭逸風會是這樣,他當初就算是用囚,也要把輕洛留在身邊。納蘭逸風就是這樣照顧她的?既然他照顧不好,就別怪他奪人所愛了。輕洛,他是一定要把他帶走的。一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