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眼含淚光的盯著計陶陵, 看了許久,她終究是那個淚水輕易的流出來。一直等到淚水風(fēng)干,眼眶重新能眨動的時候, 木蘭才收起那溫柔的笑容, 緩緩的點了點, “多謝少爺提點。是阿薰愚笨了。”
木蘭始終不能明白這一點, 為什么計陶下叫她相信他, 她自己也叫自己相信計陶下,可是她都做不到。怎么今天這話從計陶陵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她會那樣的堅定著相信計陶下的信念, 那相信是純粹的,不含任何雜質(zhì)的, 而且還是沒由頭的, 相信, 就只是相信計陶下那個人而已。
計陶陵就那樣波瀾不驚的一直微笑著,木蘭忽而羨慕起了計陶陵, 她想在這紛亂的環(huán)境中,大約獨獨只有他才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其實道理木蘭都懂,但懂與做又是兩件全不一樣的事情。她發(fā)現(xiàn)她越來越貪心了,她越是在乎計陶下,她就越是想要得到得更多。得不到, 她會不甘心, 她真的有不甘心的, 在清醒中完全的不甘心了。
明明知道是個痛苦的事情, 而且好結(jié)果還是遙遙無期, 可她依然的原意一頭栽進(jìn)去,人都說這輩子總要為那么個的人傻一回。撞不到南墻, 不傷個痛快透徹,是決意不回頭的。
……
桃花落書房。
玉玨走到門口,抬起手欲敲門,但就在手將要碰到門的時候,停住了,他在糾結(jié)著。他生平第一次的有了想要對計陶下隱瞞的心思。少爺同他從小一起長大,兩人之間的感情默契自然是不用多說。但也就因為這樣,他是很了解少爺?shù)模热羯贍斨懒耍欢〞敛豢紤]、不留一絲痕跡的就將人送走的。可眼下她病得那樣重,想到這里玉玨便打算收回手。
但也就在玉玨將要收手離開的時候,屋里傳來了計陶下的聲音,“進(jìn)來吧。”
聽見這話,玉玨知是包不住了,但他還是會有那么一陣子的沒由頭的猶豫。
玉玨在門外躊躇了一陣,還是推門進(jìn)去了,進(jìn)去時計陶下正坐在桌子前極為認(rèn)真的寫著什么,玉玨進(jìn)門后,他甚至都沒有抬一下頭,就說到:“說吧,什么事?”
玉玨走到桌邊站定,繼而說到:“少爺,胡子清行蹤不定,短時間內(nèi)無法找到。”
計陶下輕輕“嗯”了一聲,然后似又像想起了什么,手中的筆頓了頓,接著問道:“她可曾同阿薰說過話?都說什么?”說完計陶下又開始動筆寫了起來。
計陶下是一派從容不迫的神色,但對面的玉玨就忐忑不安了。
計陶下仍然的沒有抬頭,用著淡淡的毫無情緒的音調(diào)說到:“說,我要聽真話。”
玉玨微微的將頭低了下來,少爺要聽真話,那么他便是再怎么也不會去欺騙的,因為他知道欺騙計陶下的后果,那后果是誰也無法料到的。
“她讓阿薰離開少爺。”
計陶下似早就猜到了一般的,面上沒有驚訝,沒有陰戾,相反的是他的唇邊竟然有了一絲的笑容。
“送去炎華山。秘密的,不要讓任何知道,特別是阿薰。”
“但,少爺,她似乎病得很嚴(yán)重。”玉玨著急了。
計陶下無意的抬了抬頭,“就是病得嚴(yán)重才要去炎華山啊。要不你還想要她在閑池閣等死么?”說完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加派些人手,應(yīng)該是很快就能找到的。”玉玨是越說越著急了。
計陶下放下筆,意味深長的兒看了玉玨一眼,繼而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慵懶的靠在椅背上,清清淡淡的說道:“玉玨你可知道,等著別人搭救跟自己自動出擊,哪個勝算要高?”計陶下隨之閉上眼睛,“更何況現(xiàn)在的情況,是不可能在加派更多的人手,去尋找那個行蹤飄忽不定的胡子清的。”
計陶下瞇著眼睛又看了看玉玨,說:“找胡子清的人讓他們繼續(xù)加緊著,找到了,就直接讓他去炎華山吧。”
玉玨這才算是松了口氣,繼而拱手作揖,“多謝少爺。”
計陶下輕輕點點頭,玉玨則快步往外走,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聽見計陶下這樣說道:“喜歡沒關(guān)系,但千萬別昏了頭。”計陶下聲音不大,但穿透力卻極強(qiáng),像是勸誡,但卻也像是警告。
玉玨扭頭看了看計陶下,只見計陶下右手撐這腦袋,臉上清雋安詳,似睡著了一般。
“多謝少爺提醒。”玉玨說完這話,抬手準(zhǔn)備開門,忽的又說道:“阿薰說,要她回頭,除非裝上南墻了。”
計陶下沒有在理會玉玨的話語,直至玉玨開門離開。門再次關(guān)上之后,計陶下輕柔的笑了,眼中分明就盈滿了柔和溫潤的神色,或許我們該把那表情叫做難以抑制的幸福。
南墻么?放心,就算有,本少爺也都統(tǒng)統(tǒng)的給你毀了。
……
接下來的事情,似乎都是以正常的灑狗血的姿態(tài)肆意的發(fā)生著。
小純在第二天就被玉玨給帶走了,他們走得匆忙,忙到木蘭甚至?xí)X得他們是故意趁著她不在時候的才走的。有玉玨在,木蘭自然是不用太過擔(dān)心小純的安危。并且她還正因為如此,而變得輕松了起來。具體為什么輕松,木蘭不得而知,或許是不想讓小純陷入這危險的境況,亦或許也是為了小純那天的那番話。
她承認(rèn),小純的話,讓她緊張害怕了。
再然后就是那個流鶯,木蘭心中的那根倒刺。
聽說,容柯有意將她嫁給計陶下。這消息原本從計陶寶口中聽來,她在意但卻并沒有焦急。但如若這消息從容柯口中聽來呢?那么這便是一件能稱得上是火燒眉毛的事情了。
那天下午,她幫計陶陵去琴社取修好的琴。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故意,反正她就是撞見了容柯。看似很巧的撞見。
木蘭再次見著容柯的時候,心中原本的埋怨似又淡了些。她不知道為什么,反正她覺得自己真的都快要忘記這么個人的存在了。如果沒有愛,那么她也不想恨,縱然他是那樣的傷害過她。不是她“圣母”了。而是她覺得自己實真是沒有必要跟自己過不去。實真是沒有必要將一個傷害過自己的人放在心上一輩子。這樣折磨了自己,卻變相的成全了那個人。
在熱鬧繁華的街上,他們迎面走來,木蘭很欣慰的是自己那時候是完全沒有要逃避的意思的。而且她還很堅定自己要勇敢走過去的信念。她知道對面的是容柯,可是她卻完全沒有要理會的意思,甚至她連看都沒有看。大家別誤會,也別說她是在賭氣,她可以完全肯定的告訴大家,她是真的把他當(dāng)做陌生人一般的對待的。
就算是迎著面,木蘭也沒有要刻意離他遠(yuǎn)點的意思。很平常,很輕松的,甚至是很無意的,就那樣擦肩而過。
木蘭是這樣想,也這樣做了,這又很顯然的讓容柯有了些怒火。只見容柯猛的抓起木蘭的胳膊。扯著人就往小胡同里面走。
木蘭也不反抗,抱著琴乖乖的跟著走。等到了無人地方,容柯才停下腳步。放開木蘭的胳膊。木蘭后退了一步,面無表情的行了個禮,說道:“不知皇上這樣焦急的拉著阿薰前來,是有何吩咐?”
容柯上前握住木蘭的手,“真的要這樣你才高興?”容柯聲音很輕柔,似又百轉(zhuǎn)千回的柔情,但木蘭卻絲毫沒有在意。
木蘭掙脫了容柯的手。又后退了一步,“若沒有吩咐,那么阿薰便走了。”說著木蘭便轉(zhuǎn)身離開,沒有絲毫留念的意思。
容柯這又開口了,“就這么恨我么?”
木蘭頓了頓,側(cè)著頭,揚(yáng)起絲絲嘲諷的笑容,說道:“不恨,更加不愛。”說完木蘭便是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什么,不愛?就是連恨都沒有了?那么,那么這跟一個陌生人有什么區(qū)別?她當(dāng)他是陌生人了?她竟然真的這樣做了。容柯心頭有著一團(tuán)怎么也化不開的火氣,于是對著那個決絕的背影叫道:“既然這樣,我便依了南霜公主的請求。”
他在威脅,□□的威脅。但木蘭這回是這么也沒回頭,雖然心里頭是難受得很,但她一向好強(qiáng),就算是傷痛的要死了,她也不愿意把悲傷放出來給大家看。她認(rèn)為那樣很丑,她認(rèn)為那樣并不會得到人家的同情,反而還會讓人更加的討厭你,更加的疏遠(yuǎn)你。她習(xí)慣了,好強(qiáng)習(xí)慣了。
她不想再去找計陶下,更加的不想告訴計陶下見到容柯的事情。她想容柯是他們之間的疙瘩。她可以做到像個陌生人一般的對待容柯,但是她卻不能完完全全的去遺忘那件事。她想在計陶下心中或許也是有著這樣的感覺的。更何況計陶下還是個有著嚴(yán)重潔癖的人。
計府里面充斥著流鶯就要馬上就要嫁給計陶下的留言,哦,不,或許她現(xiàn)在該要稱之為事實了?而流鶯也儼然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態(tài)陪著計陶下出席大大小小的宴會。這讓木蘭有時候會覺得,不管流鶯是否真的是善良,但她確是真真的是最適合計陶下的。而且她想,就算是她以這種高貴華麗的身份的,冰雪聰明的頭腦嫁給商人計陶下,計陶下在往后的日子也一定不會被壓著。計陶下贏也就真只贏在他那誰也猜不透的妖孽性格上。
可,縱然心中有千萬種不合適的理由,木蘭還是會秉著撞南墻的心態(tài)對自己說著,她要相信計陶下。
她不大敢往外跑了。因為她聽說容柯的圣旨就要真正的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