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修遠遠就看見輕洛一臉百無聊賴的坐在院子裡的臺階上,出神地仰著頭看著遠方的天空。這刻的輕洛,格外的恬靜悠然。突然北庭修的心底,升起一抹異樣的悸動。
輕洛也發現了遠道而來的北庭修,臉上突然變得神采飛揚了起來。“你是叫北庭修是麼?我上次見過你哦。”
“是,你記性真好。”北庭修收起眼底的異色,輕快的回答道。大]步走到輕洛跟前,錦袍一撩大大方方的坐在輕洛身邊的臺階上。一臉的興味。
“你是來找子軒的麼?他不在唉。”秋高氣爽,午後的陽光也是格外的亮眼。輕洛伸出右手,五指微張,臉龐仍然保持著上仰的姿勢,瞇起眼睛透過指縫感受著那陽光的溫暖。說話的同時並不側頭看向旁邊的北庭修。不知情的還以爲她是在自言自語呢。
就是知道他不在我纔來找你的!北庭修心裡嘀咕了一句。“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找我做什麼?你以前認識我麼?”輕洛這才收回視線,將注意放在身側之人身上。
“是的,我們比殿下更早的遇見你。”北庭修仔細的打量著輕洛的表情,不肯漏過一絲她的細小表情。可惜輕洛的眼底依舊是清澄見底,波瀾不起。北庭修這才深深的感覺到,輕洛是真的失去了往日的記憶。
“我們?”輕洛細心的聽出他語句中的不妥之處。我們?還有別人麼?
“是的。我和納蘭逸風一起在杭州城外的樹林裡遇見並救下的你。”北庭修不敢確定輕洛的記憶究竟是遺忘了多少。所以他才故意要提起納蘭逸風。
“納,蘭,逸,風?”輕洛逐字逐句的重複著這個名字,腦海裡卻無半點印象。只好無奈的搖搖頭。“他也是我的舊識麼?我怎麼想不起來了唉。”
北庭修聞言心裡一陣天翻地覆的震驚。沒想到,她居然忘記的這麼幹淨。竟將納蘭逸風忘記的一乾二淨!自己聽了這話都久久不能平靜,倘若此刻換做是納蘭逸風在場,那麼他又要面臨怎樣的痛楚?北庭修突然不敢往下想……
“你怎麼不說話?我問你話呢?”輕洛半天也不見身側的人給自己解答,只好出聲催道。目光落到北庭修身上,只見他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臉色似乎有些莫名的悲傷。
“
你剛纔問我什麼?”北庭修睜開眼,對上一雙清澈的眸子。大腦頓時呈現一片糨糊狀態。
輕洛面色微怏,悶悶道:“算啦。我不問了。”
北庭修嘆了口氣,現下的輕洛,不只記憶全失了,就連性格也大變了許多。這樣的輕洛,無疑讓他倍覺陌生。可她畢竟又真是的輕洛本尊,不然殿下也不會大費周章地將她弄回京裡,然後隱藏在這京郊的私宅裡金屋藏嬌了起來。就連自己想要見上輕洛一面,也是幾經波折才見上的。只不過,這事中的曲折,現在這個單純的小輕洛應該都是一無所知的吧。
氣氛突然安靜了下來。輕洛無聊的玩著手指頭,半晌突然腦袋了冒出剛纔那個埋藏心裡的疑問來。
“北庭修,你知道紫河車是什麼麼?”
北庭修目光一緊。“怎麼問起這個?”他又狐疑的將輕洛全身打量了一遍。“你在吃這個藥?”
輕洛乖乖的答道:“是,是那個叫銀歡的小宮女說的,我問了老半天她才肯告訴我的,還把她弄哭了。”
北庭修深思了一下,輕描淡寫地帶過:“那不過是味很常見的中藥罷了,吃了強身健體。殿下怎麼花心思對你,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不要到處張揚,省得惹出事端。這件事除了我之外你以後就不要再跟別人說起。明白麼?”越說他的表情就越凝重。
輕洛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可是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見那北庭修一臉的認真,她只好隨著他的話意鄭重地點頭。“是,我記下了。”
北庭修見輕洛臉色微白,知道自己方纔的嚴肅嚇到了她。只好轉開話題道:“上次你說的那個‘明星’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個——”輕洛張口就要作答,可是話到嘴邊卻不作答,因爲自己也忘記了這個詞的概念。上次就是那麼隨口一說,竟然自己都不懂那是什麼意思。“抱歉,我自己也糊塗了。回答不了你了。”輕洛懊惱地地抓了抓頭,自己的腦子現在居然好笨哦。
“無妨,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北庭修笑笑寬慰道。“對了,你最近過的怎麼樣?還習慣這裡的生活嗎?”
“住的還行,就是吃的……”輕洛提到吃,面色有些遲疑。
“吃的不對胃口麼?”這廚子可是殿下從御膳房裡
挖來的,一般的王宮大臣也沒這待遇的。沒想到到了輕洛這裡卻……北庭修有絲不解。
“吃來吃去都是那幾樣,除了肉還是肉,好膩哦。我又敢明說。又是熊肉、鹿肉、獐子肉的,在我嘴巴吃起來肉還不都一個味兒?”輕洛可算找個可以抱怨的人了,滔滔不絕的埋怨起來。
“你的嘴巴還真不是普通的叼!也是,你自己就是個吃家。”北庭修好笑地看著輕洛一副小媳婦受氣的模樣,嘴角上揚,彎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這抹迷人的笑像陽光一樣,津射進輕洛一眨不眨的眼睛裡,一直落到她的心上。輕洛傻兮兮地望著北庭修,連說話都忘記了要怎麼開口。陽光照射在倆人身上,形成一副美好的畫卷。
時光,頓時陷入了靜止狀態。
輕洛接下的日子過的是昏昏噩噩,唯一有變化的就是每日的用膳更加的細緻,飯前總會有小宮女來詢問自己的喜好,只要自己點上名的,很快就變戲法的出現自己的餐桌前。輕洛難得了有了胃口,精神也一天好過一天。越發的生龍活虎了起來。
子軒就像是一陣風似的,偶爾會冒出來看看她。然後就又急匆匆的離開,好象永遠都有做不完的事情一樣。北庭修就好象是冬眠了一樣,再也不露面了。輕洛越來越不想呆在這個憋屈的小院子裡了。
天氣開始慢慢轉涼,宮女們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了,輕洛還是不覺得冷,仍舊每天穿著那件樸素的白衫,外面隨意的套上個輕盈的紗衣,看上去翩躚如蝶。在銀歡豔羨的目光裡,輕洛才知道自己身上真正之前的不是外面那質地柔軟顏色鮮豔的紗衣,而是裡面那件不起眼的白綢衫。聽說好象叫什麼冰蠶絲衣,還挺金貴的。據說這東西,宮裡也僅有一件,是番邦上覲的貢品,勤儉節約的皇后一直沒捨得穿,賜給了太子妃娘娘。而自己身上穿的這件,卻不知道是從何處得來的。
輕洛無聊的時候就赤著腳在院子裡的卵石小徑上走過來,走過去,凹凸不平的路面總是惹的她嬉笑連連,好象全天下最好玩的遊戲也不過如此罷了。輕洛閉上眼睛,雙手成一字打開,涼風拂過臉頰,腳心裡傳來不一樣的觸覺。這些細小的知覺彷彿是在哪裡經歷過一般,重溫著舊日的美夢。讓輕洛閉上眼一直走,反覆的走,永遠不知疲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