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木蘭撇下昭榮,再次以男裝形式來到了那個有些絕世佳人的青樓。
那絕世佳人在這么一個緊張的時刻突然到來,木蘭是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妥當, 而那天她看見那人的身影了, 身影很熟悉, 而那琴聲更熟悉。
就從昨天晚上第一次聽計陶下向她表白后, 她就下定了決心, 她不能再做一個總是在等待著的角色。是的,她承認,她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就在小純死的時候,就在見到小純那凄慘的死相的時候, 她想要快樂!想要幸福!但她更想要的是給小純報仇, 可這些她得自己親手“創造”出來。然而這一切要得以實現的前提就是——流鶯, 她得讓那個惡毒的女人得到報應。
可就算身影熟悉,琴聲也熟悉, 那也不能保證那個屏風后面的絕色佳人就一定是流鶯,但如果不去親眼看看,那么便是永遠都不可能會知道,當然在去之前,她也要做好準備。若那就是流鶯, 可能她會立馬就殺了她, 她不怕死, 但死也得死得其所, 若莽莽撞撞的, 就像她的前世一樣死都死得糊里糊涂的,那就是悲哀, 人生最大的悲哀。
木蘭將那個裝有“美人蛹”的小瓷瓶,放在了最為順手的地方,她說過,有朝一日她也要流鶯嘗嘗這“美人蛹”的滋味,她要讓小純知道,那個害她的惡毒女人,竟然也是死于自己養的毒蟲之下。
關于“美人蛹”,木蘭分明記得她曾經聽流鶯的手下說過,要放入體內需要費一番功夫。可上次被他們下毒的時候,她明明也就沒感到有什么特別之處,像是只要放于有血管的地方就行的樣子。但無論怎樣,流鶯都是個地地道道的大美人,就算方法不對,但她也堅信那好色的“美人蛹”一定不會放過流鶯的。
清晨的青樓是一派寧靜的景象,疲勞了一晚的人們正有氣無力的收拾著屋中的客人們遺留下的殘渣。房子里強烈的酒氣混合著濃濃的胭脂味,那中頹靡的氣息,讓人想到的僅僅只是“醉生夢死”,而絲毫想不到的是:這里,馬上就要打戰了。
“這位公子,姑娘們都休息了,您青晚上再來。”
木蘭不想多話,直接掏出從計陶下那里拿過來的銀票在那人眼前晃了晃,笑著的說道:“我想見見那位絕色佳人。”
看見那疊銀票,那人似有些為難,只見他一邊看著銀票,一邊說道:“您看,這,唉,這事兒我也做不了主啊。”
木蘭從那銀票中抽出一張遞給那人,又說了,“去找能做主的人。”
那人笑逐顏開的拿了銀票,道了聲:“您稍等。”就顛顛的走開了。
過了一會兒,那人跑來說,姑娘同意了,木蘭點點頭,跟著他來到二樓,等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木蘭又塞了一張銀票給他。那人便是點頭哈腰的道著謝謝。木蘭沒有過多理會,直接敲響了房門。
門內響起一個輕柔的女聲:“請進。”
木蘭推開房門,但讓人失望的是,眼前出現的依舊是昨晚那張屏風,而那位絕色佳人也依舊是坐在屏風后面。
“請坐。”佳人說道。
木蘭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卻沒有開口詢問。而那屏風后面的女子,卻也是沉默著,似乎大家誰都不愿意先開口說話一般。
就這樣兩人一直僵持著,直到小丫鬟端茶上來,退下之后,那屏風后面的人,開口了,“小姐這大清早的跑到青樓來找小女子,可是有何要事?”
小姐?她看出來了?木蘭沒有過多的驚訝,既然看出來了,那么她也不想再多說客套話,于是就問道,“要事?嗯,我相公就要拋棄我了,這算不算要事?”
屏風后面響起一陣低沉的淺笑聲,“小姐您是不是跑錯地方了,您相公拋棄您,那是您二位之間的事情,于我有何干系?”
木蘭也不慌不忙的,“他給我的原因是,因為看上姑娘你了。看似是件很悲慘的事情,可我也不想做個因為愛情而沖昏了頭腦的愚蠢女子,我更加的不想做打擊第三者的蠢事。不過,我心里頭多多少少會有些不服氣。”木蘭頓了頓,她承認她這話是射影了某個誰,她也承認她是故意這么說的,若屏風后面的人真的是流鶯,那么她是該要為這番話惱火了,然而木蘭就是想要她惱火呢,她惱火了,那么木蘭的機會便也是來了,于是木蘭又這樣說道:“我想看看,這第三者是不是真的比我優秀,是不是真的優秀到足以匹配我相公。”
然而屏風后面的人卻因木蘭這話而沉默了。許久,木蘭見到那身影慢慢的起身,接著便是緩緩的以婀娜多姿的姿態往屏風外面走了去。
木蘭屏住呼吸,以一種冷靜的狀態看著那身影,樣子極為認真。
木蘭在看見那張她曾經見過無數次的臉龐的時候,卻是并沒有表現的很震驚,亦或是有出了冷靜之外的別的異樣情緒。這讓那個絕色佳人流鶯,有了些恍然,眼前的分明就是阿薰,就算她再怎么偽裝,也總歸是會有破綻的。但在流鶯看來,眼前這女子看她的眼神,就真的只是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木蘭靠近流鶯,打量了好一會兒,聳聳肩,這才說道:“的確長著一張氣死人的臉。”說著又像是很氣憤的樣子。流鶯不免也看得更加仔細了。她是真的記不起了么?
“嘖嘖……我就不明白了,難道靠美貌得來的愛情,會長久?”木蘭說著便是圍著流鶯轉起了圈,這前前后后的看,算是看得最仔細的,“人一旦老了,臉上長皺紋了,曼妙的身材走樣了,這樣跟年輕時候的模樣比起來,反差也太大了,會接受得了的?”木蘭轉了幾圈,又停在了流鶯面前,提起她的衣袖,將兩條手臂扯開,“這男人的想法還真是奇怪。”但轉頭想想,自己這又像是在打擊人,于是又這樣說道:“不好意思,我還是忍不住的打擊你了,就請你看在我現在是個怨婦的情況下將就將就。”說著放下流鶯的衣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穩。
流鶯也開口了,“你沒覺得我很熟悉么?”她試著問道。
木蘭再次抬頭仔細的看了看,然后點點頭,道:“是蠻熟悉的。”流鶯聽見這話,臉上笑容一窒,提手開始運功,卻又聽見木蘭這樣說道:“漂亮的人不都長一個樣么?我們家阿榮就漂亮得很,你到是同她像極了。”
流鶯似有些失望似地,微微的嘆了口氣,然后又溫柔的笑著,道:“那么小姐見過小女子之后,覺得是否可以配得上你相公。”流鶯一邊說一邊坐到了木蘭身旁。
木蘭搖搖頭,“那姑娘覺得呢?”木蘭裝作不解的又靠近了流鶯一些,“姑娘應該知道我相公的吧?”隨即兩手縮進衣袖,將“美人蛹”倒了出來,捏在手上。
流鶯對木蘭的靠近似沒有半絲的懷疑,她只是垂著眼簾輕聲笑了笑,道:“可是計家三公子?”
木蘭故作驚訝,“哦呀呀,姑娘可真真是神通廣大呢,連這個都知道了。”
流鶯淡淡的說道:“昨晚見過一面,小姐看三公子的眼神可不一般呢。”
木蘭心里頭犯嘀咕了,敢情這流鶯對她的事情了若指掌呢,就是連昨天她易裝來青樓的事情都知道,而且還知道得這般詳細。嗯,幸好自己沒抽風似的告訴計陶下她想起來了,若是告訴計陶下了,想必又將會有更多的人知道的,這樣今天也在這里,就算她再怎么會裝,也該是騙不過流鶯的。
木蘭忽而笑笑,接著便是慢慢的把手往身后移動,血管?那么大動脈行不行。木蘭笑得波瀾不驚,淡定得很,“那姑娘呢,姑娘對我家相公又是個什么樣態度呢?”
就在木蘭的手已經平放到長椅上的時候,忽而被流鶯給抓住了,木蘭心頭微微一窒,但面上卻是更加的平靜了,發現了?不要緊,大不了拼個你死我活,她說過,若能讓流鶯得到報應,她是不怕死的。木蘭低頭向流鶯的手看去,只見流鶯抓著的手腕,四指并攏,輕巧的按在她的靜脈處,木蘭恍然大悟,敢情是想看她體內還有沒有毒素。
關于這點木蘭是不怕的,胡子清說過,她體內的毒是可以解的,那毒小純體內也有,只是小純的病情嚴重,卻又不是那毒的原因,那時候木蘭是失憶中的,所以她沒能告訴胡子清,那是“美人蛹”的原因。“美人蛹”入體內之后,就是神醫也查不出病因的,也就是說那根本就是無解的,但為了引開救治方向,他們便在“美人蛹”過后,又下了毒,讓大夫們的眼光都集中在了那并不會立馬就要人命的“毒素”上。這是她在“假昏迷”的時候,聽流鶯的那兩個手下說的。
然而那毒也麻煩,胡子清說完全解毒也可以,只是需要時間,而且藥不能斷,要一斷則會更加嚴重。木蘭想若體內有“美人蛹”,大約是等不到毒素被解的那天就會死掉的吧。
木蘭該慶幸的是,那毒真的還在,沒有到很嚴重的地步,也沒有就要沒有了的地步。她身邊又神醫胡子清,若病情還嚴重了,那么必然是會引起懷疑的,但若那毒已經很少很少,少到都快要沒有了,那就很可能又會重新被下毒。
貌視這也是個技術性的問題呢。